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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9章:傳來老馬問路途、巴江深處、神農

2023-12-18 02:58:55 作者: 龍淵
  隨後,就見他笑著向這位整個成都府勢力最大,經驗也是最豐富的船幫大首領笑著問道:

  「不知道劉先生……對船工號子熟不熟悉?」

  ……

  成都附近水網密集,往來運輸貨物基本都是靠著船運。

  所以應運而生的,這裡的撐船的船夫和碼頭上的挑夫,都成立了各自的民間團體,相互之間介紹生意、互惠互助。

  這位劉老大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幫人,名字叫做「川蜀船幫」的幫會首領。

  這位老人一生中都在蜀中各地行船,可以說經驗無比的豐富。他對各地的風俗和水文也是了如指掌。

  此時劉老大面前的這個中年人,向著他唱出了一段節奏明快、昂揚激越的船夫號子。

  這段船夫號子的曲調,居然和昨天牢房裡,傳來的那段斷斷續續的唱詞一模一樣!

  這是牢房裡的李繼,他在長時間的受刑,導致陷入了神智模糊的狀態之後。在牢房中昏睡的時候,斷斷續續像是夢話一樣哼唱出來的。

  沒想到,這段囈語一般的歌聲,卻被這個藍袍人聽了幾遍之後,就復原出了整段曲調。

  而且他今天還特意找來了這樣一位經驗極為豐富的老船工,來幫他辨認這段船夫號子。

  只見這個中年人低聲唱道:

  「三尺白布,嗨喲!四兩麻呀,嗬嗨!腳蹬石頭,嗬嗨!手刨沙呀,嗨著!光著坐墩兒,嗨喲!往上爬喲,嗨著著……」

  等到這個藍袍人把這一段號子唱完了之後,就見他的目光立刻看向了這位老船工。

  「你能分辨得出來,這是什麼人唱的不能?」只見這位藍袍人向著劉老大問道。

  當劉老大聽完了之後,他又稍稍品味了一下。隨後就見他慎重的向著那位藍袍人說道:「回稟相公,」

  「咱們蜀中的船夫號子,在每個地方唱得都有些不同。如果要是按照地盤來分的話,最大的分別就是巴蜀兩地,有著極大的不同。」

  「您剛才唱的是一種巴江號子。在巴江號子這裡頭,又可以細分成:峽江縴夫號子、船工號子、楚幫號子、橈夫子號子很多種。」

  只見這個老船夫說到這裡,又沉吟了一陣,想了好久之後慎重的說道:「您方才唱的這種,是巴東峽江號子,又可以分成長江縴夫號子,還有神農溪縴夫號子兩種。」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神農溪縴夫號子。」只見這位船幫老大向著藍袍人拘謹的說道。

  「為什麼你不太確定?」只見此時的藍袍人,他一見這位劉老大的神情略有些猶豫,立刻向著他追問道。

  「因為這神農溪縴夫號子,已經失傳好久了!」就見劉老大皺著眉頭說道。

  「哦?為什麼?」藍袍人立刻問道。

  「這種號子,只在一個小團體內流傳。」就見劉老大向著藍袍人說道:「那是一幫20年前的賊配軍,被人發配到了巴中去拉縴。」

  「因為他們所有的老弱婦幼都要上縴繩,所以在拉縴的時候經常有人體力不支,失足掉到神農溪中淹死。所以這伙配軍,慢慢的就被人叫成了「墜溪軍」。

  「後來我聽說,這伙兒人原本有幾萬人。卻在二十年間死得越來越少,慢慢的只剩下了最後一兩千。在這幾年已經再沒聽見他們的消息,所以應該是已經死絕了。在他們中流傳出來的這種號子,也就慢慢失傳了。」

  「哦!」只見這個藍袍人點了點頭之後,隨即又向著劉老大問道:

  「你剛才說的這些配軍,當年他們到底犯了什麼罪?才會被人發配到了巴東去拉縴?」

  「謀反作亂,」只見劉老大想了想之後說道:

  「那是一幫反賊!」

  ……

  在劉老大走了之後,就見這個藍袍人坐在庭院裡,久久的不發一言。

  看他的樣子,就像是一段乾枯的樹幹一樣坐在那裡紋絲不動。不知道此時這位和沈墨勢均力敵的對手,他心裡到底在想著些什麼?

  庭院裡微風陣陣,樹葉飄擺,在這翠竹紅梅的掩映之下,這位藍袍人卻仿佛是一個死去的行屍走肉一般。

  他在那裡思索彷徨,在他一動不動的軀殼之下,卻似乎有一個掙扎著的靈魂,在不斷前行。

  ……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就在藍袍人和劉老大開始談話,對那段船工號子不斷刨根問底的時候,監牢裡面的嚴刑拷打又繼續開始了。

  這一次,這位年輕的犯人,已經沒有了昨天那麼多的俏皮話。他的精力和體力在接連施加的酷刑下,已經被壓榨的一點兒都不剩了。

  如今的他,在嚴刑拷打之中已經處於反覆昏厥的狀態。看他的樣子,即便是能挺過今天這場酷刑。等到了明天,他也再熬不過去了。

  等到今天過去,明天的那場酷刑再度到來的時候。這位沈墨麾下優秀的情報員李繼。他若是不肯招認,就會在連續酷刑之下受刑而死!

  時間眼看著就到了中午時分,這個年輕人在酷刑中,他的意志已經開始漸漸混亂。就在這時,成都府大牢外面忽然來了一群府衙的衙役。

  只見他們手裡拿著府尊大人趙玉坤的手令,命令此地的獄卒將這個犯人提出監牢,由他們帶回成都府府衙中的監牢繼續關押。

  在這個成都府裡面,府台大人趙玉坤說出來的話就和聖旨一般,所以監獄中的獄卒和牢頭又哪敢有絲毫怠慢?

  只見他們立刻停止了行刑,將這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年輕人解了下來。隨後叫人用擔架抬著,交給著那些府衙來的公差們帶走。

  在整個過程之中,聞訊從不遠處趕來的那位藍袍人,一直呆呆的坐在大牢外面的院子裡。

  他既沒有發出一言來阻止,也沒有詢問什麼話,而是就這樣冷冷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犯人,就是藍袍人手裡唯一的線索。看著他受刑不過。或許用不了多久,在這個年輕人的口中就要出現一個巨大的突破口。

  可是就在這關鍵時刻,這個關鍵的人犯,卻被撫台大人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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