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標準化生產

  李世民拿他沒辦法，只能無奈笑道。

  「既然要朕來猜，那朕就猜……五套吧。」

  一旁的李大亮也添上一把火。

  「方才我說十幾套，那也是在工部監理的情況下做出來的。」

  「在你這兒，我看陛下說的五套，也差不多了。」

  見二人這般看不起他，程咬金甚為不滿。

  「陛下，你也太小看老臣了.」

  「別說五套，就算五十都說少了。」

  「是五百！整整五百套！」

  他伸著五根手指，在二人面前使勁晃了幾晃。

  臉上當即露出了笑意。

  「盧國公說得跟真的似的。」

  「那這五百套光明鎧在哪兒呢？拿出來看看唄。」

  李大亮根本不信。

  雖然程咬金的神態不似作偽，可這個數也太離譜了。

  李世民心中，同樣如此。

  要知道，一套明光鎧大約需要二千八百左右甲片，用皮革條編綴成甲。

  所需甲片數量，可以說相當龐大！

  而其整個製造過程，也極為耗費工時。

  先要制出甲片，然後將甲片打札、粗磨、穿孔、錯穴、並裁札、錯稜、精磨。

  整個過程中，要加工的畢竟是鐵片，不是木頭，紙張。

  因此，不管哪一步，都比較費力。

  況且，加工完鐵片這還不算完，接下來，還要用皮革條把做好的甲片編綴成甲。

  再在裡面掛上襯裡，防止磨損皮膚。

  光是介紹這個流程就頗為複雜、繁瑣。

  說能做出五十套，他們都不敢相信。

  更何況五百套！

  見聖上和李侍郎這般反應，程咬金知道，就算他說得再多，這兩人也不會信。

  就別說是別人了。

  就連他自己，在此之前也覺得荒謬。

  無稽之談！

  「拿出來就拿出來。」

  他不再廢話，徑直走到大廳邊緣一處平台。

  伸手，將上面蓋著的氈布一揭，當即露出裡面一垛垛閃耀的鎧甲。

  李世民自從認識了周顯後，已經經歷過很多次的震驚了。

  按理說，他的震驚閥值已經被磨礪得相當高。

  可當這一堆光閃閃的鎧甲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再次震驚了。

  李世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緊走幾步，伸手撫向一套鎧甲胸部的護心鏡。

  當觸碰到真物時，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居然……真做出這麼多！」

  李大亮此時也完全呆住了。

  他通紅的兩眼放光，喃喃著。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想破腦袋都想像不到，程咬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看著二人無比震驚的模樣，程咬金再次嘿嘿笑了起來。

  被懷疑的鬱悶一掃而空。

  李世民轉身問。

  「快說說，你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程咬金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是俺自己想到的，叫……呃，叫標準化生產。」

  李世民原本就不信他能想出來這種主意。

  再一聽他說到奇怪話語時，嘴巴都不利索了，心中頓時一片明朗。

  這個程老頭還想裝？

  一看就是跟人學舌的。

  他當即笑了起來，無情揭穿了他。

  「老程，你我君臣這麼多年，你什麼性子還能瞞得過朕？」

  「是周顯教你的吧？」

  這還沒得意多久，當場被聖上拆穿。

  程咬金得意的臉立刻漲成了豬肝色，隨後才尷尬地小聲辯解。

  「主意雖是周小郎君出的，可出力的人是俺啊。」

  聽聞此話，李大亮也終於從震驚中緩過來。

  聽說這主意是周顯出的，他也就釋然了。

  周顯此人就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這世上，有些奇人就是那麼高不可攀，那麼周顯便是其中之一。

  李世民久居帝位，想事情更習慣從大局出發。

  他想的，自然比程咬金要更多更深。

  看了看周圍工匠們工作的情況，李世民很快就領會到了何為「標準化生產」。

  每個工匠只負責一道簡單的工序。

  簡單的重複操作，做起來速度自然極快。

  如此多人協作，把所需零件都先做出來，再由專人進行統一組裝。

  這種分工合作的方法，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這時，程咬金也終於把周顯給他寫的小冊子遞過來。

  「就是按這上邊寫的法子做的。」

  李世民看了兩遍之後，發現他剛剛的猜測大致是對的。

  只是周顯所寫的更具體。

  不只對每道工序要達到的要求，詳盡作出了說明。

  周顯還提供了一些提高速度的竅門。

  他放下冊子，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嘆。

  「這天下能人多矣，但獨獨周小郎君，最讓朕震撼啊。」

  也不知他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他轉念一下，這個標準化生產的思路，完全可以讓工部的人好好借鑑一下。

  想到這，李世民扭頭望向李大亮。

  一見聖上看向自己，李大亮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聖上不會是又要給他布置任務了吧？

  蒼天作證，他這次沒再搶人啊！

  然而，該躲的還是躲不過。

  李世民把那冊子遞了過來，開口吩咐道。

  「你回去，將這冊子抄錄下來，想想這上邊標準化生產的思路。」

  「朕覺得，你們工部日後或可用得上。」

  李大亮顫巍巍接過冊子，眼睛又干又澀，幾乎要流淚。

  早知道大病初癒後，他會忙得腳不沾地，夜不能眠。

  還不如繼續暈著吶！

  好在李世民總算體恤了一回。

  「你最近太忙，可先著人抄錄下來。」

  「待日後有時間了，再仔細琢磨也不遲。」

  「若哪裡有不明白的，儘管去請教周小郎君。」

  李大亮頓時就被感動了。

  好的陛下，沒問題陛下！

  他恭恭敬敬答應下來。

  「臣遵旨。」

  至於討回工匠的事，他是不敢想了。

  有了明光鎧，聖上的心肯定偏向程咬金。

  看樣子，他只好回去另想辦法。

  李世民確實沒有把程咬金要的人手還回工部的意思。

  明光鎧在他心裡很重要，他還嫌這邊人少呢。

  不過，李大亮那邊也的確需要再安撫一下。

  為君之道，寬嚴相濟，這一點李世民一向做得很好。

  他拍了拍李大亮的肩。

  「朕看你也剛病癒，這麼熬下去吃不消。」

  「你今日就回去好好休息，人手的事朕來解決。」

  「等回宮後，朕會傳令給長安縣令和萬年縣令，讓他們臨時徵調些民間匠人。」

  「一部分劃歸工部，一部分放到老程這裡。」

  這番話說得程咬金和李大亮全都極為滿意。

  二人齊齊拜謝了李世民。

  李世民心滿意足回宮。

  剛一到太極宮，派出去的人便來回復了。

  「陛下，這是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