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起用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已是正午,修建江堤的勞力飯後,橫7豎8躺在江邊休息。
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張獻忠睜開惺忪睡眼,揉了揉瞥1眼,繼續睡。
大熱天,他下巴處依舊裹著布巾,將尺長泛黃鬍鬚包著,很好的保養。
「吁~」
「下軍將,張獻忠何在!」
張獻忠1骨碌起身,視線模糊搖搖頭,看清楚來人穿著紫花罩甲,背掛紅底虎頭紋披風,盔上大紅盔旗與雀翎同立,是虎賁司的人。
急忙大喊:「罪臣張獻忠在此!」
周圍1同懲戒出工的車騎軍團左旅軍官35成群起身,望著1名名虎賁司下屬的虎賁騎士壓過來。
葛麟翻身下馬,隨行騎士同時下馬,指著張獻忠,葛麟道:「為張將軍換裝。」
馬具上取出長槍釘在地上,帷幕拉起,打來江水,張獻忠迫不及待鑽進去洗漱。
「爺想死你了……」
拿著1塊香胰子親了1口,張獻忠狠狠搓洗渾身上下,可洗不去曬黑的皮膚。手抹著渾身泡沫,張獻忠通體舒泰,整整4個月,沒有好好洗1次像樣的澡。
稍後,在監工搭起的涼棚下,張獻忠1襲紫花罩甲,左手握著巴掌大小鏡子,右手握著銀梳子梳著鬍鬚。
1名名車騎軍團軍官洗漱、換裝後來到涼棚外,神清氣爽之餘,更是容光煥發,一臉止不住的笑意。
視察一遍江邊河堤進度,葛麟負著雙手來到涼棚前,道:「張將軍,接令。」
張獻忠走出涼棚,葛麟已站到十餘塊方石壘砌的小高台上,從紅絹裝裱的木盒裡取出1道公文,身側兩旁虎賁騎士站立。
「下軍將,張獻忠何在?」
「末將在此。」
走完形式,葛麟卷開公文念:「大將軍令,有兩淮陳氏私蓄大量糧秣,圖謀不軌之志早顯。屢次警示,此獠不問不顧又我行我素,甚藐王法。今,得悉陳氏犯禁採買禁物抬槍十餘杆,其謀反鐵證累累。綏靖兩淮之不臣,車騎軍團可為先鋒。張獻忠等,念爾勞改期間兢兢業業,是故減免刑期兩月。得令即歸建之時,不可有誤。中正6年4月初8,令止。」
「末將,下軍將,車騎軍團左旅正旅將,張獻忠接令。」
單膝跪地,張獻忠長須流雲一般抖動,揚著頭滿是喜悅,接在手裡的將令,仿佛不是絹紙,而是1塊塊肉燒肉似的。
葛麟轉手從副手雙手呈來的木盒中取出肩章、臂章、負章、領章11掛在張獻忠身上,又取出新的任免令文,張獻忠的新軍籍堪合、將印遞給張獻忠,托著張獻忠手臂托起:「張將軍,稍後船來,便1同渡江。下官蒙大將軍看重,委任為車騎軍團左旅參軍司司正。此次平叛,還望張將軍多多扶助。」
張獻忠高葛麟半個頭,見葛麟還是上軍校軍階,將自己文書、將印收好,笑道:「葛上校過謙了,誰不知葛上校是將府儒將軍?」
「都是同僚吹捧罷了當不得真,下官從戎近兩載,卻無坐營、征討之積累。自知是個紙上談兵之人,大將軍也知。故而,此番平叛,下官9帶了1對眼珠子過來。」
「1人計短,3人計長。葛上校無須如此,本將是個聽得進建議的人,不是獨夫。」
張獻忠哪能相信這話,只當是葛麟謙虛,拉著葛麟進入涼棚,毫不客氣坐在主位,問:「這兩淮陳氏,又是個什麼事?」
葛麟坐在次座,道:「此次平叛,君父題『天下無糧』4字。」
說著,葛麟從腰間皮囊里取出一副紅巾抹額展現給張獻忠看,紅巾上刺繡著『天下無糧』4字,讓張獻忠看著皺眉:「你的意思是這幫狗日的囤積糧食?」
葛麟將抹額紅巾收回皮囊,緩緩點頭:「不僅如此,早在南巡前,各地大族便囤積糧食。當初南巡,即有坐鎮江南完成稅改的因素,也有減緩北方負擔之考慮。」
「而此時,張將軍該知道的自會知道,下官也9不隱瞞什麼。」
頓了頓,葛麟道:「此時,北方6省大旱,北方官儲糧秣告罄。夏收前,要調南糧千萬石北上,才能保證北方百姓吃飽。秋收後,還要再運1千2百萬石左右到北方以備不虞。而南方各倉,到年底也就有個千萬石儲糧。」
張獻忠眉頭皺的緊緊:「這麼說,今年乾旱要人命?」
他是榆林人,自然知道北方乾旱後是個什麼情況,少年時,大面積的乾旱往往易子而食,全家餓死在路邊。
「嗯,旱災催命。今年若不做處斷,到明年時南北國朝只能保1半。究其根源,就在於地方大族屢屢添亂,妨礙各地衙門收糧,致使天下糧食難以互補。將府預測,若明年北方還是如此大旱,到時不僅民間缺糧,軍糧也將吃緊。到那時,天下各軍就成了負擔,甚至安西4省也不得不放棄供養。國朝大好局面,將功虧1簣!」
