第186章喪盡天良

  一路上，這些人專揀小巷走。

  不過，李宅那幾個護衛經驗豐富，一路上跟得很緊。

  直到他們進入一個荒僻處陳舊的大宅，王大壯才帶著那幾個護衛從小胡同里冒出來。

  這時天空暗下來，烏雲漸起，遮住了陽光。

  王大壯囑咐那幾個李家護衛。

  「哥幾個先進去探探情況，別打草驚蛇。」

  「得看看咱們幾個能不能對付。」

  那幾人都是此中老手，自然不須多說，當下點頭悄悄繞到後門院牆處。

  王大壯輕身功夫不行，就躲在牆角，抄著手在寒風中等待。

  沒過多久，最年輕的護衛當先跑回來。

  他貓到王大壯身邊，像見了鬼似的。

  「大壯哥，情況不大好。」

  很快，其他幾個護衛也回來了，表情極為難看。

  有一個更是低聲咒罵。

  「這幫天殺的！」

  為首護衛嘆了口氣，告訴王大壯。

  「情況委實不好，裡邊有個破房子，躺著不少小孩，身上都有傷。」

  王大壯一愣，躺著不少小孩，還都有傷？

  這是什麼意思，不就一個男孩嗎？

  他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別是碰到了拍花子的窩點吧？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有些拍花子專門偷小孩。

  今天居然碰上了？

  「大院裡有守衛，外邊兩個，屋裡幾個不清楚。」

  「咱們自然不怕他們，就怕人太少，到時候顧不過來讓他們逃了。」

  王大壯緊了緊褲腿，想了想。

  「哥幾個在這兒守著，我回去叫人，儘快回來。」

  他心裡有數。

  院裡還有那麼多小孩，萬一那些人打不過，拿小孩當人質呢？

  憑他們這幾個人，也不好辦。

  他輕身功夫不行，跑得卻極快。

  跑回去時，前後不到半個時辰。

  藥鋪里剛好有幾個人在看病，周顯在給一人診脈，見到王大壯喘著粗氣匆匆返回，他馬上迎過去。

  「可是有何意外？」

  「有點不對勁，那邊有個窩點，藏了好多孩子。」

  「少爺，咱們得多找點人，人少恐怕不行。」

  王大壯三言兩語把小巷裡的情況交待了一番。

  周顯還沒說什麼，有個鄰居倒炸起來了。

  他從凳子上躥起來，跳著腳罵道。

  「肯定是偷孩子的。」

  「周小郎君，你等著，我多叫點人跟你們一塊去，還反了他們了！」

  這人義憤填膺地跑出去叫人。

  周顯也親自趕去李宅，幾乎把李宅現有的護衛全都帶上。

  他們後邊跟著藥鋪附近的街坊以及那幾個病人。

  路上還有看熱鬧的人跟上。

  一幫人加起來怎麼也有三四十個，浩浩蕩蕩地衝到那個偏僻小巷。

  一見到周顯等人，護衛們馬上現身。

  「人都在裡面，沒人出來。」

  周顯點點頭，當先跳上院牆，進了院子。

  那些護衛隨後跟上，後邊則是鄰居、病人還有看熱鬧的路人。

  陰慘慘的風颳起來，使得這荒僻處年久失修的小院更增幾分悽慘之色。

  周顯和他帶來的那些人推開破門，看到躺在屋裡弱弱哀叫啼哭的幼童時，才真正明白什麼叫人間慘劇。

  那裡有二十幾個十歲以下的幼童！

  他們都躺在稻草鋪就的木板鋪子上，身上衣裳單薄破舊。

  每個人身上都有一道一道的傷口。

  那些傷口流著膿，有血跡結了痂粘粘地沾在胳膊上，腿上。

  每個孩子的眼裡，都沒了童真單純的色彩，有的只是空洞的絕望。

  那不是孩子應該有的眼神！

  外面又飄起了雪花，隨著北風，鑽過破敗的門板飄進來少許。

  冷風吹過，幾個大人不由打了個哆嗦。

  幼童們有的也哆嗦著，有的卻麻木沒什麼反應。

  更有兩個孩子朝他們張著嘴，似乎要說話，可是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來。

  這兩個孩子難道是啞了？！

  「畜生，真是畜生！」

  心知是誰，咬牙切齒地說道。

  更有啜泣聲不斷從這些漢子中間傳出來。

  周顯忍著刺鼻的藥味，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孩子們的傷口，確定這些孩子是被人惡意下藥了。

