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不喜歡血流成河

  二人直奔他們去過的商業街。

  上次，他們來此，還沒逛多久，就遇到了那名突發腸癰的患者。

  這次特意再來。

  一是為了陪明達好好逛逛，順便再採買些物品。

  二嘛……

  時值秋末冬初，柳城的老百姓們都開始為過冬做準備。

  天氣雖然陰著，涼颼颼的，街上行人仍然不少。

  不少店鋪在門口擺了一堆一堆的白菜。

  明達從未見過這種東西，更不曾見老百姓圍著攤子跟商販討價還價的模樣。

  她好奇地問周顯。

  「這是何物，怎麼這些人都買這麼多？」

  然而，她問完之後，發現周顯那邊沒動靜。

  轉頭一看，見他在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

  「周郎？」

  周顯回過神來，忙解釋起來。

  「此物名菘菜，在東北很常見。」

  「一到秋冬，家家戶戶都要準備很多菘菜過冬。」

  「只因菘菜能保存幾個月，要是能挖菜窖，保存時間會更長，吃到開春沒問題。」

  李明達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這些人都是一板車一板車的買。」

  原來是要吃一冬的。

  明達心思通透，見周顯心不在焉的，一看就興致不高。

  她停下來問道。

  「周郎，你是不是有心事？」

  周顯見明達蘿莉都看出來了，心中有些歉意。

  「實在是抱歉。」

  他明明是陪明達來逛街的，一路上卻心事重重。

  哪有這樣約會的？

  明達倒是沒有生氣，溫柔問道。

  「可是因為接下來的打仗？」

  周顯不置可否。

  不過，他不想明達擔心太多，當即打起精神。

  他一把抓住了明達的小手，笑道。

  「哎呀，我現在只想儘快結束戰事，然後回去趕上考科舉。」

  「不然該怎麼把你娶回家啊？」

  明達一聽，瞬間紅了臉。

  她下意識看向周圍人群，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才鬆口氣。

  而後，她才轉過臉來看向周顯。

  「周郎，這些事等回了長安再說。」

  「如今的你，還是應當專心應對戰事，切莫不可大意。」

  甜言蜜語可沒把她沖昏了頭腦。

  明達時刻謹記，他們此行是來打仗的。

  周顯見糊弄不過去，只得老實嘆道。

  「我明白這些。」

  「只是……哎，其實我不喜歡打仗。」

  「戰事一起，勢必要血流成河，無數家庭將面對妻離子散，白髮人送黑髮人。」

  「所以我才沒什麼精神。」

  李明達聽聞這番話，頓時對周顯更多了些欣賞。

  作為一國公主，她心思單純，溫柔善良。

  自然也不喜歡看到那些。

  前些日子，傷兵營那次的畫面，總在她眼前晃，還差點讓她做了噩夢。

  夢到周顯也在沙場上出了事……

  可她常常聽聞父皇教誨，明辨是非。

  「有些仗，是為了讓更多百姓活下來。」

  「不僅能活下來，還能過上好日子。」

  「這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周顯聽了，默默看向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裡在隋末唐初曾經戰火連連，多少房屋被付之一炬，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如今的和樂安詳景象，是大唐駐軍來了之後才有的。

  李明達說得沒錯。

  因此這一仗他再不情願，也勢在必行。

  周顯點點頭。

  「三娘子請放心，我會想辦法用最少的傷亡，打好這一仗。」

  「走吧，我還有東西要買，你陪我走一趟。」

  周顯說著，牽著手往他看好的方向走去。

  此時，中軍帳中。

  張士貴把周顯寫的醫治手冊，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這冊子裡的內容，寫得極有條理。

  連他這不懂醫的人，都能看懂，能明白作用。

  而且，聽說，這還是周顯連夜寫出來的。

  從這密密麻麻、井然有序的筆墨之中，無一不體現著周顯的真心。

  「不愧是孫老神仙的弟子，德高望重、悲天憫人啊。」

  張士貴心中歡喜，讓人趕緊多抄寫幾份。

  然後命人快馬往洛陽方向而行，去與李世民那一路水軍碰頭。

  好把這冊子最快時間，給李世民瞧瞧。

  他自己則拿著另一份去找李道宗。

  他到的時候，李道宗正與幾位大將看著一張地圖，商議戰事。

  見張士貴到來，李道宗忙朝他招手。

  「張將軍，你來得正好。」

  「咱們把來日進攻新城的事再議一議。」

  張士貴卻笑道。

  「先別著急議事，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李道宗好奇地接過那本冊子。

  打開一看，當即認真起來。

  「這是周校尉寫的？」

  李道宗雖也不懂醫，但常年打仗，也沒少跟傷員打交道。

  他自然也看出這個冊子的重要之處。

  裡面很多方法頗為新奇，但處理流程格外清晰，藥方記載得又很詳實。

  先不管效果如何，光是這種標準操作方法，便容易讓軍醫們上手。

  張士貴與有榮焉。

  「當然，除了周校尉，還有誰能寫得出來？」

  在沒有事實支持的基礎上，李道宗輕易不誇人。

  「寫得相當不錯，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這兩天，周校尉將營里的傷兵都處理過了。」

  「我看了看，就是照這冊子上的法子。」

  「最終結果雖還需要觀察，但我可以跟你保證，結果肯定比咱們之前預料得還要好。」

  李道宗聞聽此言，眼前一亮。

  他當即將冊子交給副將，讓他找人多抄寫幾份，傳給軍醫們。

  隨後，張士貴與李道宗等人一起，商議出兵之事。

  他們決定三日後出發，前往新城。

  新城是高句麗境內的城池，離此地不遠。

  周顯二人買了東西回來。

  回營後，周顯忽然想起最近一直沒看到李治和程處默。

  他隨口問了一句，這才知道。

  這二人是跟著張士貴學習排兵布陣去了。

  周顯便沒去打擾他們。

  找了個偏僻的營帳，讓人把守著，自己把當日新買的東西拿進去。

  也不知在忙什麼，直到天快黑了，才從那帳子裡出來。

  三日後，大軍如期開拔。

  一路上，寒風漸起。

  快到新城時，已過了四五天。

  天氣愈發寒冷，將士們腳上靴子踩到路面薄薄的冰層上。

  甚至能聽到一陣陣「喀呲喀呲」冰層碎裂的聲音。

  就在距離新城尚有五里的地方，大軍停了下來。

  兩路人馬先在此處安營紮寨。

  周顯在營寨中行走，不時能看到將士們搓著手忙碌著紮營。

  隨手一看，都能看到那些人手上已起了凍瘡。

  周顯心裡不禁暗嘆。

  這才剛入冬，大唐將士就起了凍瘡。

  這可不行！

  看來，還是得我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