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美人帳下猶歌舞
2023-12-17 22:24:25 作者: 別部大司馬
袁紹將青州局勢一一數落下來,心裡十分的不,將頭抬起來,看向逢紀:「元圖,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若我不逼陳諾發兵北海,孔文舉也就不會狗急跳牆,事先發難,與田楷聯起來攪亂了我青州大局。如今不但是征剿蛾賊的一部兵馬突然失去了蹤跡,就連陳諾他也不知是死是活,青州兩郡四國也唯有平原尚可掌控,其他……其他的就不敢指望了。」
袁紹話說到這裡,重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逼陳諾發兵北海,不過是不想北海將來成為我青州之隱患,又欲藉此事弄臭陳諾名聲,讓他在青州無法立足,以為我兒接掌青州鋪平道路。沒有到,一著棋錯,滿盤皆輸,事情卻朝著我預料的方向反著發展,以至於弄到今日之局面。如今青州白白送了不說,還弄到眼下不尷不尬之處境,外人只怕都要笑死我袁紹了。怪我袁紹不大度,怪我嫉賢妒能,不會用人。我之聲譽遭到詆毀是小,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又該如何收場?」
逢紀輕輕一搖頭,說道:「這件事情說來,怎能怪袁公你一人,怪只怪紀當初沒能為袁公你此計小心掂量,以至於出了這個差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陳然之又已然失去了蹤跡,我等再要指望他來收拾青州殘局已經是不可能了。然而,青州殘局卻又不可能放之任之,任由他發展。那些蛾賊雖眾,卻也不足為慮,只那孔文舉……想來以前孔文舉為了自保,採取的尚且只是自守之策,如今被這麼一弄,已然對袁公你恨死了,其怒火也必滔天。再加上,旁邊有田楷收拾了舊部人馬,想要重奪青州之地,並非是空話。如今他二人又聯起來,也就更加的難以對付了。若是任由他二人瓜分了青州,站穩了腳跟,從南面威脅我等,則我冀州危矣!」
「若是那樣,則我渤海好不容易打下的有利局面,可能就要隨之毀於一旦了。到時,田楷與孔文舉聯攻我後方,公孫瓚從前方出兵壓我,則我冀州頃刻陷入兩面夾擊之地,局面也就更加的危險了。所以說,這青州的殘局,我們不能不理,而且要迅速派出人馬趕過去收拾,協同大公子共同,以挽回頹勢。就算不能收回其他郡國,也一定要確保平原不能丟失。也幸好目下公孫瓚被我等壓縮在一線,我等若能及時抽調兵馬去青州,或許還能來得及,否則遲一步,悔之晚矣!」
袁紹聽來臉色作變,點了點頭說道:「公孫瓚剛剛在我上吃了幾場敗仗,相信一時半會還沒有喘過氣來,也不敢輕易出兵。當此之時,我上倒還是勉強能夠抽調出一些人馬,只不過,這支人馬當由何人統領,方能確保萬無一失呢?」
逢紀說道:「紀認為,目下軍中能夠獨當一面的將領除了一個陳然之,實在找不出他人。只奈何陳然之他……陳然之是指望不上,倒是有一人勇武果敢,兼且有智有謀,若能用他,或許可扭轉局面。」
袁紹眉頭一皺,問道:「此是何人?」
逢紀道:「張郃張儁義。」
「張郃?」雖然聽下面人數次稱道張郃有勇有謀,然而,袁紹一旦聯繫想起張郃是當初陳諾所勸降來的,心裡就極是不。更何況,如今青州鬧到這個局面,別人指責的都是他,怪他首先負了陳諾,他對此事已經很是耿耿於懷了,此時再用張郃,那不是拿張郃來羞辱他自己嗎?袁紹立即是一搖頭,說道:「素聞張儁義有勇有謀,在此之時我倒是願意用他。只奈何他目在黎陽,替我鎮守鄴城北門重地,要調離他只怕不便。更何況一去一回也多有耽誤,不如另擇他人。」