  而那兩個發不出聲音的孩子，是被人毒啞了。

  與此同時，院子裡傳來一陣兵刃交擊之聲，

  李家護衛第一時間就制住了那對鬧事的夫婦。

  留個人把他們捆綁住，其他人則去對付那五個護院的壯漢。

  幾個鄰居提著從家裡順手拿來的鐵鍬、釵子，甚至還有擀麵杖，就要上前助陣。

  周顯看了一眼，發現那幾個壯漢手下都有章法。

  這不是這些平民百姓能對付的。

  他趕緊把那些鄰居和跟來看熱鬧的人都叫住。

  「各位街坊，大家還請幫忙找點門板。」

  「做點擔架，把這些小孩都抬上去帶走。」

  周顯的話很有用，跟來的那些人馬上幫忙拆門板，綁擔架。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不過片刻，他們就把十幾個小孩全都抬到了自製的擔架上。

  有人心裡難受，顧不得自己身上冷，脫下身上穿的大衣、皮襖子給那些小孩蓋上。

  忙碌中，一個個都心疼這些孩子心疼得不行。

  周顯正想把最後一個孩子抬到木板上，就見王大壯忽然從戰團里飛了出來。

  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好一會兒沒能爬起來。

  「我的人也敢傷！」

  只聽得周顯這麼一聲暴喝。

  下一刻，眾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凌空掠過，驚鴻一般，飄入大戰之中。

  順著去勢，他一腳踹在那個虬髯壯漢腰際。

  那人也當真抗揍，換成別人，這一腳就廢了，他卻只皺了下眉頭，硬生生扛下。

  護衛在後邊喊道。

  「小神醫小心，這人是個要犯，進過大獄。」

  「一身橫練功夫，刀槍難入。」

  不曾想，周顯根本沒在意。

  他掠到虬髯壯漢身後，雙掌夾擊此人太陽穴。

  這人身手倒也靈活，在護衛們圍攻下，仍然躲過周顯的雙手。

  可惜，他不知道周顯這只是虛晃一招。

  周顯雙後擊空，身子已經飛起，右手往這人頭頂百會穴一點，再朝著胸前膻中穴處踹了一腳。

  那牛犢般的壯漢隨即倒在地上，抖了兩下就沒了動靜。

  面對這些喪心病狂的人，周顯沒有留手。

  當場就把那人打昏了過去。

  眾人目瞪口呆。

  說好的刀槍不入呢？

  說好的橫練功夫呢？

  隨即響起如雷的呼喝聲。

  「好，小神醫厲害……」

  最強悍的敵人已經歇菜，其他人自不在話下。

  很快，護衛們把那些人都制服，捆綁起來，準備押解回去。

  周顯帶著參差不齊的隊伍回到藥鋪。

  「少爺，小孩太多了，藥鋪放不下怎麼辦？」

  大壯咧著嘴，說話時還忍不住疼得哈氣。

  「沒事，把斜對面那家悅來居包下來，我出錢。」

  「你去把黃精和小金他們都找來，能找多少找多少。」

  「讓他們按傷兵營標準，設置病房。」

  「還有，告訴他們酒精不夠了，還得做點。」

  王大壯馬上跑去叫人。

  周顯手裡掂起一把匕首，回頭望向先前鬧事的夫婦二人。

  他涼涼地抹了下匕首的鋒刃，抬眸說道。

  「這事，我一定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