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營

  吃完早飯，霍震山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下令即刻出發，而是召集了士兵，

  周崇聽聞消息，急匆匆的趕到集合地，快步登上臨時搭建的高台，看著霍震山！

  「我們行軍至此的消息估計早已傳出去了，這個時候，你下令軍隊休整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已然錯過了攻城的良機，現在，不抓緊時間行進，反而召集軍隊，你這是要幹嘛？」

  霍震山一襲青色鎧甲，即便夜裡外出，一夜未睡，此刻，依舊精神奕奕，面正眉端！

  聞言，他看了一眼周崇，目含警告「周崇，皇上只讓你來監軍，並未讓你插手本將軍的事，你做好你本分即可，至於如何行軍打仗，我還不需要你來教我！」

  周崇聞言，嘴邊兩撮微翹的鬍子氣的成六十度上揚「霍震山，你什麼意思，本官身負皇命，行的便是監軍一職，而監管行軍將領，軍中大大小小的事物，便是監軍職責所在，本官如何沒做好本分了？」

  「哼！將軍，你與他那麼多廢話作甚，在吵吵，老子一斧子劈了他便是！」

  「你……」

  「蒙達！」

  霍震山和周崇同時呵斥開口，蒙達皺了皺眉頭，扭過頭去，閉口不言！

  霍震山見此，心下微鬆了一口氣，蒙達在戰場上勇猛無敵，以一當百都不成問題，一直是他手裡的一員猛將，他有心栽培他，怎奈蒙達有勇無謀，脾氣暴躁，所以，即便他的功績早已到了做副將的資格，可是霍震山依然一直讓他屈居於先鋒一職，因為，只有這一個職位，才能最大化的發揮蒙達的特長！

  而蒙達也自己深知自己的問題，所以，他心中也沒有任何怨言，一直在先鋒這一職位上做的不亦樂呼！

  此刻，霍震山是真的擔心蒙達會一激動，將事情敗露，那麼，他們所有人，包括哪些對他忠心耿耿的下屬，便也將有數之不盡的麻煩！

  好在蒙達一向跟聽他的話，他稍一制止，他便成功的閉上了嘴巴！

  「周大人，我稱你一聲大人，是看在皇上的面子至上，我霍某人聽從皇上的命令，但也不代表某些人就可以拿皇命做幌子，在我面前妄自居大，俗話說得好，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周大人可別忘了，我霍某人十七歲從軍，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到如今，也是快二十餘年了，我所殺的人，堆起來，只怕比晏京城城門還高的多，我不介意刀下再多染一絲鮮血，還望周大人能配合好本將軍！」

  霍震山說的時候，手中緊握的寶劍在劍鞘里來來回回閃動了幾下，鋒利而薄削的刀片，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片片冷光，刺的周崇心間一顫！

  他絲毫不懷疑霍震山會真的砍了他，

  霍震山始終是常年在戰場上走馬殺敵之人，一席話，語氣，動作，神態拿捏的非常到位，一時間，周崇傻愣愣的站在一邊，再不敢開口說話！

  「集合！」

  隨著霍震山沙啞而又嘹亮的聲音一喊，前方高台之下的軍隊以極其快速的方法列隊站好，神情肅穆而又充滿好奇的看著高台之上的霍震山！

  霍震山看著高台之下的百萬軍隊，一時間心下恍惚不已，這黑壓壓的一片，都是大淵的優秀兒郎啊，不知道，接下來的戰爭，有多少人，還能活著，看到一個全新的朝代，有多少人，將會在這一次戰爭當中，了結自己年輕的生命，無緣在見家中老父老母，嬌妻幼子一面！有多少錚錚男兒，將會埋屍於這陌生的山水之間，多年之後，蹤跡難尋……

  這一刻，霍震山只希望自己昨夜的選擇沒有錯，這些百萬男兒，接下來的選擇不會錯！

  見霍震山久久沒有說話，場下許多人，心下不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全軍都有，聽令！」

  霍震山高聲一喊，高台之下瞬間回歸平靜！

  見此，霍震山再次揚聲開口「今夜，我方大軍將行至前方蒙紗峽，敵人有可能早就在那裡埋伏，就等著我們上門，這就意味著，從今夜開始，將會有一場惡戰，所以，現下，本將軍要做一次調查！」

