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瓮中捉鱉

  「並不是偷，是悄無聲息拿過來，借鑑一下而已。」

  手下人立即會意，領命而去。

  是夜。

  雲層厚重，下弦月躲在雲背後，幾乎不露蹤影，只有些微冷星在空中掛著。

  長安城籠罩在一片黑幕之中。

  坊間大道上，不時有巡邏的軍士手提氣死風燈沿街而行。

  城北亦有一隊巡城兵，身穿甲冑、頭戴銀盔，手按在刀柄上。

  仿佛隨時都會拔刀出鞘。

  他們行走間刀鞘與盔甲和革帶相撞，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聽上去頗有氣勢。

  等這些巡城兵漸漸走遠，幾道蒙面黑影輕巧地從一個排水溝里躍了出來。

  其中一人小聲抱怨道。

  「這一帶巡邏怎麼這麼嚴。」

  原來，這幾個武者從崇仁坊潛行而來，一路上都很順暢。

  只是到了玄武門一帶之後，他們忽然發現，這邊巡城之人極為認真負責，間隔時間還短。

  他們剛躲過一隊人，不過才行進百十來步，又來了一隊。

  倉促之間，他們就暴露在了坊間大道上，

  除了排水溝，他們無處可躲，只得遮掩著身形小心蹲伏在排水溝里。

  為首的武者無視這些抱怨的話，輕輕躍上藥鋪的院牆。

  見沒什麼異常，便帶著其他人摸到了那間廂房。

  此人用匕首削斷門閂，推開木門。

  兩人斷後，另外兩人則迅速鎖定了織機所在的位置，抽出身上帶的繩索和包布，向這邊靠攏過來。

  忽地，只聽得廂房之外有人經過。

  「誰在裡面？」

  幾位武者當即一驚，想要離開。

  但下一刻，外面那人當即大喊起來。

  「進賊了，快來人哪，有賊人來偷東西了……」

  這嗓門真是夠大的。

  瞬間，小院裡很快亮起了燭光。

  十數道人影手執棍棒，影影綽綽地從街上趕了進來。

  顯然又是一撥巡邏的士兵！

  「該死！」

  屋內幾人頓時心知，大事不妙！

  他們還是大意了。

  這種有著機密物件的地方，守衛自然是相當嚴密的。

  可是，到了此時，他們就是想逃，也已經晚了！

  「快逃！」

  然而，就在他們想要分散逃走的時候，黑暗中出現了一道影子。

  那黑影如鬼魅一般，從房樑上輕飄飄落了下來。

  他敏捷地繞到一名武者身後，在那人手腕上一敲。

  那武者只覺腕上劇痛，手中倭刀噹啷一聲掉到地上。

  此人連連出手，神出鬼沒一般。

  幾個武者手中的倭刀很快都被他收到了手中。

  而就是這麼一段時間，王大壯連外衣都沒來得及穿，一馬當先地拿著哨棍沖了進來。

  一進來，就劈頭蓋臉地向那幾個蒙面武者身上砸過去。

  「打，給我狠狠地打，敢上這兒來偷東西，問問你爺爺樂意不樂意？」

  在王大壯等人的圍攻中，失了倭刀的幾位武者漸落下風。

  就在那個黑影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驚呆了。

  這裡，竟然隱藏著身手如此之強的武者！

  難怪有恃無恐！

  院門外響起武侯的聲音，大喊開門。

  王大壯麻溜地跑過去，一邊放那些官家人進來，一邊不忘了告狀：

  「各位官爺，這起子賊人竟敢打無梭織機的主意。」

  各個衙門都得了上邊的暗示，知道周顯這邊是他們的重點防護對象。

  聞聽此言，哪有不怒的？

  小神醫這邊若真出事，他們也是要受牽連的。

  武侯們下手又狠又專業。

  他們一入場，頓時打得那些武者渾身青腫，衣衫破碎。

  表面上傷得不甚重，內里傷勢則是另一回事。

  半個時辰後，眾武侯押解著這些武者到了長安縣衙。

  長安縣縣令連夜升堂審問，得知這些武者居然是扶桑人，拍案大怒，讓人打了一頓，然後把他們關了起來。

  晨光微熹，鴻臚寺一位綠袍中年官員大力敲響了川雲的房門。

  木門打開，川雲衣著整齊的站在門口。

  而另一個房間的門也馬上打開，孝仁從那房間趕來，同樣穿戴整齊。

  綠袍官員一看，更沒了好臉。

  他連寒暄的話都懶得跟他們說一句，直接把一份告示塞到川雲手中。

  「今日凌晨接到長安縣衙通知，讓你等去縣衙一趟，解釋解釋這告示上所說之事。」