逢紀一點頭:「既然這樣,那麴義如何?他的先登死士勇武非常,皆銳之士,若能用他,就算不能擊退田楷、孔文舉他們,保全平原,為我們爭取時間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袁紹眉頭一皺,麴義是陳諾的結拜,用他更加不願意了。他也懶得聽逢紀再說,當下拍板:「我倒是想起一人來,若能用他,青州不難平定!」想到這裡,那是甚為得意,哈哈的笑了出來。逢紀心裡一動,開口問道:「不知……不知袁公所指何人?」
袁紹一笑道:「上將文丑!元圖你看如何?」
逢紀眉頭一皺,想要說什麼,但看袁紹此時高興的樣兒,還有他那掃來的眼神,分明是警告他不要多嘴。逢紀心裡輕輕一嘆:「看來陳然之之事還不足以讓袁公悔悟過來,如今他又要恣意妄為,一意孤行,我就算勸說,只怕他也不肯定。罷了,要不讓他翻幾個跟頭,再吃一點兒虧,他不知石頭是。」
逢紀想到這裡,點了點頭,說道:「文將軍其人粗暴無恩,可為一軍之將,使其衝鋒陷陣,然而若用為帥,獨當一面,只怕非其所長。雖然紀並不完全贊同派他出戰,不過袁公若要用他,想來自然是有袁公你的道理,紀愚蠢不明,亦無話可說。」
文丑是袁紹少有的幾個心腹之一,他對於文丑也是寄予了厚望,一直想對他委以重任,以牽制陳諾。只是奈何他雖然想要重用他,卻一時找不到這個機會,所以一直被陳諾壓著,沒有機會將他提拔上來。現在倒好,機會像是來了。如今陳諾失去了蹤跡,生死不明,也正是重用文丑的時候。想來,只要文丑藉此機會幫助他長子袁譚拿下了青州,平復了,自然是功勞卓著,到時用以取代陳諾的地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當然,到那時陳諾的死活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陳諾死了最好,若沒有死,想來青州他也是無顏再呆下去,他也就可以趁勢收回陳諾的兵權,將他調回身邊。
袁紹如此一想,更覺此計大好,當浮一大白,拍案而笑。
逢紀看在眼裡也不多話,向他起身告退。
……
……
青州的局勢大變,直接受到影響的當是袁譚了。
身為青州刺史的他,此時面容憔悴,悔不當初:「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就要去逼迫陳然之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如今青州弄成了這個局面,陳然之又不知是死是活,皆我之罪也!皆我之罪也!」
咕咕的酒水不斷的往喉嚨里灌去,就算溢滿了,從口腔里噴出來,他也完全不顧了,只知道酒能醉人,早點將他醉了的好。可是,越想自己醉,偏偏一時又醉不了,弄得他痛苦不堪,連眼淚都橫了出來。可是,再多的酒又有何用,買不了醉;再多的悔恨又能如何,買不會陳諾的出現。悔恨,交織,難以自抑。
「啊!」
袁譚突然發了瘋似站了,拿起酒盞,一摔爛,仰起脖子,儘是淚水。屋內的燈火在這一瞬,像是受到了袁紹情緒的波動,跟著搖曳不定,左右撲閃,室內也頓時陷入了短暫了昏暗。那站在門後的孔順,被袁譚的舉動也是嚇得不輕,看看袁譚都這樣了,再不上去勸兩句,只怕就不知發生什麼事兒了。他大著膽子,小心的走入屋內,走到袁譚跟前,一把將袁譚臂攙扶住,陪著笑臉道:「大……大公子,酒能傷身,還是少喝些,若是不痛快,六子這就給你找幾個美人兒過來敗敗火,大公子你說……」
他的話沒有說話,就見袁譚將著一對灼灼的眼睛瞪視著他,操起一隻掌,拍的就打在了他的臉上。
