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魔琴，真相

  但這只是暫時的，越是寧靜的表面，越容易潛藏著風波，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那是在蓄力，等到在下一刻的爆發。

  逐影雖然跟了風翎羽，但卻很少在鳳語閣露面。伴隨著他的現身，那就意味著他查到了風翎羽想要的訊息。

  風翎羽聽完逐影的匯報，看著那把之前鳳灝送過來的古琴玉玲瓏，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丞相府門外，停靠著一輛十分華麗的馬車。

  聽說是自己的小外甥女來了，鳳灝驚訝之餘也是十分歡喜的。許是他很少在她身邊的緣故，她對他的態度冷漠中透著疏離，就算是他派人去請，她也很少會過來，今日風翎羽主動登門，著實讓鳳灝一愣，隨即覺得，她一定是在大將軍受了委屈，畢竟自己妹妹的性格，他這個做哥哥的在清楚不過。

  「翎兒，可是有什麼事需要舅舅幫忙？」明明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可權傾朝野的鳳丞相面對她竟有絲絲緊張。

  「沒事便不能來尋舅舅了？」與鳳灝相比，風翎羽極其平靜，即便是洞察了驚天的秘密，可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

  鳳灝被風翎羽一句話懟了回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眼裡透著疼惜與寵溺。

  「舅舅可是想母親了？」

  鳳灝一愣，眼裡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驚愕，可還是被敏銳的風翎羽察覺到了。「舅舅，為何不去看望母親，或許她也很想念你！」

  「傻丫頭，說什麼呢。我們離的這麼近，隨時都能見到，有什麼好想念的。」鳳灝話說的漂亮，可神色卻極為不自然。

  「既然舅舅這麼想，那翎兒也沒什麼好說的。翎兒這次來是歸還這把玉玲瓏的，它應該尋找它真正的主人。畢竟舅舅知道我也不會彈琴。」

  「這怎麼行，翎兒上次不是說喜歡的嘛？怎麼能隨意拋棄它。」鳳灝看著遞過來的玉玲瓏，有些急躁。

  「可是舅舅也知道，我並不會彈琴，留著也是無用的。」

  「不會的，它是屬於你的，你有學琴的天賦，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的。」

  「天賦？可是翎兒的父親是馳騁沙場的大將軍，硬要說天賦，也只能是領兵帶隊的天賦吧？」風翎羽時刻觀察著鳳灝的表情，繼續道：「不過翎兒倒是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彈琴，難道說母親彈琴很厲害？」

  「是的，玉玲瓏就是你母親的，所以你也一定可以.」鳳灝一怔，額頭也出了一層細汗，他在說些什麼，「翎兒，舅舅的意思是」

  「好了。」風翎羽看著那把玉玲瓏，她輕垂眼帘，雙手雙手微微抬起，右手輕輕撥動試音，悠遠柔潤的琴聲緩緩溢出，不大，卻足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根據原主的記憶來看，她並不會撫琴，甚至都沒接觸過琴。可當手指觸碰到琴弦的一霎，卻多了幾分熟悉。

  難道這就是心靈感應？這把琴是原主真正母親的，所以和這具身體產生了共鳴？

  其實風翎羽本人也並不怎麼會彈琴，她是醫者，對手的保養極為講究，很少碰古琴，古箏這一類的東西，所以她知道的琴譜更是少之又少，想了半天，才想出一首現代十分著名的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其實是一首大型琵琶曲，可終究成了風翎羽指尖的古琴獨奏。

  這首樂曲是根據楚漢兩方在亥下進行決戰時，漢軍設下十面埋伏的陣法，從而徹底擊敗楚軍，迫使西楚霸王項羽自刎烏江這一歷史事實加以集中概括譜寫的。通過音樂的手段來表現激烈的戰況，是一首名副其實的武曲。

  起出，鳳灝覺得風翎羽是真的不會撫琴，即便這玉玲瓏跟她有些淵源，但還是怕她受傷，想要阻止。可就在這時，流暢婉轉的聲音傳來，讓他伸出去的手就那樣僵住了，不只是他，屋中所有人，包括風翎羽在內都驚呆了。

  這琴仿佛會迎合她手上的動作，本來十分高難度的曲子，變得十分簡單。

  她很喜歡這曲子，也有些痛恨這曲子。作為一個現代人本不該評判歷史，可風翎羽偏偏對楚霸王項羽情有獨鍾，這也是她唯一崇拜的歷史人物。

  這曲子前面還好，主要是講述漢軍的戰前演習、點兵列陣。經過玉玲瓏的演繹，大家聽的也算舒心，可聽著聽著這曲子越來越低沉，尤其是風翎羽在彈奏烏江自刎的時候，夾雜了濃厚的感情色彩。曲子一出，仿佛天空都變得灰暗了，仿佛空氣中都瀰漫著悲傷的氣息，仿佛到處都是血腥味。

