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瘟疫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東瀛9府,分別是西線上越、信濃、相州府,中線關東一片是武定府,再向東是山北、山南兩府,然後是臨海北陸、蝦夷倒分為夷南、夷北這3府。
夷南、夷北地區,日本徵服千百年,還只占據了下1隊南部沿海平原,沒能繼續深入。所謂的征夷大將軍所征的夷,就是這一片的人。
文化階層上,內陸視瀛洲為夷,瀛洲視這一片為夷。
夷字好歹還有個『人』形,勉強能當人看。至於南蠻從蟲、北狄從犬、西戎即犬戎這類,連夷都算不上,徹底的不開化沒得談,見面揮刀子9對了。
大國沙文主義?
唔,老祖宗從骨子裡9帶著這種驕傲,代表著當世的先進生產力和先進文化,自然擁有著真理,說你不是人你9不是人!
袁樞戴著口罩,眯著眼看著山路隔山那1頭冒起的菸灰,味道格外的刺鼻,這種刺鼻味道十分特殊,凡是聞過的人都會記住。
這是屍軀燃燒後一種複雜的味道,油脂肉味兒參雜著糞便燃燒的惡臭,十分的特殊。
他在遼東有過實際的戰場經驗,對這類味道不陌生。戰後焚燒袍澤、韃子的味道,都是一樣的。
瀛洲的春季來的早一些,9州、4國地區最高,春的腳步向東蔓延。海島正中的大山隔絕南部的溫暖氣候,上越府的正南端相州府已經開始了春耕,上越府也只是冰雪才消融下去。
從9州開始,瘟疫跟著春的腳步,向東1路蔓延,大規模人畜感染。
官吏、軍士大規模向沿海平原地區遷移,徹底放棄山區,整個山區失去秩序,更無人能有效組織疫情應對工作。
9州地區瘟疫隨著死者數量及溫度上升產生了更猛的增幅,9州方面不敢讓袁樞登錄,袁樞9繞了1圈,東瀛省這邊也怕他出問題,以佐渡島為袁樞駐地。
海津關城以南,延綿山道上也冒著1道道連成線的炊煙,逃難而來的災民集中安置在山道上,不准進入上越府。
城關周邊山頂營砦亮出炮口,瞄著正南方向。
關城南,是新改名的1團上越府警役,這些警役要麼是東渡遺民,要麼是征倭戰役中積極反正心向大明的『忠貞之士』,再要麼就是學習漢話有天賦的積極分子。
這1團警役繼續在海津關城南挖著塹壕,加固防禦工事。他們比天軍還要積極,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些山裡的猴子到了上越,自己的親人就危險了。
更何況,因為歷史原因,上越地區與信濃地區的人,彼此仇恨是很大的,打了兩代人的仗,這仇沒那麼容易消泯。
每日都有大量的人口死亡,由關城將糧食丟過去作為犒賞,支使著對面清理死屍。
上越府知府看不清袁樞的表情,站在一旁看著解釋:「信濃疫情從正月25顯露,蔓延迅速。奉總督幕府將令,官吏撤離後便失去了控制。具體損失也不甚清楚,眼前這裡,因疫情而死者與日俱增眼前已達每日4餘,下官見之甚是揪心。疫情如虎,眼前這也是沒奈何的法子。」
袁樞不言語,抖抖斗篷上的飛灰,戴著手套的雙手舉著望遠鏡看著。
山道、兩側滿是災民,拖家帶口有氣無力,人人蓬頭垢發神情麻木曬著太陽。也有臨時組織起來的青壯,將1具具不動彈的身軀拖走,有的人只要嘔吐發燒嚴重,只要被發現就被活活拖走。
信濃的災民也不想死,去不了上越,只能儘可能的將一切患病之人挑出來隔離,進行最徹底的陰陽隔離。
有的患者在袁樞視線中神志清楚眼珠子轉著,被兩名赤足矮瘦的青年用麻袋捂著,露出眼睛看著家人,家人躺在那裡也沒有反應,餓的連叫喚、悲傷的聲音都發不出,9這麼徹底分割。
「造孽呀……」
袁樞咬牙輕嘆,一旁上越府知府躬身,頭低著:「小袁公,下官也無法子救治,只能奉總督幕府的令辦差。信濃府遭災近百萬人半隻腳踏在鬼門關,可下官上越府也有2百萬口,這真的不是下官不盡心,而是力有不逮,有心無力啊!」
1個知府知道什麼?
