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老李習慣了

  這讓他一直忙到日暮時分，方才休息。

  晚間算了下今天的診金，周顯驚訝發現診金數量竟直線上升。

  只因這幾撥病人里，有兩伙是坐馬車來的，身上穿的是綾羅綢，口口聲聲讓他給開好藥。明擺著不差錢。

  周顯也就如他們所願，給開了幾副貴重的補藥。

  貴是貴了點，效果倒也配得上那個價格。

  天快黑時，周顯讓王大壯回家。

  然而，王大壯這次卻說什麼都不肯回去。

  「少爺，我還是在這兒守著放心。」

  「不然的話，回家我也睡不著，老夢見有人來拔土豆秧子。」

  何止是擔心土豆！

  王大壯還擔心周顯的槍，也不知道少爺什麼時候能把槍法練成……

  可是，這話他不會放到明面上說。

  說到這兒，他意識到剛剛說的話不太吉利，便連著「呸呸」好幾聲。

  周顯也不勉強他。

  反正就是換個地方睡覺，正好他這兩天總覺得院子周圍有些不尋常，王大壯在這守著也是個幫手。

  他便讓王大壯去把西偏房收拾一下，暫時在那兒住下。

  半夜，周顯特意醒來幾次，到院裡查看了一番，沒看出什麼異常，這才回去睡覺。

  不遠處屋脊上的黑衣人見周顯終於進了屋，跟旁邊的人嘀咕。

  「你們說，這小郎君是不是發現咱們了？」

  「怎麼可能？就憑咱們這些人的身手。」

  另一個話少的卻搖了搖頭。

  「不好說，都注意著點，這小郎君很警省，誰要是讓他發現了，那也不用混了，回家哄娃去得了。」

  最先說話的那個調侃了一句。

  「那也得有娃呀，我到現在婆娘還沒混上，要不松哥你問問你妹子願意跟我不？」

  「滾！」

  ……

  周顯早上起來時，照常打開藥鋪大門，開始營業。

  讓他意外的是，辰時才過不久，老李又來了。

  周顯剛看到老李時，心裡其實挺無奈的，猜測他這次來又要問東問西的。

  「什麼風一大早就把老李你給吹來了？」

  周顯說著，站起來請老李坐下。

  「先等下，還有人。」

  「我帶了個病人來，周小郎君給瞧瞧到底什麼病，看看能不能治？」

  李世民一揮手，便有兩個下人手腳麻利地把一個中年男人背了進來。

  周顯忍不住腹誹起來。

  從他請老李幫他介紹病人到現在，都多長時間了。也沒見老李介紹過。

  老李早就知道他主要經營的行當是這間藥鋪，也知道他的醫術水平。

  說了多少次幫忙宣傳下，都沒動靜，到今天才來一單。

  這個老李，怪不夠意思的。

  不過，抱怨歸抱怨，人還是要救的。

  周顯引著來人，讓那些人把那病人輕放到榻上。

  病人昏昏沉沉地躺著，眉心擰成了川字。

  呼吸沉重，嗓中似有痰鳴，再看面色，比正常人暗紅一些。

  周顯抬頭問道。

  「他以前是否也像這般昏迷過？」

  「有過，以前也會突然昏厥，但用不了多久自然會醒，只這次嚴重些。」

  「他以前自己找過大夫，但沒查出什麼問題。」

  周顯頓時瞭然於心。

  他切過脈，望聞問切一氣呵成。

  而後轉頭讓劉先和抓藥煎藥，煎好了就給病人灌下去一服。

  李世民對李大亮很器重，自然想知道他這怪毛病的原因。

  「周小郎君，他這動輒昏厥的毛病是何緣故？」

  「郁久生痰，痰生怪病。關鍵癥結在於這位仁兄情志不舒，心中一直有鬱結之事。」

  「尤其是這次，應是受了什麼刺激，才導致病情轉重。」

  周顯這邊說完，系統電子音便響了起來。

  「疑難病症+1」

  他心中頓時嘆了口氣。

  這麼多天了，總算治好了一例疑難病症！

  李世民聽了周顯的話，眼光乍亮。

  這小郎君簡直就是神啊！

  「老李，他這是受了什麼刺激，氣成這樣？」

  「若是令他氣惱的原因不能解決，以後是否還會犯病，那可不好說。」

  周顯總覺得這人的病跟老李有些關係。

  老李嘆息一聲。

  「老李是我當年的老管家……」

  周顯：「……」

  老管家，這位躺著的可不像是個普通管家，那老金也不像普通護衛，還有那老孫，也未必就是普通商人。

  難道這就是沾點皇親國戚的排場？

  這隨便一個人，都氣宇非凡，能當一面啊。

  周顯再次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順了老李的意，真去當個小官。

  就算有系統作為他的金手指，光是這氣度儀態，他就不見得能脫穎而出。

  李世民說的話九分真，一分假。

  除了李大亮的身份，其他倒都是真的。

  「前陣子，我跟老喬幾個張羅銀行之事。」

  「你也知道，此事已在朝堂上討論過了，五姓七望這些名門望族自然也知道。」

  「這種好事他們怎會放過？」

  五姓七望？周顯自然不會不知。

  隋唐時期五支最尊貴的世家大族，是為五姓。

  這些大族擁有七個郡望，便為七望。

  五姓七望包括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滎陽鄭氏及太原王氏。

  其中，李氏與崔氏各有兩個郡望。

  李世民見周顯點頭，便把李大亮發病的原因說了出來。

  「我與老喬當然不會答應，於是這些人便伺機製造種種麻煩。」

  「我這位老管家，就是被那些人氣的。」

  聞言，周顯眉頭微皺。

  「朝廷那邊難道沒拿出什麼策略來遏制他們的勢力嗎？」

  他想知道，這五姓七望在此次事件中，到底囂張到何種程度。

  李世民有些尷尬。

  他倒是想遏制，無奈眼下天下讀書人盡皆出於這些望族。

  牽一髮而動全身，太難了。

  「大戰在即，此時不宜發生動盪，因此朝廷也是暫無良策。」

  周顯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語吐槽起來。

  「老李你不行啊，就這麼一點小事，就把你難住了。」

  他斜倚在桌案邊，一臉肆意狂放。

  老李已經快習慣了，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其實他每每看到周顯，都仿佛在照鏡子，照到了當年的自己。

  當年的他，也像周顯一樣桀驁不馴。

  無論做什麼都極為自信。

  這種神似讓他對周顯無端多出了一份寵溺和寬容，只是他自己還未意識到而已。

  「周小郎君既如此說，想來必有良策。」

  「不如說來聽聽，該如何對待這五姓七望。」

  若是那些三省六部的大員們也身在藥鋪，親眼看到李世民對這看病的小大夫如此委婉奉承，除了房玄齡那幾位，其他人一定會驚掉下巴。

  李世民身為天子，四海臣服的天可汗，必然要時時注意保持自己的威儀。

  換句話說，他再怎麼虛心納諫，也不可能與朝臣之間過於親近。

  是以，那些大員們沒周顯這種機會，自然看不到李世民親近隨和寵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