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豪賭

  「父王。」

  「女兒瞧著這些弓箭一時間有些手癢，不知父王能不能給女兒一個機會，讓女兒試一下這弓箭？」

  「大公主也會射箭？王上的女兒看起來都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溫薰兒起身行禮，一副謙虛模樣：「只是略懂一二，不及五妹妹聰慧。」

  忽然被cue到的溫宛：？？？？？

  「就是不知道五妹妹肯不肯賞臉陪姐姐玩一下了。」

  溫薰兒已經把自己的姿態放低到這個地步了，若是溫宛當眾拒絕，就正好對了大公主的目的，若是溫宛接受……也正好借著溫宛這個台階來比較一番。

  要知道溫薰兒為了今日馬場的步射，一月前就請了師父偷摸著練習，為的便是在這個場合大展風采。

  溫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會懂得這個。

  大公主也正是篤定了溫宛對步射一竅不通才敢這樣挑釁，這樣無關乎溫宛是應戰還是不應，得到好處的都是大公主。

  眾人都在等五公主的回覆。

  現場也就唯獨五公主一人不急不緩的。

  「大公主若是一人不習慣的話不妨與我同台比試？為表公平，我蒙上眼睛射箭。」顧湛負手而立，低聲說道。

  溫薰兒猛地將頭轉過去，就見顧湛起身幫溫宛解圍。

  為什麼，為什麼次次她都能那樣好運！六皇子連面都沒有見就這樣為溫宛說話，溫宛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能力這樣讓旁人為她做事？

  同樣是公主，怎麼溫宛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

  就在顧湛起身準備上台的時候，那個不急不緩的五公主才起身緩緩開口，「多謝六皇子好意，六皇子箭術精湛，同你打是早就定下了結果，既然姐姐開口了……」

  「我應。」

  顧湛目光一直是盯著那個白衣少女，在他以往經歷的事情，當場拒絕自己的她溫宛可是第一人。

  旁人都巴不得要和這個六皇子有什麼牽扯，唯獨溫宛是見一次躲一次。

  過來北靖這些天，顧湛愣是一次接近的機會都沒有。

  少女身材嬌小，她比大公主小了幾歲，不知為何，如今看上去竟覺得溫宛比大公主還要有氣勢一些。

  高位上的令妃則是滿臉擔憂，她怎麼會不了解自己這個女兒，她鍾愛的也就醫書、兵書，哪裡真的碰過弓箭！

  可偏偏這丫頭不知道接下顧湛給遞的台階，一股腦的沖了上去，衝上去幹嘛，丟人嗎？

  「喂，你真的會射嗎？」

  溫宛回答的極快，「不會。」

  二公主手抖了抖，杯中的水灑出了不少，她放低了聲音，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不會你還衝上去？」

  溫宛聽到卻笑了，「我也不想啊，大姐姐咄咄逼人，我總不能讓大姐姐的如意算盤落個空吧？」

  二公主拿出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看著溫宛遠去的背影小聲吐槽：」這個五妹妹腦子可真不會轉彎。「

  底下雲淡風輕的關心和討論溫宛半分都不在意，只是前腳剛走進來就聽到她們說存在感，她若真的想要找存在感，旁人壓根不會有機會注意到在場的其他公主。

  綠蘇跟在主子旁邊，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公主不是不會射箭嗎？」

  溫宛站在靶台前，還裝模作樣的挑挑揀揀了一番，語氣悠然，「是啊，不會。」

  「那公主……？」

  溫宛拿著弓箭，途徑顧湛、顧槐安一行人坐的地方。

  溫宛輕笑一聲，有意為之的開口道「就是想試一下今日這風能不能吹一個十環出來。」

  坐在一側的幾位男子聽到溫宛這番話各個都被口中殘留的酒給嗆到了，咳個不停。

  「長見識了長見識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認為射箭是要靠風向。」

  「先前瞧她底氣十足的應下，本以為有多大能力，結果就搞這個？就搞這個？」

  溫宛一時間覺得索然無味，因為顧槐安就好似沒聽到她講話一樣，仍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若是溫宛沒有帶著那個帷帽，她或許就能看到顧槐安桌面上的一灘小水漬。

  因為手抖灑出來的。

  假正經！

  「我瞧著顧公子的箭術極好，不知顧公子能不能提點一兩下？」

  「公主誤會了，那一箭是外力原因導致。」

  「你當我傻，這一箭風吹的麼？」

  溫薰兒和溫宛各自站在了靶台前的定點位置上。

  因為是女子，所以校驗官要求就會放鬆一些，她們只需要比一箭就好。

  溫宛對弓箭真的是一竅不通，拉弓也是坎坎坷坷的，自己弄了好久。

  一側的溫薰兒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她早早就擺好了姿勢，偏偏還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五妹妹身子應當往後站一些，然後手放在這兒。「

