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陛下，君無戲言啊

  心中糾結，可也容不得多想，「皇上說笑了，定是些傳聞，小女連府門都未曾出過幾次，怎能和各位皇子相熟。」

  「愛卿剛回京，有所不知，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啊。」盛帝笑盈盈的道。

  「小女頑劣，怎配的上天潢貴胄，再者，臣對子女的陪伴實在少之又少，臣還想多留她們幾年。」

  盛帝聞言笑意更濃，「愛卿，切不可對風大小姐妄自菲薄，若治好了太子的病還叫頑劣，那朕的一種御醫可都要懸樑自盡了。再說，女兒家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莫不是愛卿要將女兒留成老姑娘，一輩子養在府中！」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盛帝有心試探風毅成，同時也動了那麼點將風翎羽許給太子的心思。他們二人本就差拜堂一步了，且太子內斂，雖未說愛慕風翎羽，可他從沒見他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過。加之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發現風翎羽並非傳聞那般不堪。最重要的是，看眼下的情況，這風大小姐還是十分受大將軍愛戴的。

  盛帝最早是打算將風盈許給太子的，這樣一來，風家，風毅成就成了太子堅實的後盾。可若風翎羽在府中更得寵，他更是何樂而不為，到時候風翎羽對太子的病症一定會更加上心，畢竟那是她的天。

  盛帝的打算很好，一心為太子著想。可風毅成卻並不想讓風翎羽攪進皇位的爭奪戰。

  皇族洛家，除去早年就定下的儲君洛君和，現在的皇后還有嫡子洛君瀟。無論是個人能力還是母族的實力，都可匹敵太子，甚至說更勝一籌。另外還有驍勇善戰領兵在外的大皇子，盛帝自以為聰明的將人送了出去，可他卻忘了，最有話語權的就是兵權，他不相信這些年大皇子會沒有一點人脈。除此之外，那看似血統不純的二皇子和溫文爾雅的四皇子也沒人敢保證他們就願意一輩子屈居人下。拋去這些不提，盛帝現在體格康健，在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到那時，現在只有四五歲的九皇子都已長大成人了。

  風家手握重兵，為了讓皇家信任，幾代下來，都沒有一個風家女兒嫁入皇家，男兒更沒有迎娶過任何一位公主。不與任何人扯上關係，不站在任何皇子一方，一心忠於皇帝，這才讓風家得以保全。

  風毅成摸不准盛帝的意圖，不知道他是想真的打破這條鴻溝，還是想藉此試探他的忠誠。可不管怎樣這是他女兒的終身大事，這其中他不允許摻雜任何利益。

  「陛下！」見氣氛有些僵，風翔祤笑著跪下，比起他那個嘴笨的父親，這事還是由他來說清比較好，「臣之前在邊疆曾聽到過一些玩笑話，說臣那個調皮的小妹曾當眾許下承諾，此生不嫁皇室！臣當時不在身邊，要不非要呵斥這丫頭一通，皇室乃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怎是她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可以肖想的。」

  風翔祤看似是在斥責風翎羽的話，實則卻是在提醒盛帝，他們風家的女人不嫁皇室。

  「哎，此言差矣！」盛帝也像真的是同他們槓上了，「少將軍也說了，風小姐不過是個小丫頭，一些無心之言罷了。朕全當玩笑，相信其他人也不會放在放心。」

  言下之意，那承諾，可以不做說。

  風翔祤俊臉微沉，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皇帝。他怎會不知道盛帝的心思。當初小羽不受寵是人盡皆知的事，北軒太子的太子妃當然不可能是一個沒有娘家支持的廢物。所以那時見幾位皇子對小羽動了心思，為了避免皇子間的紛爭，火急火燎的逼著發誓。現在一看情況有變，又馬上想撮合太子的婚事。不要臉！

  小羽是他的妹妹，憑什麼要他指婚，再說，他們是現代人，在北軒的時光，最多只會成為他們記憶長河中的一葉扁舟。他們不能對這裡的任何人產生情愫，他們早晚是要回家的。

  「陛下，您也應當知道，我與父親常年在外，對妹妹們的心思並不了解。再說，這是女兒家的私事，就是我們在歸海，想來小羽也是不會同我們講的。我們不知道小羽所屬之人，想來父親也是不會強迫小羽嫁給誰，更不會強迫我娶哪家的姑娘的，對吧，父親？」

  風毅成心中憋著一股氣，聽到自家兒子的詢問，黑著臉點點頭，「我的女婿，不用封王拜相，也不用家財萬貫，只要他對翎兒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別無他求。你也一樣，我不會逼你同哪位世家小姐聯姻，鞏固家族地位！」

