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什麼是土豆

  兩個歹徒聞聲看去。

  見一個身高八尺，面如鍋底，身似鐵塔的大漢，正虎虎生風朝他們幾個走來。

  就連周顯自己看到，都不由得一聲臥槽。

  倆人心有不甘，可那大漢在短打衣服下顯得鼓鼓的。

  一身腱子肉，終是擊碎了他們的不甘。

  二人互相打了個眼色，趕緊溜了。

  周顯長呼一口氣。

  如果不是這黑大漢及時出現，此刻他只怕已凶多吉少！

  大漢走到離周顯兩步遠的地方，穩穩站住。

  不等周顯詢問，他自己主動用長安人特有的聲調錶明了來意。

  「郎君放心，我不是壞人。」

  「剛才那兩個傢伙是此地的地痞，我剛看到郎君被他二人圍住，怕有不測，就過來將他們嚇走。」

  原來如此！

  正在這時，有個鋪子裡見到過的小夥計正巧在巷口路過。

  見到那大漢，笑著出聲問道。

  「王大壯，挺長時間沒見你了，你找到活了嗎？」

  周顯一聽，更是放下戒心。

  與當地商鋪的夥計認識，那多半是真的了。

  等那夥計寒暄兩句走了，他鄭重其事地學著唐人的禮節，朝大漢抱拳施禮。

  周顯如此鄭重道謝，倒叫大漢拘束起來。

  「俺……俺就是路過……順手的事……」

  這王大壯倒像是個實在人，周顯對他頓生好感。

  他伸手從褡褳里掏出從店裡兌換的一把銅錢，也沒數，伸手就要遞給他表達下謝意。

  這樣的救命之恩光是口頭感謝的話，實在缺乏誠意。

  王大壯卻更拘謹了，手足無措地搓了搓褲縫，急得都有點嗑吧。

  「這，順手的事，這不能要，不合適……」

  這人身上的衣服洗得都發白了，已看不太清本來是什麼顏色。

  不顯眼處還有幾個補丁，顯然家裡狀況一般。

  周顯前幾天買米，一斗米才花了十幾文錢。

  據他所知，一斗差不多有12.5斤。

  可想而知他手中這些銅錢的購買力有多強。

  他給的這些銅錢，足夠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嚼用一段了。

  王大壯竟然拒絕的如此徹底。

  而且瞧他的意思，如果自己再堅持，這人便要走了。

  周顯便換了個思路，收回銅錢，改口問他。

  「這樣吧，我出十枚大錢，請你陪我逛逛西市，如何？」

  「本來我就還有幾樣東西沒買齊。」

  「因為手裡東西太多了，打算下次再來的，正好你可以幫我提下東西，再逛一會兒。」

  王大壯聽了，面上浮現出歡喜，感激地道了聲謝。

  然後馬上走過來一股腦把周顯手裡的包裹都接了過去。

  東西脫了手，周顯頓覺輕鬆了不少。

  自己拎著挺沉的物件，那大漢拿起來卻輕飄飄的，體力可是真強悍。

  難怪剛剛那倆人剛打了個照面就嚇跑了。

  得知周顯要買質量好些的精巧器皿、色素和香料，王大壯熟門熟路帶著周顯去了幾家店鋪。

  從鋪子裡出來後，周顯覺得遇到王大壯是件幸事。

  他之前林林總總都買了一些。

  可西市太大了，他又人生地不熟的，總覺得沒買全，有的也不是特別滿意。

  有了王大壯這位長安通，順利了不少。

  路上周顯瞧見對面有家米鋪，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問王大壯。

  「西市有沒有賣棉花種的？」

  「……棉，棉花種……」

  王大壯一時不知道周顯說的是什麼東西。

  待周顯形容了一番，他才撓了撓腦袋，指著一個方向。

  「那邊有個姓馬的胡商，我在他家好象聽著過一耳朵。要不過去看看。」

  周顯想買的當然不只是棉花。

  只要是高產農作物，或者是棉花、桐油樹種子，他都想要。

  在這種農業落後的時代，這些東西到手，既能賺錢，又能解決饑寒，說不定哪天就能立功了。

  未雨綢繆，也該盡力打聽打聽。

  王大壯熟門熟路，把周顯帶到一家胡商行。

  跟他們一路逛過來的店鋪比，規模雖然不是最大。

  但聽王大壯的意思，這鋪子掌柜門路廣，貨物渠道很多。

  周顯一進門，眼尖的掌柜觀其面相表情，便帶著一臉笑，熱情迎上來。

  一路作陪，聽著周顯一一問起他剛才跟王大壯說過的那些東西。

  掌柜一邊聽，一邊奇怪。

  這人是做什麼的，怎麼要這麼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看著也不是莊稼人，買什麼種子？

  不過周顯腰板挺得直直的，再看跟在他身後的王大壯提的幾個包裹。

  掌柜的斷定，這位小郎君是真的需要那些東西，而且量還不少。

  至於他要買來做什麼，管他呢？

  他只要負責用自己的渠道把東西找出來，做成這筆大生意便可。

  因此掌柜讓夥計備了紙筆，笑盈盈地請周顯留下地址和名諱。

  「小郎君放心，有消息了第一時間讓夥計上門去給您遞個信。」

  「到時候小郎君再來看東西行不行？」

  周顯瞧著這人店裡的貨，確實不乏新奇之物，瞧著也的確是個有門路的，便把自己藥鋪的地址寫了下來。

  掌柜的雖沒有多深的學問，好歹是個做大生意的，自然是識字的。

  看見周顯留的地址，倒抽了一口氣，愣了半晌。

  玄武門……那是能住人的地兒嗎？

  逗他玩呢還是寫錯了？

  然後拿著那紙，苦笑著看向周顯。

  「小郎君，不帶這麼開玩笑的？」

  「這，這哪兒有人住住啊？」

  「小人可是要誠心誠意要給郎君尋找這些東西的。」

  周顯早料到對方會有此等疑惑，便給他吃了個定心丸。

  「是那地方沒錯，不信你讓人去那邊看看，是不是有個藥館？」

  「那藥館就是我的。」

  「旁邊的宅院，就是我住的地方。」

  掌柜的見他說的誠懇，不似做偽。

  便想著稍後讓小夥計跑個腿確認一下不就行了，沒必要一再對這大客戶的話表示懷疑。

  萬一不高興，這生意不就黃了嗎？

  於是他便笑著將那紙迭好，仔細收到懷中。

  正在這時，一個梳著小糰子一樣的小丫頭端著飯碗從後門進來。

  她跨過高高的門檻，奶聲奶氣地讓阿爹去吃飯飯。

  小糰子腦袋上梳著包包頭，長得玉雪可愛，周顯誇了幾句。

  然後看到那小丫頭碗裡的東西，周顯心裡激動起來。

  萬萬沒想到，在這兒竟能看到土豆！

  「掌柜的，請問，這些土豆哪來兒的？還有多少？」

  周顯心裡其實有些擔心，生怕這家人把土豆全都給煮了。

  若是這樣，那就太可惜了。

  掌柜的手腕被周顯牢牢抓住，用力過大，掐得他手腕有點生疼。

  他胖胖的臉抖了抖。

  「什麼是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