「啪!」清脆悅耳,三分,孔順整個人似都被他打蒙了,呆呆的看了袁譚一眼。袁譚操起掌,端起腳板,在他身上臉上狠狠的擊打著,噼啪有聲,一面打還一面數落道:「我青州,若非因為你這廝,焉能落到如今之局面?陳然之他若非因為你這廝,又豈能弄得如今消息全無?我不打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孔順當然不敢還,只能是任由著袁譚踢打,討饒了兩句見袁譚打得愈發的狠了,他也就不再做聲。先前袁譚聽著孔順的討饒聲捶打踹踢著他,尚且帶勁,越打越狠,可隨著孔順不吱聲,自己腳下去完全像是在對付一隻死豬,一動不動,也不哼叫,立時覺得索然無味,也就上一收,腳板一抬,將身退了回去,將眼惡狠狠的瞪向他。
許久了,孔順見沒有動靜,方才抬起頭來,看了袁譚一眼,嬉笑道:「大公子你的氣出了麼,如果沒有的話,六子這就任由大公子你打死。可是這樣的事情怎能勞煩大公子你親自動呢?髒了大公子你的不說,且還累壞了自個兒。要是大公子你還不解氣,小的這就自己動!」
操起掌來,一巴掌一巴掌響亮的拍著,一面拍打,一面還叫道:「小六子,叫你不爭氣,叫你不爭氣!現在惹怒了大公子,叫大公子打了吧,嘿,你真是活該!你就該打,誰讓你非要多事勸大公子做這不義之事來著?想來古來忠義兩難全,你不了解大公子,不知道大公子他寧願不繼承袁家基業,也要保全他陳侯的聲譽,寧願得罪袁公,也不願置陳侯於兩難之地,嘿,你卻多事,幹嘛非要勸他下這個他不願意下的決心?如今青州鬧成了這樣,陳侯他也不知了蹤跡,叫大公子如何不心疼?雖然袁公是放心了,大公子的孝名也保住了,與袁公的嫌隙也一時化解了,可陳侯他畢竟沒有消息,大公子他焉能放心?他打你,那是活該,誰叫你多事?該打!該打!」
,又是噼噼的幾個巴掌。
袁譚知道他這是在正話反說,為自己辯解的同時在向他邀功呢。所謂伸不打笑臉人,被孔順此時的舉動也是弄得酒意全無,心裡對他的火氣也稍稍消了些。他此時稍稍冷靜下來,也知道他將他的火氣全都撒在孔順一個人頭上也實在沒有道理。想來,若不是孔順替他下了這個決定,他有可能是繼續留著旨意不發,那麼也就得罪了他的父帥。而他當時的處境本來就十分的微妙,如果因為此事徹底得罪他父帥,得不到他父帥的歡心,那麼將來繼承人的位置也就難以保住了。所以說,在這件事情上,他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傷害到了陳諾,雖然是深感迷茫痛苦,可要是讓他再來一次選擇,他還會最終選擇站在他父帥這邊的。
這是個自私而又無法回絕的選擇,他能做的也只是這點,他要保住富貴,保住顏面,也只能是犧牲陳諾。而孔順的作用不過是幫助他的分析了其中的厲害,讓他知道如何選擇罷了,實在是怪他不得。袁譚聽他把話說話,方才是上一抬,說道:「你要打打去,別在這裡吵到本公子!滾!」
孔順聽他這麼一說,知他心裡的火氣稍稍消了,方才放下心來。他掌下一停,諂媚著臉,笑向袁譚:「大公子說得是,說得是,六子這個滾,馬不停蹄的滾!」說著,弓起身子就要退下。袁譚這時想到一事,喝道:「回來!」
「喏喏!不知大公子還有何事要吩咐?」
袁譚轉過身來,說道:「聽說東平陵的那幫黃巾賊人如今又是死灰復燃了,聯合了數萬人馬正往我平原趕來,可有此事?」孔順眉頭一耷拉,向袁譚點頭道:「卻有此事,他們這次向我平原蜂擁而來,大概也不知是聽誰說我平原糧殷實,想要打我平原主意,此時只怕他們快要到我平原地界了。」
袁譚說道:「田楷他們來也就罷了,如今就連這幫蛾賊也想來我平原趁火打劫,哼,簡直不知死活!若是放任他們,將來只怕讓人笑話死了。原本這幫蛾賊不足為慮,自有陳然之他來收拾,如今陳然之失去蹤跡,賊人才變得如此猖狂。我本不受此辱,欲要領兵直接殺過去,好叫這幫蛾賊知道厲害。叵耐我需坐鎮平原震懾賊人,不得輕易離開此地,為今之計,也唯有另任他人。」
「大公子的意思不會是想要讓我上吧?讓我六子拍拍馬屁侃侃大山還可以,讓我領兵……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聽袁譚話語頓住,將眼睛的看向他,孔順的沒來由的一個哆嗦,心裡念著千萬不能是他。