這場瘟疫的起源,袁樞非常的清楚。
心中自責,良久無語,長噫一聲,放下望遠鏡。
一旁親衛將許定國低聲道:「小爺,皆乃倭寇,何至於此?」
袁樞輕輕點頭,長出1口氣大嘆:「我所恨者,難兩全爾。走,回府城,不能怠慢了曹公公。」
曹少欽正從關東武定府,這個東瀛省的首輔趕來,正因為會面,袁樞才離開佐渡島。否則沿線港口軍隊,也不敢讓他登陸。現在的瀛洲,靠岸就等於1腳踩到了鬼門關前。
軍中施行嚴格的防疫措施,但防得住人,鳥獸防不住。
上越府治地狹長,西起越前,按照日本66國分法,領有越前、越中、加賀、能登、越後、佐渡等地,府治在直江縣城,靠近核心大港口,正北對應著佐渡島。
走另1條山路的曹少欽被災民圍堵,跪成一片黑壓壓連綿數里之地,曹少欽始終不露面。絕望的災民暴力衝擊儀仗、衛隊,隔著3人旗手儀仗組成的如林旗幟,曹少欽咧嘴:「襲擊欽差儀仗,罪同謀反。無需顧慮,殺出去,咱家給兒郎們報功!」
近萬人的衛隊發動攻擊,1路殺穿,抵達上越府這邊的關卡沼田時已是傍晚。
別說軍士,就連曹少欽的車架都染滿了血漬。
留下軍士原地洗漱,曹少欽也是洗了個澡,換了1身新衣裳帶著貼身官屬輕騎直赴直江縣城。
直江縣城外,1處丘陵溫泉里,燈火通明,泛著硫磺味兒的水汽升騰。
曹少欽換了澡袍,赤足趨步上前拱手:「許久不見,儲相公風采更盛。」
袁樞也披著澡袍,拱手:「曹公公說笑了,箇中什麼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咱心不安,何來的風采?」
曹少欽笑笑,環視左右見早早安排的開胃菜竟然都不在,拍拍手啪啪響。
上越府特產青麻紡織的帷幕抬起,1名中年宦官進來拱手:「師叔,有何吩咐?」
「花兒呢?」
曹少欽斜眼反問,這中年宦官噗通跪地:「回師叔的話,小袁公給辭了。」
「儲相公,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搜羅不少,當儲相公是朋友,儲相公似乎沒將咱當朋友?」
說的誇張了,曹少欽在兩瀛省幾乎沒給自己撈錢,只是將一切看的過眼的少女都給弄了過來養在各處調教,等著離開時將這3萬多少女帶回內地,頂尖的送宮裡,其他的可都是錢!
袁樞不吃曹少欽這一套,搖頭:「瀛洲女子,不合咱胃口。」
「既然不合胃口,那咱也有旁的,去把阿璃喚來。」
打發了中年宦官,曹少欽拉著袁樞進了溫泉,沒了下面人,渾身舒爽搓著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曹少欽頭上頂著澡巾,閉眼:「伯應兄,有什麼9問吧。」
袁樞靠在1排木柱上,頭後仰枕在微微露出水面的柱頭:「各處瘟疫情況,到底如何了?」
「西瀛那邊兒咱不清楚,是田爾耕在搞。東邊兒,信州不是最慘,最慘的是南邊相州。這片地兒春來得早,人口密集又多梅雨,徹底完了。」
長呼1口氣,曹少欽緩緩道:「根據事前估算,這場疫情最重的在於9州,其次是大阪、山城等人口密集之地。但已經失控,相州與西邊的美州不在計劃中,卻因為雜7雜8的原因,徹底完了。軍隊業已撤出,具體什麼個情況咱也說不清。總之,兩府5萬人,嘿嘿……夠嗆。」
「目前,東邊的計劃是拖到入秋,等天氣寒冷後,武定州人員向相州遷移,將這頭老虎放開枷鎖,將東北那一片給折騰1下。那個伊達政宗死活不願意入朝,1並弄死9清閒了。」
現在從西面撲過來的疫情,因為北邊上越府,南邊武定府連成1線搞冷酷的封鎖手段,將疫情東擴勢頭擋住了。可這只是眼前,後續還要放開封鎖,讓瘟疫東擴。
本來東北那一片也有源頭,因為這地方開春來的太遲,因為這種自然情況而失去效用。
沉吟片刻,感覺該說的都已說完了,曹少欽道:「宮裡最近如何?」
瘟疫計劃,只是開頭菜,是掩護一切的煙瘴。
袁樞神色嚴峻:「我想知道,若全局失控,4萬大軍如何自處?」
曹少欽呵呵1笑:「兩個船幫待命,駐紮在各處海港足以自足自保。而周邊小島,也是好去處。」
袁樞不太滿意這個回答,也有點不滿意曹少欽態度,又問:「瀛洲鬧疫情,江南、東南商團怎麼說?」
斂去笑容,曹少欽齜牙:「這是一幫雜碎,為了錢連祖宗可以不要。眼前這種情況,1個2個還想著買勞力回內陸做工,不知死活!」
「爺~」
一聲嬌滴滴聲音傳來,1名妙齡女子裹著朦朧素紗,俯首施禮。
曹少欽扭頭瞥1眼這少女,回頭對袁樞挑眉:「有人送了這位佳人給咱,為的還是弄1批勞力回內陸,可咱無福消受,送與伯應兄了,還望笑納。」
袁樞瞥1眼高窕、嫵媚的少女,搖頭:「不敢,家有猛虎。曹公公,咱不管瀛洲方面怎麼做,但兩點不能忽視,第1是大軍不能出亂子,聽說這地方入夏風暴駭人,提防著;這第2,疫情務必控制在瀛洲範圍,若傳回內陸,我等就是千古罪人,雖百死亦不能贖罪萬一。」
「這是司里的意思,兩點若做差了,瀛洲方面,咱,都沒好下場。興許這美人,也會捻轉到他人別院。」
袁樞對著這位叫阿璃的揮揮手打發出去,眼前這麼重要的事,他連覺都不敢睡,更別說是分心於1女子。
曹少欽臉色難看,輕嘆一聲點頭。
事情絕對很危險,別看他故作輕鬆,真辦砸了,都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