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安平縣令，太歲頭上動土

  若水心蓮扶著風翎羽下車，皆是一皺眉，不是說看捐獻者嘛？怎的來了牢房？難道這捐獻者是獄卒？

  風翎羽看著那幾縷殘陽照在那監獄卻好似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那旁邊的樹上，還有幾隻烏鴉落在枝頭，嘎嘎的叫聲充滿著壓抑。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古代的監獄。走進裡邊滿是怪味，是雨後的潮濕加上已經乾涸的血的味道，這其中還夾雜著一股酸臭腐爛的味道。

  若水心蓮被那味道噁心的陣陣嘔吐，就連跟進來的曹光和吳天也是一皺眉。這攝政王的侍衛帶小姐來這暗無天日的牢房幹嘛？

  在前面引路的逐風時不時回頭，他原以為風翎羽也會同若水她們一樣。可待看到風翎羽一臉的平靜和滿眼的冷漠時，讓他一怔。這個大家嫡女難不成這十幾年過的真的像傳聞中那樣？所以早已習慣了？逐風今日也聽說了那些傳聞。他本是不信的，在他眼裡風翎羽是冷漠是蠻橫的，若說真要是欺負，也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

  可今日一見風翎羽那面對牢獄裡的腐臭那毫不在乎的表情，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讓他相信了那些傳聞。

  其實這種場面別的貴家小姐可能會不忍直視，但風翎羽無所謂。她是醫生，什麼死人沒見過，甚至於她的聲望之高，她還協助過警察那麼幾次，當了幾次法醫。

  至於體內的翎羽，面對這些小兒科更是不屑，她可是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她可是踏著屍山，躺著血海才攀登了殺手榜的榜首。

  心蓮看著那一個個如同惡鬼扒著牢門的人，聽著那一道道慘絕人寰的叫聲，心裡一哆嗦，有些害怕。低低問道：「不是說來看捐獻者嘛？來著鬼地方幹嘛？」

  若水到底是經歷過十幾年人間地獄的人，這次倒是比傻大膽心蓮鎮定，握住心蓮潮濕的手，帶著她，跟上風翎羽的腳步。

  風翎羽聽到心蓮的話，諷刺一笑，捐獻者？這又不是現代，想必給點好處，想要捐獻的人都會排隊吧，更何況是這些即將死的人，不如用一雙眼睛為自己的父母親人某條生路，或者為他們解決那拮据的生活。

  即便風翎羽覺得這種買賣行為骯髒透頂，可奈何她現在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要麼等她強大到改變環境，要麼她暫且適應環境。

  正當風翎羽心飛天外的時候，逐風在一處狹小的牢獄停下了腳步。

  獄長殷勤的打開牢門，然後退了出去。

  逐風掃了一眼緊緊跟隨的曹光和吳天，意思是讓他們退下。可偏生這二人裝傻充愣，根本不看逐風。逐風無奈，只得看著風翎羽。

  「二位叔伯，這裡沒有危險，還煩勞二位叔伯在外面為翎羽把風。」

  把風？

  逐風白了風翎羽一眼。他們又不是來偷東西的，怎麼能用把風來形容！！

  曹光吳天二人警告的看了一眼逐風，最後還是恭敬的告退了。他們負責保護大將軍女兒的安全，小姐不方便說的事，他們不會強人所難。

  風翎羽環顧這那牢房，牢房的角落蜷縮著一人。那人見有人進來，一下子起來，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談話。等曹光吳天和獄卒走了，他忽然跪爬到風翎羽腳邊，一手抓起風翎羽那蜀錦紡織的裙擺。

  「恩人，您再救救我，您再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

  風翎羽低頭看著那人微微皺眉，難道不是已經賄賂好了的？

  那人見風翎羽皺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慌亂的用手擦著剛剛那裙擺上被他弄髒的痕跡，可他不抹還好，真是越抹越黑，最後他只得跪在地上，一邊啪啪啪的扇著自己耳光，一邊說著，「小人該死，該死，弄髒了恩人的裙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等小人出去給您做牛做馬，還求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小人一命。」

  風翎羽聽著那祈求的話，有些迷惑，「先說說你犯的事吧。」

  那人一聽風翎羽問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磕頭好似小雞啄米。

  「小人只是個小縣官，也沒犯多大的事，不過是家中有妻小要養活，所以就財迷心竅，就，可小人真的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跟那些殺人越貨的惡徒比起來，小人的過錯真的罪不至死呀，恩人求您救我！！」說著想要下意識想要去抓風翎羽的裙擺，可對上風翎羽那清冷的眸光，又生生被嚇退。

  「所以你這是貪污？」這事倒也不稀奇，在現代因為貪污受賄被一擼到底的也是常有的。

  「你想讓我怎麼救你？」

  逐風怕風翎羽到底是女兒家，人家一求饒就心軟，想要上來阻止。

  可風翎羽手一揮，並沒有想聽逐風說話的打算。

  「您救我出去，我不想死！」那人大喜，如瀕死之人看到了生的希望，趴在地上就磕起了響頭。

  「可是你為什麼覺得我有能力救你？」這是風翎羽不解的，這人打她進來就一口一個恩人的叫，她是做了什麼嘛？

  那人一笑，隨即眯起雙眼，「恩人說笑了，要不是您，小人如今還在水牢泡著吶！」

  水牢也是牢房的一種，但同普通牢房卻是完全不同。

  水牢與普通牢房最大的區別就是牢里注入了很多水，人在裡面水會淹到胸口的位置，所以犯人進去後不能坐著，只能站著。

  水牢可怕的地方有兩點，其一是水牢的水非常髒，在古代水牢是專門用來關押重罪犯人的牢房，因此不會像游泳池那樣經常換水，甚至很多年都不換水，再加上犯人的大小便都是在裡邊解決，所以水牢裡面的水可謂是臭不可聞，蛆蟲遍地。