袁譚目光逮著他便是不放,嘿然道:「雖然說陳然之之事全因你孔順所為,到底也不能全怪你,只是,這件事情畢竟是因你而起,活罪可饒,死罪難免,我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欲讓你帶領人馬駐守漯陰,以抗黃巾賊人,六子你覺得怎麼樣?」
「這……」
孔順嚇得身子頓時一矮,本要推辭,但看袁譚神色不善,怕他藉此機會要殺他,只好是頂著頭皮應承了下來,向袁譚無奈的一點頭,拱道:「好吧!承蒙公子你看得起,不以小人卑鄙,願意任用小人為將,小人感激不盡,不敢有違,願領人馬出征!」袁譚聽來,嘿然一笑,說道:「自陳然之一事發生之後,我在平原附近便緊急徵召了一些兵馬,將他們組成部伍,以備不時之需。雖然是倉促練成,缺乏戰鬥力,可到底裝備良,算得是能戰之師。這些人馬共計有個五千人,我就將他們全都交給你,任你帶了去。不過,你可得給我小心防守,莫要讓賊人跨過漯陰一步,否則你提頭見我!」
「是……是!」
孔順是兩腿如篩糠,接到命令後也不知是如何出了袁譚這裡的,反正是出來後心裡抓了一把汗,額頭上同樣是虛汗直冒,好像是經歷了一番死劫。然而,更加頭痛的問題還在後面,他不懂指揮兵馬也就罷了,奈何他自己能帶的五千人馬都是臨時徵召的,雖然裝備上了,奈何沒有經過任何的訓練,有何戰鬥力可言?若是用他們來抵抗蛾賊,這不是在開玩笑?
左想右想,孔順一拍腦門:「反正黃巾賊人同樣也沒有什麼戰鬥力,跟我上的兵馬也是半斤八兩,甚至我上的比他稍微還要強些,他們雖然人眾,但只要我堅守漯陰,閉門不出,他能奈我何?久而久之,等寒冬一來,他們衣不蔽體,又沒有多少糧可用,自然也就退去。哈哈,到時我不廢一兵一卒亦能將其擊潰,豈不是好?」
孔順想到這裡,那是大拍腦門,連連搖頭嘆道:「六子啊六子,想不到你不但能言會道,在這方面也是不輸給他人,佩服佩服!」心裡這麼得意想著,把一切可能遇到的困難全都拋在了腦後,不再去想了。他這裡領了五千人馬,辭別了袁譚,離了平原,一路帶著他們奔赴漯陰而去。
袁譚站在城樓上,輕嘆一口氣,想著:「我雖然心知讓你六子帶兵過去著實不該,你六子就沒有這個能耐,也必將我這支人馬葬送了不可。可誰叫,誰叫我此刻身邊無將可派,我自己又不能隨意離開平原,只能是出此下策。只盼你……盼你能夠阻擋一時也是好的,只要到時我父帥騰出來,派來援兵,我平原也就能度過這次劫難了!」
所謂國亂思良將,站在平原城頭,袁譚不免內心激盪,唏噓不已。想來就這點蛾賊,要是陳諾在,分分鐘搞定的事情,何至於讓他今日如此之憂懼?想到陳諾,袁譚苦笑一聲:「怎麼我遇到任何一丁點困難第一個指望的都是他,而不是我自己?看來,父帥指責得對啊,離了陳然之,我什麼也辦不了!也許,陳然之不在了,才是我的一個絕佳機會。我……應該努力靠自己,我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才是青州唯一的正主!沒有了陳然之,我一樣能坐穩青州!」
袁譚想到這裡,眼睛裡不可察覺的了一絲決然的戾氣。掌緊緊,背上面如同蚯蚓一般的一條條血脈,跟著暴戾怒張。
他不再多想,下了平原城樓,回了府邸。
兩日後,孔順領著五千人馬到了漯陰,正式接了漯陰的防務。在到漯陰後,他是馬不停蹄,立即派人檢修城牆,加固城池,準備來個死守漯陰,與敵僵持。然而,孔順前腳剛剛在漯陰站定,漯陰城外數萬的賊兵後一步就趕了過來。孔順站住城頭上一看,那是黑壓壓,密麻麻的人,好像是數也數不清,把個孔順都看呆了。
「媽呀,這麼些人,恐怕有個數萬不止啊!再看看我身後,加起來不過五千人,拿給他們塞牙縫都不夠,還怎麼跟他們打?」孔順的頭上冒著汗,口裡喘著重氣,緊張得血管隨時都要爆破了!
