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君臣一起使壞

  看著李大亮把那一摞紙呈到御案上，二人還以為是工部有什麼事要上報給李世民知曉。

  「快拿過來，朕仔細瞧瞧。」

  李世民把那些紙攤開來，一張一張對比，滿臉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趁機看了看。

  那些紙上的字全都一模一樣，印的也不是什麼特別內容。

  二人面面相覷。

  想不出來聖上和李大亮在弄什麼名堂。

  不過，此時的李世民已經接連說好。

  他張口吩咐李大亮。

  「太好了！」

  「李侍郎，你回去讓人把字模再做好些，所有的字模全都儘快刻出來。」

  「印書名單一旦定下，朕便會差人通知你。」

  李大亮精神抖擻地立直了身體。

  「臣，遵旨。」

  兩人更是驚奇，李大亮不是病了嗎？

  前一天還昏倒了，怎地突然就這般精神了？

  等李大亮走後，李世民唰啦啦沖二人揚著那些紙張，甚至都不掩飾一臉的得意。

  「汝等二人，可知曉此為何物？」

  何物？

  長孫無忌甚是無語，不就是一張印出來的紙嗎？

  腹誹歸腹誹，他還是一本正經答道。

  「回陛下，這是印出來的紙。」

  「臣並未看出有特別之處。」

  言下之意是這東西沒什麼特別的，陛下您何必如此賣弄……

  諒你們也猜不出來！

  李世民心中痛快，把周顯跟他說的話搬過來，給好好二人科普了一番。

  「……而朕現在手裡拿著的這些紙，就是樣品！」

  聽聞此話，二人終於驚嘆不已。

  「若這活字印刷術能順利應用，書籍價格應能大幅度降低。」

  長安城作坊也可印書，但也只在印製量大的時候才值得。

  每印一頁書就需要刻一個板子，麻煩又費時。

  無論是抄書，還是他們以前的印書法，其人力、時間等各方面成本都很高昂。

  這直接導致書籍價格高居不下，普通大眾不敢問津。

  這活字印刷術，與之前的印書法相比，容易太多了。

  李世民點頭，問二人。

  「二位愛卿覺得，書價若能降下來，會有何用？」

  長孫無忌自然知道李世民現在最大的心病之一，便是五姓七望對他的掣肘。

  這麼問，哪兒還能不知道聖上用意。

  「臣認為，若普通百姓都能買得起書，陛下大可以扶持民間學子讀書考科舉，自可打破世家壟斷讀書界之局面。」

  「天下士子盡出自於世家望族這原本就不是好事，朝堂政事極易為這些世家把持。」

  李世民點頭。

  「無忌與阿喬甚知我心。朕正有此意。」

  「不如現在就商量下，該印何書。」

  從前朝傳下來的書，不說浩如煙海，也可以說品類繁雜，數量眾多。

  想要一下子都印出來，工部一時之間也吃不消。

  「陛下，若要讀書人明禮知義，自要先將諸子典義印出來。」

  「只是，這些書一旦印出來，會不會被那幾姓大族利用還是未知之數。」

  房玄齡面色擔憂。

  長孫無忌和李世民也覺得頭疼。

  若世家利用自身數百年的地位和聲望，利用典籍上的仁義禮智信，給那些讀書的貧家子洗腦，讓那些學子為他們所用，這就真的麻煩了。

  房玄齡試探著問李世民。

  「要不，去問問周小郎君……」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

  曾幾何時，這也是位足智多謀的老臣。

  現在怎麼一有事就想問周顯，沒有周顯他們還處理不了政事了？

  他當即斥道。

  「若是什麼事都去問周小郎君，兩位自己做什麼？」

  長孫無忌：「……」

  房玄齡：「……」

  二人不約而同的，心中齊齊腹誹起來。

  周小郎君的點子簡直是神鬼莫測，一般人哪兒想得出？

  再說了，聖上您自己不也總喜歡去問周小郎君嗎？

  只不過，這番話可不能說出來。

  場面有些僵，長孫無忌趕緊打岔，說起長安城東市發生的一件事。

  「陛下，五姓七望的子弟，現在的確不乏囂張之人啊。」

  「這些家族風光了數百年，再不打壓打壓，真就沒人管了。」

  「臣前天在東市看到，滎陽鄭氏偏支的一個子弟當街強搶女子，簡直是無法無天。」

  李世民面色不虞。

  「就沒人管嗎？」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

  「就算把鄭家子帶到京兆府，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其他的，不必細說，幾人也知道是什麼原因。

  李世民心下惱火，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他伸手讓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上前。

  「你倆去找盧國公那個大兒子，叫程處默的。」

  「是叫這個名吧？」

  兩個大臣瞬間悟到皇帝陛下這是想幹什麼，馬上響應。

  「對，老程這個兒子一身好武藝不輸盧國公當年，膽子大，拳頭硬，人也有正氣。」

  這一點李世民是知道的，不然也找不到程處默頭上。

  「去告訴程處默，沒事兒去東市或者那些世家子常去的地界，等機會。」

  「不要主動招惹他們，但若是這些人知法犯法，不必跟他們客氣。」

  「該用拳頭招呼，就儘管用。」

  兩位老臣看著一臉壞心眼的皇帝陛下，心中暗笑。

  陛下這是要使壞啊。

  他們也不忘了敲邊鼓。

  「臣會安排幾個人跟著程處默，到時該扇風扇風，該點火點火。」

  長孫無忌也跟著出謀劃策，誓要引導輿情，趁機給這些望族的聲望抹點黑。

  李世民見兩位老臣能深深體會他的用意，心中大慰。

  他最近意識到，很多事都要請教周顯，這是個讓他覺得不好的苗頭。

  好像離了他，他們什麼事都辦不了似的。

  若此事被周顯知道了，怕是平白會讓他給瞧輕了。

  回宮後，他就一直思索著。

  除了扶持貧家子弟讀書考科舉外，他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才能一點點瓦解這些世家對他的掣肘。

  考慮許久，便想到要一點！

  降低這些大家族在百姓心中高貴的聲望。

  這些世家沒了聲望，又有貧家出身的讀書人與之抗衡。

  到時候，他們還能拿什麼來跟他李世民斗？

  君子所言兵不厭詐。

  這三人在使壞上都有些天分，很快便將這事商量妥了。

  時間不早了，二人便告辭出宮。

  「陛下，臣回去再考慮下印書之事，等想好了再來向陛下稟報。」

  只是，這二人出了宮，李世民忽然想到什麼。

  「來人，備車。」

  他要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