  停頓了幾秒，霍震山接著開口「現在，全軍都有，不願前去的站在左方，願意與敵軍一決死戰的，站在右邊！」

  霍震山話一落，場面頓時炸了起來，士兵們紛紛猜測著霍震山的用意，沒有一人動腳步的！

  見此，霍震山再次開口「你們都不用怕，我並不會因你們的選擇，而做什麼，這一次選擇，都是你們自願選擇的，在此，在你們做出選擇之前，我還是要說幾句話，戰爭，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殘忍冷酷，無情的存在，不過，戰爭，也總是不可避免的，並且，這一次的戰爭，與以往的戰爭不同，以往，我們面對的是殺我國民，辱我同胞之人，可是，這一次，我們面對的敵人，是我們曾經的同胞，是我們大淵本國之人，此戰，讓本將軍心甚痛之！」

  「所以，現下，本將軍給你們一次機會，讓你們問問你們自己的內心，此戰，你們願是不願，不過，有一點望大家切忌，此次選擇，只有願或不願，絕無中立，願或不願，無論各位做出什麼選擇，本將軍在此保證，不追究其責任，但僅中立之人，必斬不饒，現在，給你們一柱香時間，做出選擇！」

  嘩嘩嘩！

  霍震山話落，人群中瞬間再次被引爆起來，隊伍里，一時間議論紛紛：

  「對啊，這次我們面對的敵人，是藍大將軍啊！」

  「我不想與藍大將軍為敵，他是我們大淵的英雄，我，我實在不相信大將軍會叛變，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是啊，還有秦世子，那麼優秀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是傳言裡的亂臣賊子呢！」

  「還有蘇府小姐，人美心善，前些年，我老娘生病，家中窮苦，無錢救治，還是蘇府小姐路過，給了我嫂子銀錢，這才撿回我老娘一命，出發前，我娘就托人給我來信了，若是我參加了這一場戰爭，她就不認我這個兒子，我都愁好幾日了勒！」

  「哎，我又何嘗不是，我家是河陽的，前些年家鄉發大水，田地被淹，房屋也被沖塌了，要不是蘇丞相提出的良策，我們恐怕早死了！」

  「是啊，是啊，我…………」

  隊伍當中，很快爆發了一場激烈而有渲染氣氛的談話，大多數人，無不是偏向於秦寂藍逸一邊的！

  當然，有不主戰的，自然也有保皇黨一派主戰的，

  見風向朝一邊倒，這些人也連忙吵吵起來：

  「什麼狗屁的同胞，在他們宣布脫離大淵的那一刻，就不是我們同胞了！」

  「就是，我們是大淵的兵，自然要忠大淵的皇上，此等叛國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忠於皇上，誅殺逆賊！忠於皇上，誅殺逆賊！」

  一時間，諾大的隊伍里爆發了嘈雜的議論聲，有人帶頭，其餘人也紛紛作出了自己的選擇，一時間，高台之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躥動，腳步聲響震天！

  隨著百萬大軍的移動，一層層灰塵飛揚而起，頓時整個場地黃沙漫天，污塵亂飛！

  良久，腳步聲終於逐漸減小，漸漸回歸於平靜，帶飛揚的黃沙慢慢散去，霍震山站在高台之上，對下面的場景一目了然！

  只見原本整齊排列的方形列隊，此刻已然從中間分開，分成兩大個長長的列隊！

  左邊，黑壓壓一片，而右邊，同樣黑壓壓一片，不過，讓霍震山心裡鬆了一口氣的是左邊的人數，明顯是右方主戰人數的幾倍！

  霍震山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站在左方不主戰的，約莫是七十五萬餘人！

  而站在右邊主戰的，是二十五萬餘人！

  這一認知，讓霍震山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七十多萬人，目前是暫時保住了！

  此時，站在高台之上，一隻看著霍震山動作，聽著霍震山言語的周崇，看著高台之下的那二十多萬餘人，心下一跳，隱隱不安，

  他向下走了一點，努力的想要看清高台之下主戰的人，一看，周崇心下一驚，果然，主戰的那二十多萬人領頭的幾個將領，都是皇上多年以來，安插在軍中的眼線！

  一看，越來越多熟悉的面孔，讓周崇心裡略感不對勁，突然，想到了什麼，周崇心下一顫，難以置信的看著霍震山，「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如果你敢…………」

  「唔！」

  只聽的一聲悶哼聲，隨即，周崇德話還沒說完，便人一昏，倒在了蒙達的臂彎里！

  蒙達看著倒在自己懷裡的小老頭，面露嫌棄，看著剛才便他打手勢，讓他把周崇敲的霍震山「將軍，幹嘛要這麼麻煩，一斧子劈了便是！」

  霍震山聞言，眉心的肌理跳了跳「蒙達，他還不到死的時候，將他扶下去，莫要讓樓下的人，看出馬腳，」

  「還有，你那斧子，不上戰的時候也給我收一收，不要動不動就想劈人，給我惹出了麻煩事，我第一個劈了你！」

  「是，將軍！」蒙達聞言，憨憨一笑，連忙扶著周崇，朝高台另一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