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初識李靖

2023-12-18 00:07:03 作者: 清酒竹劍
  但周顯不是軍中人士,也無從感知。

  其中一人,便是衛國公李靖,乃是大唐有名的大將軍。

  民間傳說中的托塔天王,便是以他為原型塑造的神話人物。

  李世民當年晉陽起兵之時,李靖便全程參與。

  後來,他更是一直追隨著李世民。

  他的戰功,可以用威震海內來形容!

  唐初打下的江山,他可以說起了極大作用。

  如今,他已年近古稀,看上去與一般的老叟相差不大。

  只是強壯些,看上去精神矍鑠。

  他熟讀兵書,於圍棋一道也甚有心得,見自己被一個年輕人質疑,自然不痛快。

  這小郎君倒是話多,年紀輕輕,能有和見解。

  若非不是自家子弟,自然要罰的,叫他知曉知曉什麼叫做觀棋不語真君子。

  周顯看出來他們根本不信他的話,便再次肯定地說道。

  「真的,他要是這麼走,下一步就救不回來了。」

  陪李靖下棋的是跟隨他多年的副手,自然知道李靖的棋術在長安罕有對手。

  周顯這番言辭,著實惱怒了他。

  這老叟便站起來,讓周顯坐下。

  「小郎君過來坐,陪我大哥下一盤,若是你贏了,我們自然信你。」

  倆老叟現在處在半退休狀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逗逗這小郎君也好。

  現在的年輕人啊,太平日子過久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頭想著,再一次讓周顯過來坐。

  李靖臉上帶著輕嘲,看著周顯坐下來,讓他執白先落子。

  周顯沒跟他推讓,直接拈起一粒白子,落於天元位上。

  李靖:「……」

  旁邊老叟嘲諷道。

  「你到底會不會下?」

  周顯衝著他淡笑,沒打算搭腔,事實比語言更有力,讓他看著吧。

  半個時辰後,李靖一臉的放鬆和輕嘲慢慢褪去。

  他面色凝重地看著布滿半個棋盤的黑白子。

  手中拈著一顆黑子,停了半晌,卻遲遲沒落下去。

  旁邊的副手一直在觀看,看著棋盤,他也擦著腦袋上的細汗,不知該怎麼下。

  周顯既不催,也沒有嘲諷的意思。

  他只是安靜看著不時經過的路人,觀察著這些活著的生動的唐代人,等著老叟認輸。

  李靖此時已經曉得這小郎君精通圍棋,剛才所言並非狂妄之語。

  兩人對弈時一招一式都能看得出他心有章法。

  因此,李靖早已收起了對周顯的輕視之意。

  他到底經過大風大浪,是個極為大氣之人,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讓他怎樣,眼見他的黑子已無路可走,他乾脆認輸的將棋子擲於棋桌上。

  「小郎君大才,我輸了。」

  說著,還朝周顯抱了抱拳,以示敬意。

  對他來說,能遇到對手也是不容易的事。

  「承讓承讓,老人家棋藝相當高超。」

  聽他這麼說,李靖哈哈笑了笑。

  這年輕人有點意思,誇了他李靖,其實也在誇他自己更厲害。

  不過他也的確厲害,李靖心裡是認可的,沒假謙虛也不錯。

  「你年紀輕輕,棋怎地下得如此好?」

  難得看到個不錯的年輕人,李靖有了談興。

  「我也只是略懂,這就和行軍打仗差不多。」

  李靖:「……」

  小傢伙你幾歲啊?

  還知道行軍打仗!

  李靖笑而不語,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旁邊跟隨他多年的副手也哈哈笑起來。

  當年,他們這些老傢伙在馬背上征戰的時候,這小子連個影都沒有。

  還行軍打仗,他知道怎麼用槍怎麼行軍布陣嗎?

  簡直是笑話!

