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送行

  「我知道，」封季玄雙手捧住褚玥的臉頰，「都怪我不夠仔細，我向你道歉。」

  一個帝王能夠做到道歉這一步，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更遑論封季玄今日為了褚玥一退再退，褚玥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了封季玄的手，輕聲道：「今日也怪我，不該不信任你的。」

  封季玄笑著揉了揉褚玥的臉頰，看著褚玥的頭髮，輕輕皺了皺眉，「你坐下。」

  「坐下做什麼？」褚玥萬分不解的看著封季玄，後者卻拉著褚玥，硬是把她輕輕按在了梳妝檯前。

  「你今日是作為我的貼身侍衛出現，」封季玄摸了摸褚玥梳好的頭髮，「你束的發不對，我重新為你束髮。」

  說完，手指輕柔的拿起羊骨梳，熟練的為褚玥綰髮。

  褚玥身子微微一僵，垂下眼帘，心底柔軟成一片。

  這還是第一次有男子為她綰髮。

  感覺到頭上輕柔的觸感，褚玥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身體也慢慢地放鬆了下來，甚至微微有些睡意。

  「好了。」

  褚玥昏昏欲睡地推開了封季玄拍在肩膀上的手，緩緩睜開了雙眼。

  銅鏡當中的她長發被高高豎起，用一根素簪簡單的綰住，壓下了平日裡的清麗，看起來清秀又精神。

  封季玄上下看了又看，微微皺了皺眉，隨手拿起一旁的脂粉，在褚玥臉上塗塗抹抹了好一會兒，才滿意道：「好了。」

  褚玥抬眼看向銅鏡，詫異的微張雙眸。

  銅鏡當中的她皮膚不復往日的白皙，稍微泛黃，只有一雙眸子清亮又有神，顯得格外惹人注目。

  不過若說銅鏡當中的人就是褚玥，恐怕應該很難認得出來。

  「走吧，帶你去安定門送其格爾公主。」

  封季玄將佩劍交給褚玥，帶著她走出了梨花台。

  「等等。」

  剛出宮門口，褚玥拉住了正要前行的封季玄，看向了胭脂。

  胭脂心領神會一笑，「主子您放心吧，梨花白奴婢都準備好了，趙統領會代主子送給其格爾公主的。」

  一切都準備好了，褚玥跟在封季玄身側，緩步向著安定門的方向走去。

  「今日這件事有什麼結果了嗎？」

  褚玥心中一直想著刺客的事情，見路上沒什麼人，忍不住就輕輕扯了扯封季玄的衣角。

  「這件事還不能證明與萬更衣有關，一切還要看明天。」

  封季玄輕勾住褚玥的小指，又迅速的鬆開了。

  兩人之間的小動作極快，褚玥輕勾唇角，心裡如同抹了蜜一樣的甜。

  兩人不再說話，很快就走到了安定門。

  安定門是離開皇宮的最後一道門，褚玥站在封季玄身側，很快就看到了皇后。

  皇后剛下了轎輦，向著封季玄的方向走了過來。

  雖然一身明黃色的鳳裝，衣著隆重，妝容也十分精緻，可褚玥還是從皇后的面容上面察覺到了三分憔悴，眼眶也有些微微發紅，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皇上，其格爾公主以及各位大臣們均已經在安定門外等候著，就等您了。」

  皇后端的依舊是往日的端莊優雅，笑容不見一絲憔悴。

  封季玄表情淡淡，略一頷首，表示已經聽到了。

  皇后唇邊笑容一僵，隨即很快就恢復了淡淡的笑容，安靜地跟隨著封季玄向安定門外走去。

  褚玥微低頭，刻意跟皇后錯開了兩步的距離。

  雖然換成了男裝，外表也有了細微的變化，可皇后與她也有了不短時間的接觸，保持警惕總歸不會出錯。

  褚玥正低著頭，卻察覺到面前的皇后忽然腳步慢了下來，視線正若有似無的往她面上瞧。

  褚玥心中忽的一緊。

  只是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皇后就淡淡的移開了視線。

  褚玥心下微松，身體也鬆懈了下來。

  她皮膚發黃，容色不在，皇后應當不會發現的吧？

  到了安定門外，褚玥一眼就看到了其格爾。

  其格爾穿著蠻夷部落的衣裙，站在封季玄面前，用蠻夷族的禮儀，向皇上認真的鞠了一躬。

  「多謝皇上的成全，願蠻夷部落與天啟國永結同好。」

  封季玄不置可否一笑，「借公主吉言，你既已經是朕的義妹，朕自然要護你周全，今日一別，希望還有再次相見的一天。」

  「臣下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時辰不早了，容臣下向皇上告別。」

  其格爾再次行禮，只是雙眼向封季玄身後瞧了瞧。

  在看到褚玥的時候雙眼一亮，爽朗笑著，轉身上了馬車。

  褚玥心中悵然，看著面前的馬車越來越遠，直至不見。

  浩浩蕩蕩的馬車車隊離開，眾位大臣也行禮告退，褚玥一直都處於失落的情緒當中，以至於都沒有發現人已經漸漸走完了，只剩下皇后，以及萬司馬。

  「皇上。」

  萬司馬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虛白的鬍子略過衣襟，顯出來些許的老態，「老臣今日聽聞萬更衣犯了錯，在鳳棲宮衝撞了皇后娘娘，是老臣教女無方，懇請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萬更衣行事無狀，朕該罰的都已經罰了，萬司馬若是沒什麼別的事情，還是快些回去吧。」

  封季玄語氣寡淡，攏了攏衣袍就準備轉身回宮。

  褚玥跟在封季玄身後往回走，心裡卻一直都在牽掛著其格爾。

  「這位侍衛小哥還請留步。」

  萬司馬的聲音卻忽然在褚玥身後響起，讓褚玥忍不住腳步微微一頓。

  怎麼就忽然喊住了自己？

  褚玥心中忐忑不安，卻也不得不轉身，在萬司馬面前硬著頭皮行了一禮。

  她不確認萬司馬在這之前有沒有見過原來的褚玥，只好不錯規矩的微低著頭，直視著眼前的地板。

  「萬司馬還有什麼事嗎？」

  封季玄緩步走來，站在褚玥身側，「這是朕的貼身侍衛，萬司馬若是有什麼別的事情要吩咐，朕可以另派下人給萬司馬。」

  「老臣謝過皇上厚愛，」萬司馬聲音不急不緩，「只是覺得這位侍衛老臣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才唐突了皇上，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