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得知內情

  「唉。」那老爺低聲嘆了一口氣，眉眼間滿是無奈，「我和夫人年近五十了，成親已經三十又二載，成親四年，夫人生了一個孩子，但是還沒活過三歲，就夭折了。」

  話到此處，他溫柔地摟著身邊的婦人，婦人也是無聲落淚，面色難看。

  「夭折後幾年，夫人都鬱鬱寡歡，我們也沒有生第二個孩子。」那老爺長吁短嘆，輕聲敘述著陳年痛事。

  「好不容易在六年後，又懷上了，到七個月的時候大夫把脈說是孿生胎，我和夫人好生高興，可誰知道好事不長，第二月，夫人摔跤後就小產了。」

  他痛心地撫了撫額頭，眼眶中流轉著晶瑩的淚珠。

  「三年之後，夫人又懷上了，可是不到三月就小產了，大夫診斷說這是習慣性小產，日後懷孕都很難保胎。」

  「夫人心痛難耐了幾年，我夫婦二人都日日茶飯不思。」

  那老爺輕輕咳嗽了兩聲，夫人溫柔地替他拍了拍背脊。

  「對於我們來說，兒女之福大過天，可是沒曾想我們竟然沒有這福氣，就這樣，我們日日難受地過了很多年。」

  「後來夫人說讓我娶小妾，替曾家傳宗接代。」他柔情蜜意地望了一眼身旁的人，繼續說道：「可是我和夫人自小青梅竹馬，情誼深厚，怎願娶妾？」

  「直到半年前，同鄉回來過年，向我們提起了這裡可以買孩子，而且很穩妥，不會讓人發現，更不會被官府察覺。」他沉重地嘆了一口去，漠然地閉上了雙眸。

  房間裡的氣氛也有些沉悶。

  原先，慕燕華是很憤恨這些買賣孩子的人，可是聽了他們的話，竟然動了惻隱之心。

  不過，他們沒有孩子很傷心，那那些與命相搏生下孩子卻又失去了的人，豈不是傷心又痛心？

  「思來想去之後，我們才在半月前啟程，和。」他垂著眼眸，頓了頓聲音，「和曹氏醫館的人接觸了三天，今天才把孩子抱回來。」

  說著，那老爺瞥了一眼宋紫雲手中的孩子，然後低下了頭，「可是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他抱著身邊的婦人，難受地搖了搖頭，「看來，是老天不讓我享兒孫福啊。」

  「也不能這麼說。」慕燕華抿了抿嘴唇，徐徐開口：「其實，還有很多因為戰亂，饑荒，或者什麼原因失去了父母的孤兒，為什麼不領養一個呢？」

  「你們買的這孩子，是有親生父母的，你們買下了他，雖然他還是有一個家，但是出生沒多久就和親人分別是有多殘忍啊？」她輕輕擰了擰娟秀的眉頭，低聲道。

  「是啊，領養一個失去雙親的孩子是在做好事，但是，你們買孩子，豈不是助紂為虐，自己還違法？」宋紫雲神情凝重地望著他們，聲音清冷。

  聽了她們的話，那對夫婦痛心地搖了搖頭。

  「我們知道錯了。」那老爺眼波流轉，沉默了片刻後，才猶豫著開口，「你們，你們能不能原諒我們一次，不要把我們帶去官府。」

  「是啊，我們把孩子給你們，不要送我們去官府。」那婦人面色沉重地附和著，「老頭子身體不好，可經不起牢獄之苦啊。」

  兩道略顯滄桑的聲音交替傳入了慕燕華的耳中，她默然地看著面前的夫婦二人。

  他們的眼角滿是皺紋，鬢邊也生出了不少的白髮。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們要先跟我去大理寺指證曹氏兄弟的罪證。」

  話音未落，那婦人立刻情緒激動了起來，連忙拒絕，「不可不可，我們不能出面去指證。」

  看到她如此牴觸，宋紫雲不免有些疑惑，「為何不可？你們指證他們，是將功折罪，大人不會為難你們。」

  「不是這般理由。」那婦人的話音哽咽了，微蹙的眉頭顯得有些為難，「是因為，那醫館，那醫館，上面有人啊。」

  婦人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惶惶，她不安地握著拳頭，低聲啟唇，「我那同鄉，之前就和我說過。」

  「那醫館與當朝的御醫有所牽連，所以這買賣孩子的生意才穩固。」她無力地擺了擺手，「我可不敢得罪御醫，不敢不敢。」

  聽到這話，宋紫雲和慕燕華相視了一眼，眼神耐人尋味。

  沒想到這革了職的太醫添油加醋還能讓人聞而生畏，這曹氏兄弟還真是有手段。

  「其實，他們和當朝御醫沒有關係，只是那曹氏之兄，在十年前曾是御醫，後來犯了事，早已被當年皇上革了職。」慕燕華將事情的緣由告訴了他們二人。

  可是他們並不相信，心裡的膽怯在眼眸中清晰可見。

  「不敢不敢，你們放過我們吧。」那婦人不停地搖著頭，拒絕了她們。

  「慕醫師，我想就算他們去也沒有用。」宋紫雲抱著孩子走到了慕燕華的身邊，輕聲道：「他們那麼恐懼那曹氏兄弟，只怕上了公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話是有道理的。

  慕燕華微微側目，掃視了那夫婦二人一眼，無奈地抿了抿嘴唇，「那你們把買孩子的經過，詳細地告訴我。」

  「告訴你？」那婦人猶豫地垂了垂眼眸，心裡似乎有所顧忌。

  「你若是不告訴我，我可能真的只能通知大理寺來處理。」慕燕華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聲音清冷。

  她是不會在沒有證據之前交給大理寺的，說這話只是為了唬一唬這婦人罷了。

  「不用，我告訴你。」那婦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去的時候，直接告訴店小二，你要買桃花埂，不論他說多少價錢，你都直接給五兩二錢銀子，他自然會帶你去內室。」

  「進了之後，裡面的人會問是誰讓你來的，我的同鄉讓我說是林藪，按照要求說了之後，就可以談孩子的事情了。」那婦人抿著嘴唇，耷拉著眼皮。

  那婦人將所有的經過全部都告訴了他們三人，之後慕燕華便放他們離開了。

  回到回春堂，醫館裡的兩人看著宋紫雲懷裡的孩子，心裡滿是疑惑。

  「這是誰的孩子啊？」安茉花溫柔地撫了撫孩子的臉頰，輕聲問道。

  不等慕燕華回答，那孩子卻突然噁心，吐了一身的嘔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