  而身處其中的風翎羽本人也是擰緊了眉頭，好似在惋惜楚霸王的遭遇，好似在憤恨漢軍的趕盡殺絕，好似在找一個宣洩口。此時的風翎羽是全身心的投入，好似與外界斷絕了聯繫。她的四周瀰漫著悲涼與哀痛，這其中還摻雜著少許殺意。

  「老風！」

  「老風！」

  「老風，老風，醒醒，夠了，停下來，快停下！」

  「老風，快停下，別再彈了！停下！」

  「誰在說話？」風翎羽不悅被人打擾，有些氣惱。

  「老風，是我，翎羽，自戀狂啊！快停下，睜眼看看周圍！」翎羽的聲音十分焦急。

  開始，她也是十分陶醉的，沉浸在老風的琴聲中，可漸漸的發現了不對勁，她感覺到老風情緒上的變化，並且這琴好像有感情一般，在配合著她。這都不要緊，重要的是屋子裡的人，本來好好的，可後來竟不知怎的都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雖然鳳灝的聲音很小，但她聽到鳳灝讓老風停下。

  風翎羽悠然睜眼，看著倒在地上的若水嘴角溢出的鮮血，琴聲戛然而止。

  「若水，若水，怎麼了？」風翎羽捉住若水纖細的手腕，焦急的心稍稍回了原位，雖然受傷了，但並沒有傷及肺腑，應該沒什麼大礙。

  「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吶？」風翎羽自言自語。這話本來是同體內的翎羽講的，可沒想到被鳳灝聽了去。

  除去屋中暈倒的幾個心腹，鳳灝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偌大的廳堂只剩下他和風翎羽兩人，在確定沒人偷聽的情況下，才長嘆一聲，緩緩開口。

  「這玉玲瓏是上古遺留下來的寶物，也是上古聖器，同時也被成為魔琴。」第一次聽到聖器這兩個字，風翎羽有些不解，但她體內的翎羽卻是十分熟悉，因為她不只一次見過聖器。

  魔尊不是說這聖器世間就那麼幾件嘛，她怎麼感覺她身邊到處都是吶！

  「魔幻之音玉玲瓏，用音悅人，以琴殺人。這琴會隨這人的心境變化，若主人心存仁善，心情愉悅，那就是聽者舒心，甚至可以治癒心靈。但若使用者心存殺業，那它就是殺人的利器。聽到曲子的人會迷失心智，在恍惚不覺之中性命就會消逝。若使用者勤加修煉，那一曲便可要人性命，若是內力不夠深厚，凡聽到曲子之人一定會被這琴聲攪得筋脈盡段，五臟俱損。」

  聽了鳳灝的長篇大論，風翎羽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依舅舅所言，我便是那大奸大惡之人嘍！」笑話，她不說救人無數，可怎麼也是受世人愛戴的。「既然如此，這琴還是物歸原主吧。」

  見風翎羽要走，鳳灝也顧不得有傷在身，急忙阻攔，「翎兒，舅舅不是那個意思。翎兒自然是仁善之人，只是以後使用時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和心境即可，萬不可像剛才那般苦大仇深，這虧得你初用，要不你身邊那沒有內力的小丫」

  「抱歉！」風翎羽打斷鳳灝的話，「讓你失望了，我就是永遠都這麼苦大仇深。畢竟這麼多年風翎羽從來沒有感受過人世間的溫暖。從出生那一刻就被親娘拋棄，再被親人厭棄，在大將軍府最偏僻的小院子，同貓狗一起搶吃的，好不容易長大些，還要被逼著替妹妹嫁給要死的太子殉葬，我想問鳳丞相，這樣的人應該心存仁善嘛？這樣的人應該治癒世人嘛？連自己都救贖不了，怎麼救贖他人？若這樣的人活著，難道不應怨恨拋棄自己的親娘嘛？不應該報復虐待自己的繼母嘛？不應該憎惡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父兄和舅舅嘛？」雖然原主死了，但她和自戀狂卻活著，她的仇由她們報！

  「翎兒，你都知道了？」鳳灝不解，到底是泄露了消息。「你不該怨恨你的母親，她是迫不得已的」

  「鳳丞相，可以不愛但別傷害，為什麼生下來卻要拋棄，交給自己的妹妹照顧？她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母親！」

  「不是的，不是的，翎兒！」鳳灝慌亂的抓著風翎羽抱在懷中。「你的父親和母親都很愛你，他們.」

  「哈哈哈！」風翎羽任由他抱著，聲音冰冷：「愛？生下來被母親拋棄，父親再和母親的妹妹成婚，生兒育女，對那個孩子十幾年不理不睬，這叫愛？如果是，那這種愛太博大了，風翎羽接受不了！」

  風翎羽推開鳳灝，眉頭輕佻，「從前的風翎羽早死了，現在的風翎羽是從地獄裡爬出來，回來復仇的惡鬼，是向拋棄她的母親，虐待她的姨母，以及對她置之不理的所有人復仇的惡鬼！」

  風翎羽口中的所有人，自然包括她的父親風毅成和舅舅鳳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