咚咚咚,一士兵上來,向孔順拱道:「大人!賊人叫戰!」
叫戰若不迎戰,肯定是傷士氣的,他們剛來,若一戰不接就閉門守著,只怕怎麼也說不過去。只是,要出戰,孔順可沒有這個準備。聽士兵一說,孔順伸給了他一巴掌,叫道:「媽的,賊人何時叫戰了,你小子竟敢謊報軍情,該死!」
士兵被他打得一懵,也不敢吱聲,連忙說道:「可是……賊人就在城下叫戰,大人可俯身細聽。」這麼一說,孔順也就順著城垛望下張望了一眼。果然,那城下賊人忙著紮寨的紮寨,叫戰的叫戰,都扯破喉嚨在喊了,什麼髒話都能說得出,只一個勁的詆毀他,不過是要氣他,只要他氣自然也就出戰。孔順鼻子一哼,暗暗笑道:「我才不上你們的當呢!」
甩過頭來,留下一句:「我沒看到,也沒聽到!」轉身就走了。
士兵有點疑惑了,是果然沒看到沒聽到?不過大人都既然這麼說了,意思擺明了,他也只好裝傻充愣沒有再說。孔順走了兩步,想到一事,轉身吩咐道:「傳令下去,各門給我嚴防死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城迎戰!另外,召集全城壯力,協助我軍築造防禦工事,務必要保證大石檑木這些守城用具夠量,其餘箭支之類的也要給是準備充足了。」
他把命令一下,也不管城外天翻地覆,立即是回到縣寺,享用下面獻上來的美人兒,與美人兒飲酒作樂,昏天黑地。
兩天後,城外徐和的這支黃巾人馬也已經準備好了,砍伐了樹木製造了簡易的攻城器械,開始了攻城。孔順聽說賊人攻城了,先還是有心要與士兵們站在一起,共同抵禦,以振奮士氣的。然而,當他看到城上城下好多死人,血流成河,他也是嚇得不輕,連插足的膽子都沒有,就打起了退堂鼓。想來要不是副將在他身旁左勸右勸,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簌!」突然,從城下飛來一支流矢,流矢哪裡也不去,望著孔順面門直奔了來。孔順倒是不錯,感應到流矢的到來,他是渾身一顫,趕緊往地上就鑽。雖然他的是夠了,奈何流矢來的太快,要是單單指望他去躲閃那肯定是不行的。好在他身邊有副將隨時在保護他,流矢來,副將早已是刷的一刀,將流矢給劈開。
副將眼就孔順此時的,那是緊皺眉頭:「本來是指望大人來鼓舞士氣的,可現在看來,若是繼續強留他在這裡,不但士氣得不到鼓舞,只怕讓他人看到大人此時的,早該心寒了一截,反是影響了士氣。」
副將無奈何,連忙保護著孔順,下了城樓,並對孔順說道:「這裡就交給末將吧,倒是大人剛才受了驚嚇,不如且回去壓壓驚。」是該回去壓壓驚了,孔順嘴上不說,心裡還惦記著縣寺里那些細皮嫩肉的美人兒呢。他這裡也不跟他囉嗦,只讓他小心守護好漯陰,不得有失,他自回了縣寺。一到縣寺,又是與他的那些美人兒忙亂了起來,好不暢快,可謂是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城內外的戰鬥進行得異常的慘烈,敵人的攻勢也甚猛,但最後還是以徐和一邊慘敗而告結,暫時收兵退了去。
消息報到孔順耳里,孔順那是好不愜意,搖頭擺腦道:「賊人第一場就吃了一場敗仗,想來士氣頗受挫折,如此一來,他那邊人馬就算是再多,亦不足為慮了,我等可以放心坐守漯陰了!」當然,他只需要結果,至於他這邊為此付出了多少的損失,他才不願意過問呢。
徐和這一戰的慘敗也的確是影響到了黃巾的士氣。原本以為,就這一座漯陰破城,自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沒有想到,首戰就吃了這一大敗,害得死傷了不計的人,仍是沒能將其拿下。徐和苦皺著眉,說實在的,他心裡也膽寒了。
「我等本來一直深居泰山之中,原本也不欲隨意踏出泰山一步。奈何是人都要吃飯,我們又沒有那麼多的糧養活自己,加上冬季又快到了,許多人都還沒有衣服可穿,怕是難以熬過這個冬天,這才迫不得已,鋌而走險想要虎口奪食。雖然說賊人一撤兵,東平陵就被我們打破了,奈何糧都被他們運走,我等最終是白白忙活一場。好在,聽外人說那平原堆積了不少的糧,只要我們能打破它,糧衣物自不必擔心。可如今,我等就連一個小小的漯陰也攻破不了,還想著要去打平原,豈不是痴人說夢?」