  「你年紀小小,懂什麼行軍打仗。」

  「就算你看過幾本兵書,也該知道什麼是紙上談兵吧。」

  周顯早料到他們會是這種反應,回懟道。

  「甘羅十二為相,我今年十五,你們怎地就知我不懂行軍打仗?」

  李靖見他堅持,擺了擺手,示意副手先別急著嘲笑他。

  「小郎君既有此志向,那你且說說,對於行軍打仗,你有何想法?」

  周顯道。

  「行軍打仗,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可用十六字來概括。」

  那年邁的副手見周顯說的鄭重其事,也想聽聽到底是哪十六個字。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就這十六個字,如果是我打仗,自當遵循這一守則。」

  李靖面色再次變得凝重。

  他跟自己的副手面面相覷,咀嚼品味著這小郎君的一番話。

  周顯又指著棋盤。

  「下圍棋其實也是如此。」

  「不計較一子一目的得失,眼光放長遠些,才能勝利。」

  李靖沉思良久。

  之後,他才嘆了口氣。

  「沒想到小郎君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悟性。我大唐後生了不得。」

  周顯覺得這老叟挺有風骨的。

  跟他對弈輸了便輸了,大大方方承認,沒一絲不快。

  棋品體現人品,他覺得這老叟值得結交。

  「前輩過獎,我倒覺得前輩不是一般人。」

  李靖和他的副手聽了,都沒否認,也沒承認。

  李靖看時間還早著,便重新清理了棋盤,要跟周顯再手談幾局。

  兩人直下到午後太陽從中天往西去,中間各有勝負。

  「不下了,我得回藥館去。」

  「還有事要忙,改天再來找前輩下棋。」

  李靖聽了,還以為他在藥館給人做學徒。

  抑或藥館是家中長輩開的,把他帶在身邊培養。

  他隨口問道。

  「小郎君在藥館裡做甚?」

  「治病啊,我是大夫。」

  李靖的副手又想笑,這小孩說話……

  李靖認真提醒周顯。

  「治病不是小事,若有差池很麻煩,小郎君還是多學幾年,出師了再給人治病吧。」

  周顯也不辯解,指著李靖腹部道。

  「前輩近些日子,不思飲食,腹部脹氣。」

  「不僅如此,每到天寒或者陰雨天,前輩身上都不爽利。」

  「雖不是很嚴重,也挺難受的。」

  「想必是年輕時受了寒落下的病根。」

  「因此,每到這時候,晚上便睡不好。」

  李靖驚了。

  一旁的副手原本一點都不信周顯會治病,這時聽他這麼說,也驚訝地張著嘴。

  「你怎麼知道?」

  「自然是看出來的,我不說清楚,你們便不會信我。」

  周顯這手亮山門,果然把這兩位南征北戰的老人震住了。

  李靖當年在東突厥與頡利可汗打過仗。

  那裡氣候嚴寒,他這個中原人多少有些不適應,留下了寒症的病根。

  年輕時倒不覺得,近來年歲漸長,落下的病根便逐漸顯露出來。

  這事知道的人很少。

  他性格要強,也沒找大夫看。

  周顯不知道他是誰,應該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小郎君說的沒錯,你家中世代行醫嗎?」

  李靖見他能一語中的,想打聽打聽他家裡的情況。

  想著哪天得閒了,可以找他師長給他瞧瞧,拿幾副藥回家吃吃看。

  「不是,我師父是孫思邈。」

  「現在他老人家正雲遊天下,行蹤不定。」

  「至於我自己,則是在玄武門開藥館。」

  「前輩有空過去坐坐,拿點藥回來吃。」

  李靖再次震驚了。

  難怪他這麼厲害,如果直是孫思邈的徒弟,倒也有可能。

  「行,過兩天我去瞧瞧。」

  等周顯走了,李靖才回過味來。

  「他剛才說藥館在玄武門,沒錯吧?」

  「沒錯,正是玄武門,我還奇怪著呢。」

  「玄武門?有點意思,過幾天咱倆一塊去瞧瞧。」

  李靖說著,沒什麼心思繼續下棋,收拾收拾便離開了這片柳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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