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80章 守舊與維新（1）

  拋開其他的不談，這錦衣衛就該隸屬於東廠之下，怎能在東廠不知情的前提下，便擅自行動，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呢？

  廠衛，廠衛，那本就該是一體的，這南鎮撫司現在脫離控制，是想自立門戶不成？

  「東安伯，你最好給咱家一個交代。」

  魏忠賢緊皺著眉頭，看向秦興宗說道：「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咱家在此之前，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甚至是皇爺都沒跟咱家提過此事。

  現在北直隸治下各府縣，多數的地方官員，全叫南鎮撫司緝拿了，且皇爺還簡拔了大批地方官員，朝堂上都鬧成一鍋粥了。

  你這樣做，叫咱家很難辦！」

  「魏老哥，你先消消氣，別這般激動嘛，氣大傷身。」

  秦興宗向前走著，手裡拿著幾封奏疏，笑道：「這良卿賢侄真是的，本伯都特意交代他了，要給魏老哥提一下此事。

  怎麼？

  良卿賢侄沒跟你提嗎？

  害，像這麼點小事，魏老哥又何必在意呢？這不過是本伯，給前去南鎮撫司任職的那幫學子，所進行的畢業考。

  本伯也沒想到，動靜會鬧這麼大啊。」

  跟田爾耕之流，秦興宗可以採取強勢的態度，事情就是本少爺要做的，而且事情已經在做了，你能拿本少爺怎麼辦？

  想跟本少爺作對是吧？

  行呀！

  先把這些年，從本少爺這裡得到的好處，全都吐出來，不多，也就近千萬兩銀子而已。

  這樣一種態度擺出來，即便是田爾耕是錦衣衛指揮使，可他卻也不敢對秦興宗用強，沒有底氣啊。

  這兩年多的時間，雖說秦興宗沒在朝中崛起，但是靠著張忠義，還有他那些發財的點子，早就讓振興商會成長為龐然大物了。

  在大明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打造一個壟斷型的供銷渠道，那簡直是太容易了，能拿銀子解決的問題，那都不算問題。

  「東安伯，你別跟咱家在這裡打馬虎眼。」

  魏忠賢皺眉說道：「咱家的侄子，現在跟你穿的就是一條褲子，還有，田爾耕已經把事情都講給咱家了。

  就算你想以此在朝堂上崛起，咱家也不反對你這樣做，但你抓的人，未免也有些太多了吧？」

  「多嗎？」

  秦興宗微微一笑道：「魏老哥，就這本伯還是顧及到你的面子，沒把所有的貪官污吏，全都給他抓走。

  雖說在這次行動中，南鎮撫司這邊，的確抓了不少你的人，但那也只是名義上的，多是你那些義子義孫，打著你的旗號，所招收的人。

  在此之前，魏老哥根本就不認識這些人，所以從邏輯上來說，他們跟魏老哥，其實半點關係都沒有。

  魏老哥，聽弟弟一句勸，盛極而衰的道理，您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在跟東林黨相爭的時候，為了能確保此次爭鬥的勝利，魏忠賢收了不少的義子義孫，以此來籠絡投效到他麾下的那幫官員。

  到後來這種勢頭，慢慢的就變味了，很多打著魏忠賢的旗號，或自己直接收，或替魏忠賢收，一度叫閹黨的勢力迅速膨脹起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魏忠賢眉頭微挑，看向秦興宗說道：「難道皇爺對咱家心生不滿了？咱家沒有做任何對不住皇爺的事情啊。」

  雖說在這件事情上，魏忠賢的心裡很是惱火秦興宗，畢竟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就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但是沒出現這件事情前，魏忠賢跟秦興宗的關係，還是非常好的，畢竟靠這個振興商會每年分紅，他都得到大量的銀子。

  正是因為有這一源源不斷的財源，在跟東林黨相爭的時候，可是幫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魏老哥，你難道就沒想過一個問題嗎？」

  看著眼前的乾清宮，秦興宗停下腳步，看向魏忠賢說道：「當初陛下看重你，對魏老哥所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了信任魏老哥之外，更有想叫魏老哥制衡朝中東林黨之意，眼下朝中的東林黨沒了，而魏老哥的人，卻在朝中一黨獨大。

  魏老哥難道沒有發現，現在那些官員，跟先前東林黨的做派，已經有相似的趨勢了嗎？

  就算陛下信任魏老哥，可若是你所謂麾下那幫官員，卻處處打著你的旗號，做不利於大明的事情，你覺得陛下能容忍多久？」

  「……」

  秦興宗的一番話，叫魏忠賢雙眸微張，似這樣的事情，他還真的沒有想過，他還真不知道，有很多官員打著自己的旗號，做了什麼。

  「魏老哥，你自己好好在心裡想想吧。」

  秦興宗接著又繼續說道：「權力這種東西雖好，但超出了自己承受的範圍，那反而就成了你的罪行。

  陛下終究是大明的天子，他需要治理好這江山社稷，倘若出現任何問題，就算陛下不怪罪你，但你能確保，你麾下的那幫官員，不會到最後把你頂上去抗雷嗎？」

  「這……」

  魏忠賢徹底沒話說了，這兩年來，他一直處在有利的態勢下，隨著東林黨被他清除出朝堂後，漸漸的也被權力所蒙蔽雙眼了。

  但秦興宗的這番話講出，叫魏忠賢徹底明白過來，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依附於天啟皇帝才有的。

  若是哪一天，底下的那幫所謂義子義孫，做了觸怒天子的事情，失去了對他的信任，那他就立倒台不遠了。

  「走吧，皇爺還等著我們呢。」

  魏忠賢強壓內心驚駭，當即便說道：「別叫皇爺等久了。」

  「好嘞。」

  看著思想有些改變的魏忠賢，垂手而立的秦興宗，也沒多說其他，便邁開步子，朝乾清宮方向走去。

  眼下該抓的貪官污吏都抓了，該去赴任的官員，也都明確下來了，雖說朝堂上的局勢還是很動盪。

  但是那又能怎樣呢？

  只要天啟皇帝支持自己，這些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