葛麟說著眯眼,語氣森寒:「此時,國朝尚有餘力,再不動手,恐怕9沒機會了。除非,坐視北方旱情不管不顧,眼睜睜看著數千萬百姓受災餓死。故而,這是殺幾百萬人,救幾千萬人之義舉。」
「幾百萬……」
張獻忠咬牙:「兩淮陳氏,只是開頭菜呀……」
他知道,葛麟也知道,國朝根本不能坐看北方百姓在旱情中十室9空。因為軍隊中上層,以及大部分精銳部隊成份,就是北方人。
皇帝也是北方人,現在的刀子9握在北方人手裡。南方人握著最肥沃的產糧地,眼前只能堅定不移的執行南糧北調。一切阻礙、妨礙這1條政策的人,將會被數百萬動員起來的北軍碾成碎片。
如果因為糧食原因導致北方失去控制,那所謂的蒙古歸附3省必然生亂,連鎖反應發生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一場饑民為了生路產生的戰鬥,將一直持續到人口死亡到土地供養水平線下。鬼知道乾旱會持續多久,所以1旦不能保證北方災民的口糧,前期的建設、外擴都將白費,甚至這1代人、下1代人都將在內亂殺伐中渡過。
對此時掌權的官員來說,清洗各地不老實的大族,於公於私來說,都是勢在必行的。
1艘包著鋼皮的小號寶船靠岸,張獻忠領著百餘人登船。
這艘寶船載重6百料,即現在的2百餘鈞。
張獻忠撫著燙手主炮,炮口3寸5,打出去炮彈足以毀掉1座小院。
眯著眼,背後大紅披風在江風中獵獵作響,展目4望,江上東西往來的商船、運船密密麻麻,兩岸新修好的河堤碼頭上,各種船隻1排排,他只是長長1嘆:「繁華啊……」
江北大營,不斷有從南岸歸建的將士入營,各個營區周邊常駐攤販、以及掙皮肉錢的女子,已在各營典軍司下屬軍法隊的督促下,撤離這塊軍士揮金如土,富的流油的風水寶地。
車騎軍團營區,1座座的4層6角樓前,1名名軍士將自己的武備打包,站在樓前接受後勤司人員的檢查。行軍、生活必備的小物件必須齊全,各種藥劑里連喝生水預防痢疾的藥劑也有。
張獻忠抵達營區就匆匆趕赴武庫,與此前代理的旅將交接,同時負責與將府差遣的專員核查各個武庫里的軍械。
南京武英殿,朱弘昭赤足踩在地毯上,手裡握著竹釺來回比劃著名。
「太倉王氏……剿。」
曹化淳握著3角旗釘在太倉,抬頭:「主子,兵部尚書王在晉就是太倉王氏。」
「王氏傳承千年,不殺王在晉3族,王在晉能說什麼?」
朱弘昭眯著眼:「再加1桿旗,太倉這地方,吃官倉的賊子太多。」
從弘治十年太倉衛頂不住民戶士紳壓力,改建為太倉州開始,這地方的儲備著南方各省運來的漕糧,多的不可想像的漕糧。
麻將這種東西就是太倉糧庫發明的東西,這麼多的漕糧麻雀也是很多的,出賞格讓人來打麻雀。1條、兩條就是1串、兩串麻雀,1筒、2筒就是論桶來計算麻雀數量的範圍,至於萬,9更好理解了。
打多少麻雀,就給這類牌做信物,年終時計算數量再結算錢。
如此多的『麻雀』吃糧食,那太倉的糧食無緣無故損失一些也是正常的。周圍士紳拿陳糧換走新糧還算是小場面,大場面就是官府與士紳合作掏空官儲後,1把火燒了糧庫來個死無對證。
因為太倉是漕糧總樞,江南總基地,所以這地方的糧商是非常多的。自然而然,這裡是清洗重災區。
王與馬共天下,這個東晉南渡的太原王氏,此時紮根江南已有千年,根深蒂固枝葉繁茂,即是大族豪門,也是士林名門。
曹化淳從小宦官捧著的木盤中,看著小旗番號,又選了1面扎在太倉。
侍從司成員跟隨,他們要根據朱弘昭的派兵方式計算各處兵馬所需的運力,以及開具1系列調兵文書。
整個江北大營將會抽出3分之2的兵馬參與行動,整整十6萬戰兵。
北直隸神策軍團南調公文已經在北去路上,今年提前動員兵役,隨著兵役策鋪開,補足江北大營空缺兵額。
若一切順利,會在秋後退役3分之1老軍,再多出編制的軍隊改編到四川、西北軍團序列。
陳於泰身子打顫,好在他陳家只是士林名門,家裡做的是桑園、紡織買賣,與糧食買賣沒關聯。
北方的囤糧私人團伙被打沒了,現在輪到南方了。
陳子龍頭戴雙翅上翹烏紗帽,兩串綴玉從耳際垂下,頭半俯著,雙手捧著木盤,其中裝著3枚印盒。
面無表情,只是見皇帝指著自己老家松江府點了點,曹化淳又插了1桿3角旗,不由眼皮子挑了挑。
好像皇帝剛才說『徐家』?應該不是徐光啟的徐家,而是徐階的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