他此語不無帶著無限的頹喪之意,聽得眾人也是一個勁的搖頭,分明是不敢指望了。
旁邊一人聽來,連連說道:「若此時陳到那小子在就好了,說不定能給徐帥你出出主意呢。」說起陳到,徐和眼前一亮,隨即搖了搖頭:「這小子雖然有些頭腦,但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沒有長大。只可惜自他那次帶了十數人走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多半是他貿然追逐賊人,被賊人給發現了,此時只怕是……」
說到這裡,徐和悠悠一嘆,不無擔著心。其他人聽來也是嘆息了一番:「可惜了,可惜了,想來這小子當初落難時還是徐帥你給救下的呢,帶在身邊養了多年了,如今他這一走……」這一走,最擔心的自然是徐和了。那人話說到這裡,怕再勾起徐和心事,連忙轉移話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想起了一事。據說這青州兵權一直都是由陳諾所掌控著,別人上,甚至是刺史袁譚,他上也是沒有多少的人馬。如今陳諾這一失蹤,兵馬四散,以袁譚上的那點兵力,我們又何必怕他?」
立即就有人反駁道:「他上沒有兵馬?我看不對,想來就這小小的漯陰一城尚且聚集了這麼些人馬,平原你想想,乃袁譚之根本,他能沒有人馬駐守嗎?只怕此時的平原,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呢,說不定更多。」
那裡立即搖頭,反問道:「如這樣說來,袁譚上所掌控的人馬也自不少了,可這樣一來豈不是與外間的傳言有悖?」
「外面的傳言我不知道,但你也看到了,如今漯陰就是有這麼些人馬,難道會有假?」
這點當然不能否認,
這時有一人開口:「我看袁譚上應該是沒有多少兵馬,如果他有那麼多兵馬也早該拿出來支援陳諾去了,他留著幹什麼?據我估計,袁譚此刻身邊的人馬當不會太多。想來他漯陰一地就駐守了數千的人馬,平原城內,只怕不會比這裡更多,甚至是極少……」
「照你這麼說來,他袁譚不守平原,卻把人馬都放在漯陰,那豈不是傻子?」
「是嗎?我看他才不傻呢!」一人辯駁道,「他故意把兵馬都放在這裡,就是要迷惑我們,將我們拖延在這裡呢。想來大家也看到了,這賊人只是拼命死守著漯陰,不敢開城與我等接戰,這裡面只怕就有鬼呢。」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徐和,徐和眼前一亮,點頭說道:「看賊人白天的架勢,用來防禦的檑木和大石充足得很,像是擺明著要跟我們死耗在這裡了。他們耗得起,我們可耗不起。單單今日一戰就耗了我這麼些弟兄,這要強攻只怕便宜了他們。可是如果不攻,又是不行,反而是著了他們的道兒。」
一人說道:「既然他們擺明了態度要死守,不準備與我軍接戰,我們幹嘛非要跟他們硬拼,白白便宜了他們?再說,就算是拿下了漯陰又怎樣?一沒有糧,二沒有衣物,我們攻下他又有何用?倒不如直接棄了漯陰而去,直奔平原呢,叫他去守!想來若是猜得沒錯,他袁譚都將人馬調了這裡來,那平原自然是空著的,我們此時攻過去,豈不是出他不意?」
這人的話徹底讓徐和開悟了。徐和一拍腦袋,笑道:「奶奶的,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哈哈,就這麼辦,讓他守去,我們自去平原!」
徐和這邊商議了,立馬收拾妥帖,故意在漯陰城下虛晃了一槍,也就棄漯陰而去,大軍直奔平原了。
