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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血經(下)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朱弘昭放下硃筆,趕緊迎侯氏上座:「何事讓太后如此動怒?」

  一旁朱弘林撥著算盤完全像個沒事人,根本不搭理侯氏。宣大時朱弘昭在青陽莊過日子,他可住在參將府,知道先王與侯氏的分歧矛盾,故而根本不將侯氏放在眼裡。

  「哀家也知二郎理政勞碌,又值年關是個大忙人……」

  侯氏抱著木匣,瞥1眼朱弘林又要繼續說,曹化淳先1步跪倒在地,爬向朱弘昭:「主子息怒,是奴婢的錯。奴婢見主子勞頓,進膳都趕個時間。就想著讓主子早早理政結束也好早早安寢,就斗膽攔了太后車駕。」

  「你還有理了?外面那麼大的雪,太后不在慈寧宮享清福來朕這裡,必然是有要緊事。你倒好,替朕拿起主意了?說,誰給你的膽子?」

  朱弘昭面容嚴肅,轉身回到桌案旁,提著筆蘸墨一副加班很緊的模樣,斜眼瞥著曹化淳。

  尚衣監的太監張尚賢研墨,站在一旁幫腔,瞪著曹化淳低聲厲喝:「回主子的話,是誰給你的膽子!」

  張尚賢也是齊王府舊人,朱弘林見他一副色厲膽薄的模樣,不由想起家裡養的小狗,抿住嘴止笑,搖著頭算帳。

  曹化淳腦門貼在地上:「回主子,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攔皇太后的車駕呀!是孫將軍傳話,奴婢還以為是慈寧宮的人因為旁的事情,這才……犯下了彌天大錯!」

  孫海也乾脆,跪在一旁:「是臣疏忽了,忙的頭暈傳達不周全。」

  「呦,哀家聽著,怎么小曹公公的話里,仿佛哀家慈寧宮的人,就合該欺負?還有孫將軍,也是負責宮裡萬全的人,怎可能因涉及慈寧宮,就疏忽了呢?」

  朱弘昭聽著頭皮痒痒,心裡厭煩,不耐煩道:「管教不嚴,讓兄長笑話了。先下去候著,稍後再算帳。」

  「謝主子。」

  兩人頓首匍匐著退出去,朱弘昭抬頭看1眼張尚賢,張尚賢也識趣出去,還不忘給太后身旁的侯太監打個眼色,都退了出去。

  御書房裡,就剩了3個人。

  沒了外人,朱弘林也不耐煩將算盤推到一旁,向後仰靠在大椅上,瞥1眼侯氏,對朱弘昭道:「小曹也是一番好心,興許就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都有,再多幾個誤會也不算事兒。」

  朱弘昭點頭,看著侯氏:「太后深夜來乾清宮,想來1定是什麼緊急事情吧。」

  侯氏恨不得掐死朱弘林這個病秧子,從她嫁到朱家開始9和她做對。宣大時,家裡產業也算興興向榮,而朱弘昭這個嫡子又在外。

  按照她的意思就是給先王生出個嫡次子、3子來,將來也好分家的時候占便宜。就是這個小混蛋從中作祟,不然她早懷上了。

  母以子貴,若真有個兒子在,絕對妥妥的1個親王爵位,她也不至於此時這麼的孤苦無依。

  沒了外人,人家兩兄弟抱成團態度冷淡,她也擺不起太后的架子,將手裡木匣擱在一旁說上,神情哀怨愁苦:「哀家呼皇帝為二郎,二郎卻以太后稱哀家。這宮裡,著實讓人覺得清寒。」

  「知足常樂。」

  吐出4個字,朱弘林起身拿起木匣抽開,是1冊發黃的舊書,看封面還是1卷佛經《大方廣佛華嚴經》。

  朱弘林隨意翻開,見字跡墨色奇怪,不是尋常的墨字,而是紫黑泛著金輝,1笑:「太后,您難道不知道,二郎崇道不喜佛經?這是1部血寫的佛經總綱,應有81卷。且不論佛經講的什麼,論材質也是血污之物,不是乾淨物。」

  心中默念佛號,侯氏眼中這對兄弟跟地獄出來的修羅惡鬼沒什麼區別,維持著平淡神態道:「皇帝,應該記得天啟3年,王在晉轉任南京兵部尚書時,曾去了1趟9華山。」

  朱弘昭緩緩點頭:「朕也奇怪,王在晉當時好端端的不去南京赴任,卻打著欽差行頭,去9華山做什麼。太后的意思,這部血經與王在晉9華山一行,有關係?」

  北方的五台山區域,南邊的9華山都是佛寺密布之地,密密麻麻。論建築規模、不下於南北兩京。

  郭輕言端著1碗茶進來,遞給侯氏9退了出去。

  侯氏露出一種虔誠無垢的微笑:「皇帝聰慧,當時王在晉有另1重任務,就是尋訪9華山高僧無暇禪師養生之術,不想卻是去遲了幾個月,無暇禪師以1百24歲高齡圓寂於9華山。」

