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3章:男兒此身沙場中、無生之辱、有死
2023-12-18 02:58:55 作者: 龍淵
因為姜姑娘心裡清楚,即便孟珙手裡有四千支鋼臂弩用來守城。但要是沒有姜姑娘的通州軍在側後威脅金國大軍的安全,完顏守緒也一定能夠攻下貴池。
到那個時候,城裡邊的一萬新宋部隊連同孟珙,全都是絕無生路!
而且還有很大的可能,那個孟珙還會出城浪戰,導致貴池城越發的不堪一擊。
所以姜姑娘在作戰命令中明確的告訴了伍朝陽,等到敵軍一過江,他們也要立刻渡過長江到南岸,幫助防守貴池城。
至於伍朝陽他們是怎麼過來的,那就更容易了。
沿途搜羅船隻的部隊,是餘九郎他們這些通州海軍。連敵軍都有船用,難道自己的人還會沒船嗎?
所以就在一個時辰之前,當孟珙興高采烈的踏入黑暗,去追擊遠處的金軍時。在貴池城北黑暗的江邊,伍朝陽他們這支西夏鐵鷂子就已經開始登船渡河了。
在這之後,等他們全軍渡河完畢,鐵鷂子重新穿戴好了鎧甲的時候……卻正好趕上孟珙的隊伍像脫韁的野狗一樣跑過來,出現在貴池城篝火的照耀之下!
在伍朝陽的望遠鏡中,甚至他只看到十幾個弓弩手抱著鋼臂弩,玩命的一般的往回跑,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這肯定是孟珙出城浪戰,然後在完顏守緒的大軍前方受挫,被人家給打回來了唄!
於是伍朝陽立刻命令西夏鐵鷂子火速出擊,救援孟珙……可是在他們繞過了貴池城東的城牆,接近了貴池城南的時候,畢竟還是晚了一步!
眼看著四五千弓弩手,被囂張跋扈的金軍鐵浮屠撞倒踩死,就像一群毫無抵抗能力的兔子。
而那些金軍卻狂笑喊叫著縱馬驅馳,似乎覺得這件事好玩之極……此時的伍朝陽也已經是滿腔暴怒!
隨後他就帶領著這支西夏鐵鷂子,從側面直衝而來,撞碎了鐵浮屠的軍陣!
……
要說西夏鐵鷂子和金軍鐵浮屠雖然有強弱之分,但畢竟同樣是重裝鐵騎,他們真的相差那麼多嗎?
其實並沒有,要說兩支重裝鐵騎雖然有所差別,但是畢竟不可能差到以一當十的程度,甚至一個打倆都完全不可能。
但是別忘了,這支金軍鐵浮屠已經追在孟珙的屁股後邊,跑了十二三里遠了。
連續前行到了這個程度,幾乎也是鐵浮屠戰馬負重奔行的極限了。所以當他們趕到這裡的時,也差不多是強弩之末的狀態。
而這時候的西夏鐵鷂子呢?他們卻是剛剛過河,穿戴好了戰甲,人和馬卻都處於全盛之時!
與此同時,當伍朝陽率軍出現在金軍的側面,向著鐵浮屠衝擊的時候,實際上卻是他們的馬頭對向了鐵浮屠戰馬的側面。
由於戰馬的形體就是為了奔跑而生的,所以當它向前牽拉拖拽時力量是最大的。當馬匹向後退的時候,力道就相對少了很多。
至於戰馬的左右兩肋側面就更是薄弱,橫向衝擊的力量稍大一些,就可以將戰馬從側面推倒。
更何況從馬力來講,短途衝刺中的河曲戰馬,力道更是超過了蒙古馬不知多少!
所以當党項鐵鷂子沖向金軍鐵浮屠的時候,實際上是以生力軍對疲乏之軍,以鐵鷂子最強的正面,沖向了鐵浮屠最弱的側面。
所以就在兩軍接觸的一瞬間,強弱勝敗立刻就見了分曉!
三萬人的西夏鐵鷂子組成的這支具裝鐵騎軍,霎那間便橫掃了整片鐵浮屠的鋒線!
……
當這時的孟珙站在那裡,驚訝無比的看著眼前的場面,他只覺得自己簡直像是重生一般!
眼看著鐵浮屠正要一頭撞上他腦袋的時候,他卻在這一瞬間得救了!
這時的孟珙喘著粗氣,渾身汗出如漿。他手中的寶劍也是不住的發抖,映照著城上的火光,就像是一條游龍般突突亂顫。
……
伍朝陽帶領著三萬鐵鷂子,一個衝鋒就幹掉了數千鐵浮屠。
在這之後他立刻命令部隊,衝到了貴池城以西。
重新陷入黑暗中的西夏鐵鷂子集結整隊,站在原地,準備再一次從側翼向金軍的方向衝鋒。
不過伍朝陽也知道,鐵浮屠在受到了這次重創之後,完顏守緒一定不會把自己的部隊像是添柴火一樣,不斷的往這個敵情不明的火坑裡塞。
於是伍朝陽見到金軍沒有繼續進攻,就將部隊交給了阿沙敢不將軍。隨後他一提戰馬,向著貴池城南門馳去。
等他到了南門附近之後,就看見一名跑得盔歪甲斜,滿臉都是油汗的大宋將軍正提著劍,渾身顫抖的站在那裡。
這時的伍朝陽輕輕一磕戰馬,胯下的駿馬幾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伍朝陽略一打量就知道,面前的這個失魂落魄的傢伙,一定就是那位孟珙孟將軍。
……
孟珙見到一位年輕英俊的青年將軍,正騎在一匹壯碩高大的河曲戰馬上,向他這邊緩緩而來。
只見他一身鐵甲,到處迸濺的都是敵軍的鮮血。在城頭上篝火的映照下,紫黑的血跡給這身鋼鐵原色的鐵甲,罩上了一層奇異的顏色。
這個人雖然年輕,姿態神情卻是沉穩如山。當他策馬走來的時候,孟珙的心裡卻是猛然間閃過了一個詞——淵停岳峙!
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神色,還有那副異常年輕的面孔,孟珙心裡隨即就暗自嘆了口氣。
此人不驕不躁,氣定神閒,這樣的氣質,孟珙曾經不止在一個人的身上見到過。這一準兒又是一名沈墨的弟子!
孟珙就見這個人停下馬來,在自己的身前,淡淡的向這邊看了一眼。
……
「沙場之上,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劍鋒所指,唯戰而已。」
就見這位年輕將軍微微頷首道:「一個身在絕境之中能回身拔劍,跟敵軍同歸於盡的大宋將軍……有意思!你可是姓孟?」
聽到了這位年輕將軍的話,孟珙的心裡隨即哀嘆了一聲。他知道對方畢竟還是把他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