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真小人才是大丈夫！

  還未出言，曹老闆已經安然落坐身旁，一臉禮賢下士的溫和笑意，眼睛卻是不斷瞄向了就瓶。

  這就有點難搞了。

  不怕老闆出口要，就怕老闆無聲暗示啊。

  僅僅只有一壺酒，還是系統獎勵來的，諸葛孔方平日裡視若珍寶，偶爾才抿兩口解解乏，享受一下悠哉的小日子。

  眼下曹老闆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擺明一副老子也要嘗嘗的架勢。

  換做別的什麼風雅之士，或許巴不得立馬奉上討個歡心。

  可諸葛孔方是什麼人，他可是從現代來的打工仔，自然深知資本家的那一套，你巴結一次就是開了先河，從此必然揭開送禮吃回扣的不良風氣，關鍵老闆還不一定領情，天長日久說不定就會習以為常。

  身為九九六的打工人，這種事是絕不能助長的！

  本來就一瓶酒，誰會傻得去巴結老闆？

  面對著曹老闆的無聲暗示，諸葛孔方老臉絲毫不紅，暗自將酒瓶的塞子蓋好，緩緩收入懷中，好似從未發生過一般含笑做禮。

  「丞相深夜前來，不知何事？」

  嗯.？

  曹操一下就愣住了。

  好傢夥！

  他作為大漢丞相，向來都是說一不二，凡是心頭所好，只要一個眼神就無人敢違逆，當初的國舅如此，此後的諸多名臣大將也是如此！

  無論美酒寶劍，還是.

  咳咳！

  都是如此！

  萬萬是沒想到，今日竟在一個無名青年跟前栽了跟頭，人家居然還能權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曹操自認行事不顧及聲名，背上小人之名也毫不在意，今日竟是發現了一個比他還小人的存在！

  眼見客人前來，竟是當著面收起了美酒，何談君子之風？

  真乃吝嗇非常小人至極啊！

  可無論如何的埋怨和不滿，甚至有些說不出的委屈和氣憤，曹操也是沒有發作出來，既有求於諸葛孔方，也是惜才之心所致。

  只是方才問道那股誘人酒香，也不由得喉間發癢，

  咳嗽了一聲，就命許褚傳令下去備好酒菜。

  隨後兩人獨處之際，曹老闆才忍著火氣含笑出聲。

  「先生見諒，營中暫無閒職，只得委屈先生暫運糧草，若有失禮之處，還望先生勿怪。」

  見到老闆這般大度，哪怕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諸葛孔方也不好意思端著架子，就此做禮回聲。

  「丞相言重了。」

  「不知丞相此來，是有何事？」

  曹操見到這位如此快人快語，少了尋常文人的繁文縟節，倒是覺得舒坦和自在了幾分，更像親友交談。

  正欲出言，許褚已經帶來了酒菜擺於桌上。

  曹操盛情相邀，老闆的大度之風可見一斑，喝了幾杯滋味欠佳的水酒之後，好像並未盡興，也只得談起正事。

  「如先生所料，我軍先鋒果然遭遇諸葛孔明火攻之計，幸好及時撤離並無傷亡，近日將再攻樊城，不知先生以為，營中何人可堪大用？」

  這話一響起，諸葛孔方就笑了。

  曹操顯然是因為這次的再度火攻，心裡愈發的驚疑，甚至於對曹仁都沒有了太多的信心，哪怕擁兵數倍，卻是愈發慎重起來。

  早就知曉一切的他自然不會猶豫，當即就做禮出言。

  「丞相，可曾記得『當局者迷』？」

  曹操聞聲好似有了些恍然之色，目露疑惑地沉聲出言。

  「還請先生賜教。」

  諸葛孔方面對這種謙遜態度，也知無不盡地娓娓道來。

  「此次攻打樊城，丞相兵力數倍於劉備，無需太過顧及，也勿用如此慎重。」

  「如我所料不錯，劉備已經棄城而逃。」

  「丞相此後當率兵追擊即可，率兵之將是何人無關緊要，追擊之策方才是重中之重，故而在下說丞相當局者迷，因一時疑惑而未顧大局，只看眼前領兵之將，忘了此戰大局所在。」

  棄城而逃.

  就算探子還未回報，熟知劉備作風的曹操也早有猜測。

  劉大耳領兵打仗不過泛泛之輩，多年連敗之下逃亡卻是天下一絕，此戰兵力懸殊，就算有諸葛孔明相助，逃亡也在情理之中。

  此刻聽聞諸葛孔方之言，他愈發肯定了此事，卻同時也更為疑惑起來。

  「先生之言有理，只是何為『追擊之策』？」

  曹操難以理解。

  追擊逃兵而已

  只要騎兵出擊追殺就是，哪還有什麼講究可言？

  他不相信劉備以潰逃的那點兵力，還能設伏於自己的數萬大軍！

  哪怕生性多疑，曹操也終究是個軍事才能過人的梟雄，骨子裡的自信和堅定，在某些時候是極難被動搖的。

  諸葛孔方看著這份自信，只是淡淡一笑。

  「丞相，追擊逃兵確實無需多言，凡軍士皆可奉命而行，可若是劉備攜樊城百姓同逃，以行動不便的百姓之軀擋在軍士之後「

  「屆時，又該如何呢？也無追擊之策可言麼？」

  唰！

  曹操聞聲瞬間坐起，驚疑的眼眸幾乎都要突了出來！

  死死盯著同坐的青年人數息，眼裡那份震動的光芒愈發的明顯，好似如夢初醒，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將要發生一般！

  回想著曾經的交往

  曹操的腦海中浮現了那道身影。

  面對滔天威勢，敢於萬人前卑躬屈膝，獵場目睹帝王受制，也能忍著心頭怒火賠笑，甚至於同坐酒桌論談天下英雄，同樣做到了卑微至極

  劉大耳，確實是個極能隱忍之人，也著實有著天下人難比的狠戾！

  「若以百姓之軀擋在軍士之後.」

  呢喃著這番話語，曹操緩緩落座的神色越發陰翳。

  別人不清楚，他卻是極為肯定，真到了一定關頭，仁德之名遍布四方的劉玄德，絕對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無恥行徑！

  看似一番愛民仁德之風，帶著百姓同行逃難，實則是以無辜子民當做了擋箭牌！

  倘若大軍追擊，必會傷及無辜，還會被百姓阻礙難以全速追殺，劉備趁亂而逃，曹軍則落得了殘害無辜的不仁之名！

  想到這裡，曹操猛地一拍酒案！

  「偽君子！」

  「畏畏縮縮不敢一戰而定勝負，非大丈夫作為！」

  哪怕曹操做了無數惡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小人，可此刻望著曹老闆震怒之色，諸葛孔方也為這份真性情讚嘆。

  人家能拿出酒肉，又親自以禮相待請教，他豈能再度失禮。

  當即拿出不舍的二鍋頭，斟滿了曹操的酒樽！

  「丞相所言甚是，偽君子誠不可取，真小人才是大丈夫！」

  曹操突然聽聞這話，不由得眼裡發愣。

  他也算認識無數高人才俊，卻是從未聽過這等新奇之論，此刻氣憤之際聽來，竟感到了幾分心中痛快！

  真小人才是大丈夫

  這話，真是說得讓人頗為感慨啊！

  夾雜著激動和震怒的複雜心情迴蕩，又聞著醇香無比的誘人美酒，曹操不由得心中動容，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誰知，頓時喉間暴烈火辣，焚天般的勁烈直衝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