  其二是必須長時間在水中站著。正常人在平地站個一天都是受不了的，都要坐下休息一會。可是水牢里的犯人不能，因為一旦坐下，水就會淹沒了頭頂而不能呼吸，如果是乾淨的清水還好，大不了坐下憋氣，順便還能洗個頭。然而看著水牢里那黑乎乎的水，還有裡邊蠕動的蛆蟲，就問你誰還敢坐下？

  並且由於在水中浸泡，慢慢的人的身體就會浮腫甚至腐爛。人是有極限的，一般犯人在水牢裡面關上個兩三天，就會因為體力不支而等不到那處刑日期而在水中溺斃。

  這人算是好運，在進入水牢的當天夜裡就被放回了普通牢房，並且還特許他洗了個澡。

  雖然只是個縣官，但好歹也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救他了，至於為什麼救他，怕是他的秘密被發現了。

  那人看著風翎羽，認定了她就是自己等了這麼多天的救自己的人，雖然他也沒想到對方會是個小姑娘，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水牢.」風翎羽別有深意的念叨著，她是現代人，但是古裝劇還是沒少看的，自然知道這水牢雖然不像剝皮，點天燈那樣被譽為古代十大酷刑，但水牢本身就已經是一種酷刑了，根本不必在做其他。

  「一個做了水牢的人，竟跟本郡主說你沒什麼大錯。」說著風翎羽十分惋惜的瞧了一眼地上人，「既然你不說實話，那本郡主也是沒辦法呢。」

  風翎羽的問話，更加肯定了那人心中的想法，他的秘密一定是被眼前這少女發現了，不過自稱郡主，是哪位王爺的女兒嘛？

  那人眼睛閃爍，起身。來到風翎羽近前，本來他是只想說給風翎羽聽的，可奈何風翎羽嫌棄的向後退了退。他無奈只得開口，「郡主大人，小人實話說了吧，小人發現了一個寶藏，您若救我出去，到時候我分您一半。」

  風翎羽諷刺一笑，「一半？你這是捨命不舍財呀！」

  「郡主，您總得給小人留點吧，您是不知道，為了這礦，小人是受盡了那安平縣的刁民辱罵，要不是小人採用雷霆手段，保不准都得折在裡頭，所以.」

  「安平縣？」那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風翎羽急急打斷。

  風翎羽看了眼逐風，逐風點點頭，表示默認。

  風翎羽仰頭，自嘲的嘆了口氣，難怪！攝政王真是好手段，這是怕她心軟，一早就打算好的吧！！

  「對啊，就是安平縣。您別看這地方離著歸海很遠，窮鄉僻壤的，但是這油水多啊。本來那鹽礦小人發現很久了，倒也不著急一時開採乾淨，可是不知為何盛帝陛下突然封了個治好太子病的黃毛丫頭為和樂縣主。這封就封了，偏生還賜了封地，偏生還是小人的安平縣。小人急啊，也不知道這縣主什麼時候來，會不會來，就想著早日開採，誰曾想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發生了點事故，死了幾個人。可這也怨不得小人，誰讓他們倒霉吶，別人咋沒死吶！！」

  風翎羽聽著那人的話，仿佛心中有一座火山即將爆炸。

  那人跟個傻缺似的，也沒看風翎羽，自顧自說道，「郡主您救小人出去，到時候這礦算我們二人的。」

  風翎羽強壓心中怒火，「既然知道是安平縣，我自己開採不也是一樣的。」

  那人臉色一變，可隨機又恢復了原狀，一臉的狡黠，「現如今知道那礦具體地址的只有小人自己了！」

  風翎羽雙拳緊握，指甲陷入皮肉，沉聲，「你殺了採礦人！」

  「小人也是沒辦法，我得自保不是？」那人嘿嘿一笑，「郡主考慮的怎麼樣？莫說一半，就是一個角角都夠您買十車金銀珠寶和您這身蜀錦了！」

  「你還挺識貨，蜀錦也認得。」

  「可既然你已經被捕入獄，那就證明朝廷已經知曉，本郡主可犯不上跟你冒險。」風翎羽假意繼續試探。

  「郡主您可別說笑了，我是因為別的小事才進來的，要是礦的事被發現，我還有命在這同您講話嘛！您想要什麼，只要您救了我，都好商量。」大不了那礦三七分吧，他三就行，反正他屯的私銀也不少了。

  若水心蓮都聽不下去了，因為別的小事都能進水牢，這到底是犯了多少罪呀！

  「老風！！這人趕緊拉出去剁了餵大黃吧。」翎羽暴跳如雷，恨不得出來撕碎他，「別餵大黃了，大黃嫌髒，直接丟出去餵鯊魚。」

  風翎羽被翎羽比比叨的更煩了，閉眼深呼吸，「我想要你這一雙眼睛，你可願意？」

  一聽這話，逐風才放心，終於進入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