只是尚蒙在鼓裡的孔順,因為又勝了一仗,那是好不愜意,舞足蹈,大讚自己,完全沒有想到徐和他們在此之後立馬撤圍而去。等孔順得到這個消息,人也是跟著傻愣住了:「什麼,你她.媽的說賊人已經撤兵直奔平原去了?」
這下可慌了,袁譚臨行前可是警告過他的,要他守住漯陰,不放賊人一步。如今倒好,漯陰是守住了,奈何賊人不吃他這一套,直接甩下他就走了。孔順臉色瞬息數變,他不能不理袁譚,也決不能坐視不理,當下立即是點齊了人馬,開了漯陰城就追了上去,還想妄圖半路上將黃巾賊人攆上,好吃他一仗。
哪裡想到,徐和他們雖然直奔平原,但也沒有完全將漯陰的賊人放下,在半路上時,還不斷使探馬望回刺探,防的就是孔順的追兵。等到消息說孔順帶著人馬殺出了漯陰,徐和他們也是十分的不客氣,將兵馬突然停了下來,半路設伏,等著孔順鑽套子。可憐孔順根本就沒有領兵的經驗,哪裡知道賊人會跟他玩這一套。等到他人馬進入了賊人的重圍,殺兵四起,他也沒膽指揮了,直接溜人。想來要不是他溜得快,只怕早成了賊人的刀下亡魂了。
可憐孔順回到平原時,身邊所帶不過百數人而已,其餘死的死,散的散。倒是徐和等因殺散了他,收了不少的裝備,他們在稍稍整備後也沒有停下來,立即又是馬不停蹄向著平原城開來。
平原城內,當孔順再次面對袁譚時,那是嚎啕大哭,只說賊人勢大,太過狡猾,他不是對,向袁譚請罪。袁譚原本也沒有指望他能夠擋得多時,所以對他本不寄予厚望。只是,孔順這傢伙也是實在不爭氣了,將他派給他的五千人馬幾乎敗了乾淨不說,且還只守了那麼短短的幾天就回來了,跟過家家似的,實在是太過讓他失望。他是鼻子一哼,抬起一腳,望他身上狠狠的踹了下去。
殺孔順解氣嗎?好像又不忍,畢竟孔順這人說話有時還夠中聽的,也只有他能在他氣悶的時候解解氣,而且,也只有他懂得他的心。他恨其不爭的端起一腳,將他踢到一邊,鼻子一哼:「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讓我看到!」
然而,晚飯時候,孔順又出現了。還沒等袁譚開口,孔順立馬嬉笑著臉,說道:「大公子,這個,六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無以為贖。這次六子去了趟漯陰別的什麼沒有得到,但是這美人兒……六子頗為幸運,在敗軍途中幸而得一,不敢自藏,今獻於大公子,還望大公子笑納。」也不看袁譚惱怒的表情,立馬是回過身來,輕輕一鼓掌。
掌聲響徹,頓時屋外面就走進來一個身著黃裳的美人兒。
袁譚雖然是醉心于美人,特別是因為這段時間壓力頗重,轉而對美人和醇酒感起了興趣,可這也要分場合,不是隨時都對美人這種東西感興趣的。就像此時,他剛剛損失了五千兵馬,丟了漯陰,而賊人眼看不日就要到他平原城下,他能不憂心?此時跟他提美人兒,那不是找死嗎?袁譚是鼻子重重一哼,就要向他發作,將他大罵。
然而,他還沒張,先是一股香風撲面而來,熏人慾醉。等到他錯愕的將目光注美人身上時,美人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那中嫵媚,勾魂奪魄,直接攝取他的心神,使得他一雙眼睛灼灼的放到那美人兒身上,便是再也收不回來了。像是釘子給卯住了,拔也拔不開。他整個人呆愣愣的,仿佛失去了魂兒,嘴角的口水差點就要流淌出來了。
有美在側,干該幹的事情,孔順當然不敢打攪,也是一句不發識趣的退了下去。不過,在他退下去的那一瞬間,不無嘆息:「哎,說來真是可惜了,我本來吃了這場敗仗心裡惶惶不安,不敢來見大公子,不想老天爺見我可憐,故意派出來這麼一位姑娘給我,遂讓我有了這個進見之禮。若不是為了討好大公子,如此,我焉能輕易舍之?今日送出,算是送羊入狼口了,再也不是我可以想的了!」
孔順留戀的收回目光,轉身退了,隨不忘將門戶輕輕閉上。屋內,頃刻只留穿黃裳的美人兒,還有……此時呆愣的袁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