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強弩之末

  封季玄微微皺眉，「你我之間還要這麼客氣做什麼？」

  他指著桌子上那一摞卷宗，開玩笑道：「真的想要謝過我的話，那就趕緊從卷宗裡面找到點線索，幫助蔣公公儘早把案子破了吧。」

  褚玥將卷宗拿起，翻閱起來，「臣妾自然會盡心竭力。」

  她頭也不抬，雙目注視著手中的卷宗，細細看著，生怕錯過一個線索。

  桌子上還有厚厚一摞卷宗，封季玄也不打擾褚玥，緩步走出偏殿，看了看外面的天。

  這天，該是要下大雨了。

  而雲露宮的萬貴妃卻一直坐立不安，一想起昨天晚上封季玄走的時候的臉色，就總是惶惶不安，雖然這次封季玄輕拿輕放，不過是拿走了她的協理六宮之權，可她總覺得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青梅因為此事折了進去，她還得到了皇上的猜忌懷疑，陪伴皇上這麼多年，從未出過這樣的紕漏！

  青竹戰戰兢兢，倒好熱茶，在一旁候著不敢搭話。

  若是昨晚在門口等著的是自己，這個時候恐怕早就已經……

  她不敢再想，卻只聽到萬貴妃冷冷一笑，「如今還不算是最糟糕的時候，結果究竟如何還尚未可知。」

  她鳳眼輕掃，「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

  青竹忙道：「還在等消息，大約今日傍晚時分就有結果了。」

  萬貴妃強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感，「希望這件事別再讓本宮失望了。」

  恰巧此時，雲露宮的掌事太監劉公公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

  「什麼事讓你這麼冒冒失失的，不通報一聲就進來？」

  萬貴妃眉毛一挑，心口卻忽然一跳。

  「娘娘，西國進貢的水晶耳墜，統共只有三對，皇上特地吩咐，給您送來了水色最好的一對！」

  劉公公滿面笑容，臉上全都是恭維的奉承之色。

  水晶耳墜？

  萬貴妃眼中雖然都是疑惑，但在看到托盤中十分精緻的水晶耳墜之後，才算重重鬆了口氣，「本宮當是什麼事呢，這麼冒失，倒把本宮嚇了一跳。」

  話雖這麼說，心中所擔憂的事情卻慢慢放了下來，瞥了眼身後太監端著的托盤，笑意重回眼底。

  青竹極有眼色，忙上前拿起那對紅水晶耳墜，放在萬貴妃面前。

  「娘娘您看這水色，奴婢服侍您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上品的水晶，可見昨日皇上不過是礙於太后在，在眾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皇上最疼的還是娘娘您啊！」

  這話說到了萬貴妃的心坎里，暫時忘記了為此搭進性命的青梅。

  「你這張巧嘴倒是會說話，」接過青竹手中的耳墜，萬貴妃放在陽光下不斷看著紅水晶被折射出來的光芒，神情又恢復了往日的慵懶，「端午節宴會快要到了，用這對耳墜倒是不錯。」

  看來昨天不過是皇上礙於情面，才不得不做出了那樣的處置。

  消除了心中的顧慮，萬貴妃重新坐回了軟榻上。

  「一個褚貴人算什麼，看來也不過如此。」

  殿內下人看到萬貴妃臉色好轉，也都紛紛鬆了口氣。

  萬貴妃得了一對珍貴的紅寶石耳墜的事情很快在後宮傳了開來，原先一直在傳萬貴妃會因為三清殿晚宴的事情失寵的謠言，也自此不攻自破。

  而在三清殿的偏殿，褚玥仍舊如同往常一樣，安靜又低調。

  聽說了此事的褚玥不以為意，反而諷刺一笑。

  「強弩之末罷了，都是外表的假象。」

  胭脂從來不明白褚玥說的什麼意思，只是褚玥每次都沒說錯過，她也就只好在一旁聽著，並不附和。

  對於她來說，萬貴妃能倒台是件好事，畢竟褚家的案子，她知道萬家也有一份。

  而傍晚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琳琅進偏殿的時候，褚玥正在無聊練習寫字，看到琳琅過來，隨口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貴人，」琳琅看起來有些嚴肅，「半個時辰前，奴婢在冷宮見到顧寶林身旁的貼身宮女玉容，又去見了玉美人。」

  褚玥手中的毛筆停了停，「可有聽到在說什麼嗎？」

  「奴婢雖然離得有些遠，但冷宮寂靜人少，便聽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

  琳琅說完，十分謹慎地將門關好，才道：「上次玉美人交給玉容的信箋，裡面是玉美人給兄長買.官，賄賂萬貴妃的銀兩，數目高達三千兩，只是因為萬貴妃胃口似乎不小，事情沒談妥，萬貴妃收了三千兩不說，又開口額外要了二千兩。」

  竟然涉及到了買.官！

  褚玥實在沒想到讓琳琅一直盯著玉美人和顧寶林，竟然會得到這麼讓人震驚的事情。

  後宮干涉了朝政的官員任用，褚玥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封季玄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有多麼震怒。

  而這還不算完，沒等褚玥消化完這條消息，琳琅下一句話，讓褚玥手中的毛筆直愣愣掉在了宣紙上。

  反應更為驚愕的是胭脂，直接愣在原地許久，根本沒反應過來。

  「褚大人被刺客追殺，是萬貴妃從中做的手筆，玉美人也參與到了其中。」

  墨汁大片大片地暈染在宣紙上，而褚玥仿佛根本不在意一樣，雙眸迸發出攝人的冷意。

  琳琅下意識不敢去看那雙眼睛，卻只聽褚玥面無表情道：「繼續說下去。」

  「因為皇上特意讓人留下了活口，刺客經不起蔣懷公公的嚴刑拷打，已經招了，只是並沒有提及萬貴妃。」

  褚玥冷冷一笑，「萬貴妃倒是會摘清自己，事情讓玉美人掛名去做，哪怕出了事，都和她無關。」

  「貴人，那咱們該怎麼辦？」

  胭脂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滿眼是淚，昨日的事情沒能扳倒萬貴妃已經讓她心中急切不已了，今日聽到這麼個消息，直接就慌了神。

  胭脂陪伴原先的褚玥那麼久，和褚家自然是有感情的，此時失態也並不奇怪。

  褚玥沒有責怪她，反而安慰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方才我已經說過，萬貴妃如今是強弩之末，蹦噠不了多久了，你且放寬心，相信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