  「望你二人速去，否則……」

  那官員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便帶著屬下揚長而去。

  這是有多不待見他們，才會是這樣的作派？

  川雲和孝仁本來就見手下離去一夜未歸，有些不安。

  見這綠袍官員如此，一股不祥之感更是瞬間籠上心頭。

  二人一看手中告示，只覺眼中發黑。

  這些不爭氣的東西，居然被抓起來了！

  但沒辦法，他們只能咬著牙，取了些銀兩，帶著幾個手下，往長安縣衙而去。

  一路上，大唐百姓看向他們的眼光里，滿是鄙夷之色。

  比以前對待他們的態度要惡劣許多。

  還有小孩撿起地上的石頭扔過來，一邊扔一邊罵他們是小偷。

  兩人心急火燎地趕到縣衙，看到附近牆上貼的告示，便明白了那些百姓為何會對他們如此。

  形勢比人強，到了縣衙後，川雲和孝仁不得不放低姿態。

  他們果斷將所有事都推到那幾個武者身上。

  只說他們自作主張。

  念在幾位是外邦使臣，長安縣令便收了他們一千兩銀子，勒令他們今後對下人嚴加管教，這才讓他們帶人離開。

  一行人回到館舍，本就極為不爽。

  可剛回去，負責看守銀兩的下屬便膽戰心驚地過來告罪。

  「啟稟兩位大人，有一伙人剛剛過來，偷走了一萬兩銀子。小人沒抓住他們。」

  川雲和孝仁「騰」往前一步，抓住那人衣襟。

  「什麼？你說讓人偷了一萬兩銀子？！」

  那人撲通跪下，連連磕頭。

  川雲氣得踹了那人一腳，正要繼續發作。

  就在此時，木門卻被人給踹開了。

  來人正是周顯！

  只見他帶著幾個人過來，怒氣沖沖地指著川雲和孝仁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想幫你們扶桑發展起來，你們竟然半夜三更，派人去偷我的東西！」

  川雲見勢不好，當即想要懇求。

  然而，周顯袖子一甩，揮開他的手，直接讓人把銀子搬進來。

  「沒什麼好解釋的。」

  「兩千兩銀子還你，把玻璃拿來。」

  「剛好玻璃錢還沒付，也不用你付了。」

  看著他這般作態，川雲和孝仁心中的一些疑慮打消了。

  他們這邊銀子被偷之事，看來應該與周顯無關。

  兩人連忙好言哄勸，把在縣衙用過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為了讓周顯出氣，還當著他的面把那幾個武者又揍了一頓。

  那幾個武者身上本來就帶著武侯們打出來的暗傷，再挨這一頓打，一條命都去了半條。

  一個個軟趴趴地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周顯已經歷過殘酷戰爭，這種場面並不能讓他有絲毫心軟。

  只是他見好就收，在川雲二人哄勸下，佯裝怒氣消退。

  他收回了那兩千兩銀子，沒再提收回玻璃的事。

  川雲趁勢說起他們丟銀子的事，並向周顯求助。

  周顯愣了一下。

  「丟了一萬兩？你們這是得罪了大人物啊！」

  孝仁搖頭道。

  「不可能，我等來此時間不長，不認識什麼人，得罪就更談不上了。」

  他暗暗嘀咕著。

  也就是派人去偷周顯的東西算是得罪。

  可是看他的反應，這些銀子不像是他偷的。

  周顯不以為然地道。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

  「大唐從來不缺排斥異己之人，像我這樣對外邦一視同仁之人不多。」

  川雲和孝仁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理。

  「依我看，此事應該是世家大族所為。」

  「他們這些人，最為古板，最不喜外邦人士，又有實力。」

  「派人偷點銀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兩人半信半疑，周顯也不強求，只是提議道。

  「要不，你們在報紙上發個聲明問問，或可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