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落石出

  「怎麼了？」

  面對他們的怒視，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沒有人敢開口說話，但是慕燕華卻沒有顧慮。

  她簡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這位公子莫非不知道嗎？這黃湯，就是摻了水的米、田、共啊！」

  以前只是在野史軼事上聽說有人用吞糞來治療河豚中毒，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那勛貴子弟一開始還覺得耳生，但是腦筋一轉就明白過來，頓時勃然大怒，一把薅住山羊鬍大夫的衣領，把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怒道：

  「老東西，你好大的膽子，本公子給你一萬兩銀子，你居然讓本公子喝糞湯？看我不宰了你！」

  眾勛貴子弟像被雷劈過一樣，集體石化，然後紛紛黑了臉。

  山羊鬍大夫被嚇得肝膽俱裂，哪裡還能維持地住剛才高高在上的神醫作態，連忙苦著臉對周圍一圈面色鐵青的勛貴子弟們團團做了個揖，苦著臉告饒道：

  「各位大爺息怒，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眾位中毒太久，眼看就要到一個時辰了，來不及熬催吐藥啊！這黃湯是噁心了點，但就是噁心才能立竿見影地催吐，可以保住公子們的性命啊！」

  勛貴子弟僵了片刻，冷哼一聲鬆開了手，又有些惱羞成怒地吼道：「都在這愣著做什麼？不是要治病嗎？還不去給爺拿……那什麼來！」

  「來了來了！」

  話音剛落就有人應聲，原來是春和樓的夥計怕這幾位惹不起的大人物當真死在自家酒樓，已經非知機地去後院把「黃湯」找來了。

  那味道，簡直慘絕人寰，路過的人紛紛捂住了鼻子退避三舍。

  慕燕華不由得跺腳急道：「喂，我跟你們說過，那人不是中毒啊，你們居然寧願喝糞湯和不願意相信我？」

  山羊鬍大夫高傲地睨著她，冷哼一聲道：「河豚中毒沒有撐過一個時辰的，現在一個時辰恐怕快到了，公子們自然知道是噁心嚴重還是丟命嚴重！」

  勛貴公子們一聽這話，立刻瘋了一樣朝那個端著「黃湯」的夥計涌去，開始爭搶起來：

  「我先喝！」「讓開，我先！」

  楚桓站在人群外圍，臉色也是鐵青一片。

  這種解毒方法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他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乾脆毒發身亡算了。

  不知怎麼，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慕燕華依舊蹲在地上忙碌的背影身上。

  她在做什麼？在給那書生針灸？但是為什麼她手裡拿的是簪子？這真的靠譜嗎？

  那「黃湯」實在太過噁心，勛貴子弟們剛捏著鼻子喝下去就不由得哇哇大吐起來，搞得地上一片狼藉，氣味也是污穢不堪，但是圍觀的人卻一個走的都沒有。

  笑話，這些名門公子們往日裡都是高高在上、耀武揚威的，什麼時候有過這麼悽慘的時候？必須捏著鼻子也要看下去啊！

  有個勛貴子弟似乎還想巴結楚桓，還特意招呼道：「睿王殿下，您也快點來解毒吧，萬一毒發可就慘了！」

  楚桓的臉色更難看了。

  但是腦海中忽然想起她剛才那信誓旦旦的話：這人不是中毒，而是癲癇犯了！

  也不知為什麼，他的腳步就像生了根一樣，一步也沒有往前走。

  那勛貴子弟見楚桓不動，還以為他抹不開面子，殷勤地端了一碗朝他走了過來。

  楚桓黑著臉喝止道：

  「站住！」

  「不要！」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楚桓愣住，扭頭一看，慕燕華不知什麼時候從地上站了起來，對他搖頭道：

  「你不要喝那東西！瞧，這人已經醒了，我說過，他不是中毒，而是犯了癲癇！」

  什麼？

  眾人大驚，連忙回頭去看，只見那書生果然悠悠轉醒，正從自己坐了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山羊鬍大夫一臉錯愕，跌跌撞撞衝過去扯著那書生的手就要把脈，「你，你不是河豚中毒了嗎？那些症狀，明明是中毒啊！」

  那書生一把把手抽回來：「呸，你才中毒了呢！我從小就有癲癇的毛病，剛才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不小心磕到頭，所以犯病了！這麼明顯的病症都看不出來，真是個庸醫！」

  春和樓內外一片寂靜。

  好半晌，那些已經吐到快要虛脫的勛貴子弟們忽然齊齊爆發一陣怒喝：「老東西，大爺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那山羊鬍的大夫被他們拖出去暴揍，春和樓里的眾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楚桓見事情已經平息，這腌臢地方再也待不下去，於是邁步要走，卻被一道纖麗的倩影攔住了去路。

  慕燕華也不說話，就那樣背著手，仰著頭，笑眯眯地攔在他出門的必經之路上。

  「做什麼？」楚桓垂眸看著眼前的女人，冷冷地開口問道。

  慕燕華挑挑眉：「喂，好歹本姑娘才剛剛幫了你一把，讓你免於遭受那『黃湯』荼毒，你就這個態度？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比如好好跟本姑娘道個謝什麼的呀~

  楚桓沉默一下，忽然笑了：「你說的對，我的確有事忘了。我忘了問你，慕燕華，你究竟是怎麼從王府里逃出來的？」

  慕燕華：「！！！」

  她一拍腦袋，轉身就跑。

  媽呀，太過得意忘形，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但是剛跑了幾步，忽然雙腳離地，居然整個人都凌空騰起，被扛在了一個高大寬厚的肩膀上！

  「楚桓，你要做什麼，你快放我下來！」慕燕華一邊震驚地喊著，一邊奮力地掙扎捶打試圖脫身。

  她那點力氣在楚桓看起來，比撓痒痒也強不了多少，所以他理也不理，手臂如鐵鉗一般牢牢箍住她的腰，扛著人逕自大步向外走去。

  「喂，楚桓，咱們打個商量，我跟你回去，你讓我自己走行嗎……」

  聲音漸漸遠去，眾人紛紛議論著睿王一回京就找了個醫術高超的紅顏知己的桃色八卦。

  他們都沒注意到，被慕燕華治好的那個書生悄悄出了春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