  眼前這個帷帽實在是礙眼極了，溫宛甚至看不到前面的靶子在哪兒，她微微偏頭，直接忽略了身旁人。

  二人皆是舉起手臂，拉好弓，蓄勢待發的模樣。

  「賭不賭，賭不賭？」

  「還用賭嗎？看大公主的姿勢就很明顯是大公主贏了，哪裡有可比性？」

  講話的人被人拍了腦袋：「我的意思是賭五公主的箭脫不脫靶。」

  「哎，這個倒是可以，我賭脫！」

  幾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看到這個場合更是興致勃勃的討論了起來，唯獨顧槐安，他好似兩耳不聞窗外事，兩袖清風的守著自己的一個小地盤。

  顧槐安端著手中的酒杯側頭沉思，微風正好，他瞧著桌上早已經乾涸的一小灘水漬，思索的時候揚唇一笑。

  「五哥怎麼看？」

  顧槐安抬眼，恢復了以往疏離、遠人與千里之外的模樣，「什麼怎麼看？」

  顧湛還仍在步步試探，「此局，是大公主會贏還是五公主運氣好？」

  只要略懂一二的人都能看出結果，顧湛有些好奇顧槐安會怎樣選擇。

  「自然是大公主贏。」

  聽到他的回答顧湛反而不知怎樣接話了。

  「六弟是想賭一把五公主贏？」顧槐安的一個反問就直接讓顧湛噎住。

  「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

  這天下也是。

  賭贏了，你是人上皇，賭輸了，你便是階下囚。

  不管他們如何下注，結果總是要出的。

  大公主動作利索，射箭也是極其果斷，這一舉動著實為她圈了不少粉。

  反倒溫宛遲遲沒放箭。

  「小五帶著帷帽，多少會有些不方便。」令妃有些自我安慰的解釋道。

  「令妃，五公主這兒可不是帷帽的原因，五公主之前碰都沒碰過弓箭，大公主怕駁了五公主的面子才這樣說。」

  屁話，要是真的害怕自己妹妹丟臉，為何還要拉上她一起比較？

  兩支箭矢先後划過長空——

  滿堂一陣唏噓聲——

  隔了老遠能看到兩支箭有無脫靶，讓他們驚訝的是，兩支箭都中了。

  好像……

  都極其的靠近靶心！

  溫王眼眸亮了亮，吩咐人趕緊去查看結果。

  為表真實，並未謊報作弊，張總管直接將兩個靶子都拿到了台前來。

  讓人驚訝的是，這壓根就不是靠近靶心，有一個靶子上頭的箭矢直直的插在紅色正中央！

  另一個就沒那樣好的成績了，勉強七環。

  不過這個成績在女眷裡面已經是佼佼者了。

  「五公主是第一次碰弓箭，打出這個成績也極好了，薰兒你也是，不知道讓著妹妹一點嗎，好歹也是做大姐姐的。」王后自然而然的把十環那個靶子代入到自己女兒身上了，當著眾人的面假意的說道。

  然而溫薰兒卻並不這樣想，她的臉都是煞白的。

  這個十環……這個十環上面的箭矢分明不是自己的。

  怎麼可能，她從未碰過弓箭，怎麼可能誤打誤撞的就打了一個十環出來？

  張總管聽到王后這樣說一時間也是進退兩難，不知道要不要把真相告知大眾。

  那個十環的是溫宛打出的成績，大公主只是不到七環。

  與其讓旁人誤會，倒不如自己直接承認了，這樣丟臉丟的還小一些。

  「回母后，十環這個……不是女兒的箭矢，女兒只打了七環，十環這個是五妹妹的。」

  大公主此言一出，眾人才看到靶子上的那隻十環箭矢和溫宛手中的弓箭才是相對應的。

  「我日。」

  「風真的給她吹了一個十環出來？」

  「拉弓的姿勢，打死我我都不信她是一個會射箭的小公主。」

  「所以那就是風吹的？」

  眾人沉默。

  「讓父王見笑了，女兒對弓箭當真是一竅不通，今日也是承蒙老天厚愛。」

  溫宛還去到前頭，音量不大不小，足夠在場的人聽清。

  這番話無疑是給大公主一個台階，今日這局贏的還是大公主，可偏偏大公主不接受，就非要給溫宛安上一個箭術精湛的名頭。

  「五妹妹什麼時候學的射箭啊？實力隱藏的這般好，把親姐姐都給蒙蔽過去了。」

  「沒有，今日真的是我第一次碰弓箭，也不知怎麼就誤打誤撞出了一個十環，唉……早知道就不打了，還讓姐姐誤會。」

  溫宛雖說帶著帷帽，可這女郎用極其天真的語氣將挑釁她的人給殺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