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搶了她的詞

  不過他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並不理會李治。

  李治：「……」

  他是太子啊，能對著周顯行此大禮，已是極為不易。

  偏偏這人還毫無反應，不願意接受他這個徒弟？

  是不是過分了？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是被人捧著，還沒嘗過被人無視是何滋味。

  這種滋味，又失落又鬱悶。

  不過他並沒有惱火，只因為他與父皇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像隔著九重山。

  面對李面民的時候，常常讓他深刻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那種壓抑的感覺有時候都透不過氣來。

  他一心想有長足的進步，好縮小他與李世民之間的差距。

  而現在，這位周小郎君便是達成他這一願望的希望。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只是他不明白周顯如此，到底是不願意收他為徒，還是他哪點做得不到位？

  李明達在旁邊看到了，雙手攏在唇邊，對李治做著口型。

  拜師禮。

  李治醒悟，或許真是這樣。

  便是民間拜師，也要送上束修，何況他是太子。

  孔子時代，徒弟拜師要送鹹豬肉，算做學費。

  這種禮物，便是貧苦人家的子弟也能付得起，所以孔子才有那麼多出身寒門的學生。

  後來又有所謂的六禮束修，有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和乾瘦肉條。

  這些禮物有各自的寓意，都帶著美好願望。

  送過拜師禮後，才算確定了師徒關係。

  是他馬虎了，只因他身在宮中，老師都是父皇給找的大儒，這些大儒同時也在朝廷任職，在朝廷拿俸祿，不需要他操心那些雜事。

  這讓他忽略了還有拜師禮物，或者叫束修這種事。

  李治摸了摸鼻子，開始亡羊補牢。

  他打量自己身上，除了那件父皇送他的玉佩，並沒帶別的東西。

  至於銀錢，更是沒有。

  他便解下玉佩，重新恭身施禮拜師。

  周顯這才站起來，面不改色地把他的玉佩收下，再將他扶了起來。

  表面上穩如老狗，心中實則驚喜。

  這玉佩一看便是好東西，收下這貴重東西，真可以緩解他現在缺錢的狀態。

  缺錢太難受了！

  要說他最近賺的不少了，開作坊的事定下來之後，李世民又給過他錢。

  可周顯也要往裡投一些，他那點錢對這大生意來說就是杯水車薪。

  更何況，他和明達之間郎有情妾有意的，老李明顯不反對，他也該把籌備聘禮的事提上日程了。

  種種事加在一起，就是一個相當大的數字，他現在賺的還差得遠。

  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李治這拜師拜得太容易了。

  得來太容易的東西，總是不能讓人珍惜。

  不管是男女之間的感情，還是知識或者是東西。

  不說深奧的，就說現代的豬肉，曾經長期徘徊在十幾元一斤，那時候盤子裡的豬肉他家人都懶得動筷子。

  一盤子炒菜，最後剩下的總是肉片，沒人稀罕吃，被挑光的總是蔬菜。

  等到肉價漲到三十幾甚至四十元一斤的大關時，再吃豬肉，頓時覺得香了。

  尼瑪，可真香，都是錢的味道。

  周顯就是要讓這公子哥體會到，想在他這兒學點東西，得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否則的話，他是不會隨便把自己懂的那些東西白送上門的。

  周顯的策略明顯有效，經過他這一番折騰，李治面上已帶著恭謹，不敢再得罪這位老師。

  生怕周小郎君一個不高興，又不肯教他了。

  再找個像周顯一樣的師父，難度太大了，猴年馬月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何況這事若真不成，他父皇也不能饒了他。畢竟周顯是他父皇鋪墊了一番才肯收他做徒弟的。

  周顯看出他態度的轉變，便多了些耐心，好好給他解釋道。

  「其實你是個可造之材，只要用心培養一番，出將入仕也不是不可能。」

  李治：「……」

  他面無表情地點頭，內心還是腹誹了一下。

  周顯若是知道他是太子會如何？他萬萬想不到自己一出生便是終點吧？

  他期待著看到那一天。

  如果他是普通人，從周顯這學了東西，大概真的會出將出仕吧。

  師徒關係既定，周顯便開始給李治布置任務。

  「廚房有笤帚和抹布，你先把地掃了，然後窗台桌子各個地方能擦的都給擦乾淨了，還有那堆碗，也都洗了。」

  李治聽了，一臉茫然地站著，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原以為周顯會教教他算學、做詩、為人之道，或者跟製鹽以及開銀行有關的技藝。

  掃地跟出人頭地有何關係？

  剛剛師父不是說了嗎？

  說他是個可造之材，只要培養一番，就能有出將入仕的可能。

  出將入仕跟掃地洗碗擦窗台有關係嗎？

  他艱難地挪動腳步，嘴上沒有抗議，身體卻在抗拒地往廚房方向挪去。

  周顯看來他一肚子的不情願，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李治正垮著肩膀，龜速往廚房挪動，聽到這句話，頓時一震，如被雷擊。

  「師父，能否把此話寫下，讓弟子拿回家每日誦讀？」

  李治頓悟了，李明達還在茫然，問道。

  「不就是一句話麼，也沒什麼？」

  此刻，她也是為周顯欣喜。

  這句話大概意思她也懂，可待在周顯身邊，終究是染上了一些『惡習』。

  周顯看著李明達，內心暗暗發笑，這小娘子怎麼也學著他了。

  李治一臉正色，嘮叨上了。

  「這句話，透著天地至理，乃是大賢之語，不敢如此怠慢。」

  見他如此，周顯深覺孺子可教。

  對，就是這個意思！

  周顯老懷大慰，隨手一揮，沾墨下筆，把這幅字寫好了交給了自己乖順的徒弟。

  於是李明達便發現，她那位要成為下一代皇帝的哥哥，瞬間開啟了勤勞模式。

  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洗碗、掃地、擦擦抹抹這些對她來說有一定難度的活計。

  並且整個過程里沒有任何敷衍，邊邊角角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他們吃完飯用過的碗筷盤碟被他投洗多次，盤面上亮得都能照人了。

  李明達：「……」

  天色暗下來，辛勤勞動過後，身上猶帶著些水漬的李治提出告辭，打算帶著他妹子李明達回宮。

  李明達還沒待夠，可在兄長面前也不好太小女兒姿態，只能三步一回頭地離開。

  「師父，我一有空還過來。」

  臨走之際，李治大聲喊道。

  李明達目光幽怨，這話，她本是要說的，卻是被自己哥哥搶先了。

  不過這樣也好，兄長過來，她也就有理由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