  風翔祤聽到這話，心中陡然流過一股暖流，這些年，風毅成對他雖然嚴厲，但也是極好的。要不是因為母親臨終的遺言，相信在風翎羽心裡他也一定是個合格的父親。尤其是婚事方面，古代人結親大多講求門當戶對，家族利益，像風毅成這樣的還真是少之又少。

  盛帝聽到這父子兩個的談話，笑意十分不爽，臉上也是青一陣紫一陣的。感情他就是那個為了利益犧牲子女幸福的人唄！

  可還沒等他發脾氣，那邊風翔祤不要命的聲音再次響起，「陛下，我們真沒辦法替小妹做主，您要覺得有合適的，不妨直接賜婚便是。」

  「哈哈！」盛帝極其難看的咧嘴一笑，「朕只不過是說笑而已，賜婚也是要徵求孩子們同意的。」

  場面一度尷尬，盛帝又不冷不熱的問了幾句邊疆的情況，就讓風毅成和風翔祤回去了。

  風毅成和風翔祤剛一走，盛帝就將桌上的硯台丟了出去，「反了，反了！幾年不見，這狗東西都敢變著法的羞辱朕了。」緊接著，桌子上的奏章，紙筆也統統都飛了出去。

  「小李子，你說，他風毅成的女兒哪裡好了，真以為會點醫術就能隻手遮天了嘛！要吃相沒吃相，要禮教沒禮教的！朕這是可憐她，他們還不知道好歹了。還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也就是男人沒本事，吃軟飯才會如此。太子哪點不好，還配不上她一個小縣主嘛！」

  李懷順在盛帝還是王爺的時候便在身邊伺候了，這一晃也有幾十年了。見盛帝大發雷霆，忙上來解勸，「陛下息怒，您又沒說賜婚的對象是何人，風大將軍拒絕也是有情可原的，再說，他們兩個武夫，只懂得領兵打仗，您同這種粗人計較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呀，您這要是氣病了，太子爺該傷心了。」

  李懷順知道盛帝的軟肋是太子，提太子一準好使，果不其然，盛帝的怒氣瞬間消了不少，「朕也有幾天沒見到太子了，擺駕東宮。」

  李懷順暗暗撇嘴，明明昨日才見著的。等一會見到太子，非得讓太子勸勸他。哪有皇帝君無戲言的，當時宮宴上分明是盛帝逼著人家風大小姐發的誓，這還沒幾天，就要再逼著人家嫁到東宮。別說人家風大將軍不同意，就是他覺著都不妥，太子同風大小姐是交好不假，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之間並不是那種男女之情。這要是旨意一下，太子那邊鬧起來，就又是一個大烏龍，到那時盛帝可就真沒什麼信譽可言了。而且人家現在已經不是小小縣主了，是新封的和樂郡主。北軒唯一的異姓郡主。

  這些話李懷順只敢在心裡想想，縱使他是盛帝的親信但也要時刻注意，伴君如伴虎啊！

  回去的路上，風毅成一言不發，恨不得直接將風翎羽藏起來。怎麼他關在府中十四年的女兒突然的就備受矚目了吶，先是綁架，後是賜婚的。

  「父親，這是妹妹的命，是註定的！」仿佛猜到了風毅成所想，風翔祤出言安慰。

  聞言，風毅成皺眉，「翔兒，你知道了什麼？」

  自己的親妹妹來了，風翔祤不允許她受一點委屈，索性就和風毅成攤牌了。

  「父親，母親去世那年我四歲！可能您不知道，我比其他孩子記事早，四歲的那年發生的事我都記得。母親難產而死，但這並不能怪妹妹。我知道您這些年不見妹妹是怕想起往事，同時也是遵循母親的遺囑。可這對妹妹是不公平的，沒有了母親的關愛，為什麼連她享受父愛的權利也剝奪了！

  哪怕這是母親的遺願，讓您忽略她，讓您把她關在府中，可她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料想，她現在還是成了備受矚目的人。她有母親的血脈，她是鳳凰，早晚會一飛沖天的。前些天的黑衣人明顯是衝著妹妹去的，說不定他們就是母親口中的那些人。

  與其一直被動的將妹妹藏起來，不如大大方方的主動出擊。這十四年因為父親的緣故，妹妹過的並不好，趁著年前留在歸海的這段時間，不如就先從大將軍府開始清掃，也好讓妹妹以後的路不那麼難走。」風翔祤不打算再隱瞞，將母親鳳晴當年的秘密，以及風翎羽這些年的不如意都說了出來。

  風毅成聽著兒子的訴說，點了點頭，而後一拳砸在馬車箱壁上，「咔嚓」一聲，馬車整個散架了。車夫嚇得一個哆嗦，也不敢多問，就繼續架著那不倫不類的馬車回了大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