  1百24歲,朱弘林手1抖,他最在意的就是這個了,仔細看起手裡這冊佛經總綱,似乎想要摳出什麼秘籍來。

  「百24歲,如何能證?」

  朱弘昭有些不相信,以這年頭的醫療環境,年過6就算是高壽了,死了都是喜喪。竟然有人能喪心病狂的活兩倍於常人的歲數,實在是難以讓他相信。

  「佛門各處可證,禪師生於弘治十年,乃順天府人家在盧溝橋側,於嘉靖十5年39歲時出家五台山,遍讀佛經後遊歷天下,後落腳九華山。」

  「於萬曆年間,在九華山插霄峰摩空嶺結茅安居,取庵名「摘星庵」。禪師刻苦清修,戒律精嚴,終年以煙霞為伴,揚清吐濁,不食人間煙火,飢來食黃精、葛根,渴來飲山澗泉水,並刺舌血拌和金粉,抄錄經書1部以留後人。」

  「禪師以大毅力修持,每7日取舌尖精血,耗費28年時間,完成了這部血經。」

  侯氏說著輕輕1嘆:「皇帝,血經1事或能造假,但禪師肉身3年不腐,尚有異香,這難道還能作假?」

  朱弘昭挑眉、與遼王互看1眼,道:「離奇,如此離奇之事,為何地方有司不報?」

  捕風捉影的祥瑞,地方官敢拍著胸脯拿祖宗名譽來擔保是真的,這能看到的摸得著的祥瑞擺在那裡,地方官沒道理不拿出來大肆宣揚。

  佛門的和尚肉身不腐,在官員里的理解中也是他們治世有功,乃是天賜祥瑞於朝廷。

  對待這類有真憑實據的祥瑞,朝廷歷來是不會含糊的,因為這東西能極大的鼓舞國民心氣,增加朝廷的威信。

  「皇帝有所不知,禪師獨處深山絕地不涉紅塵久矣,又不收弟子以傳法,休說外人,就是9華山佛子,也是難得1見禪師尊容。這也是今年,才被人於摩空嶺發覺的。」

  見侯氏一副信誓坦坦,又很虔誠的模樣,朱弘昭只是挑眉扭頭去看遼王,遼王也愣在那裡似乎還信了。

  朱弘昭根本不信,這老和尚在萬曆年間來9華山,也是78高齡,不收徒弟1個人活在深山野嶺,還吃什麼野菜過日子,還用舌尖血混著金粉寫經……

  漏洞太多了,營養很難跟上畢竟要出血;傷口竟然能次次癒合;孤零零1個人竟然也能得到金粉……

  9華山可在黃山與長江之間,蛇蟲什麼的……

  這些客觀條件就算這個老和尚能克服,怎麼偏偏在朝廷滅佛門最激烈的風潮過去後,這些東西即血經、不腐肉身一起出現在他視線內?

  「朕雖仰慕禪師高壽,然而肩挑日月,承載祖宗社稷於萬兆子民之生計延續。壽數長短,比之天下無足道哉。」

  朱弘昭說了一句堂皇的話,繼續說:「也無空閒參佛,不如太后有空閒修持。這事,朕也算知道了,太后還有什麼要說的?」

  侯氏愕然,沒想到皇帝竟然不動心,她儘管感覺慈寧宮的日子不太如意,可真不介意再活1百年。沒想到滋滋潤潤的皇帝,竟然會不在意禪師的養生秘術。

  若皇帝在意,那又能洋洋灑灑好好說教一番,勸諫皇帝向善,少造殺孽。

  可現在,皇帝一點表示都沒有,這已經出乎侯氏的預料。不敕封這位禪師為佛門菩薩,也該敕封個金身羅漢來,再不濟也要承認這個祥瑞,添做新年之喜通報天下鼓勵人心才對。

  碰了1鼻子冷灰,侯氏含怒離去。

  很生氣,認為皇帝一切表現都是在故意針對她,為了針對她連養生秘術都不要,為了針對她連這種稀世難尋的祥瑞也不好,一切為的就是針對她。

  她也是自認一番好心,給皇帝找1個靠譜的養生法子,勸諫皇帝向善就是另類的造福天下百姓,這是莫大的善業,有助於她修行的……

  「9這脾性,也在修佛向善?」

  飲1口茶,朱弘昭搖著頭看向沉吟的遼王:「兄長,這位禪師來了,咱該怎麼安排才好?」

  朱弘林搖搖頭:「百24稀世高壽,血經、肉身3年不腐,連在一起撲過來,壓都壓不住。與葉相談談吧,興許能壞事變好,扭正佛門風氣。」

  剷除佛門的產業,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民間百姓還是有稍稍的誹議。

  毫無疑問的是佛門思想對統治有著助力,有著極強的維穩能力。當然,朝廷喜歡的是小乘佛教這類關起門來自己修自己的,而不是大乘佛教這類自己在修,還有渡人,渡千8百信眾,乃至渡化出1支叛軍的組織。

  朱弘昭靜靜思考衡量,心中卻惱怒廠衛做事未免又疏忽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事前1點反應都沒有。讓佛門的人竟然無聲無息間請動了太后,讓他陷入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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