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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1條線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北岸玄真觀,青陽真人舉行道門會議,新的神仙譜系因為扯皮原因,道門內部清算問題,南正1北全真,都在清算範圍內。

  青陽真人握著道錄司要修訂神仙譜系,不上譜系的都將是邪神。佛門各派的起源人沒幾個敢稱佛,最多說自己是菩薩果位或羅漢果位。道門各派也是如此,祖師級別人物自然也是得了真傳的神仙中人。

  對待世俗,道門的1貫態度是:哪涼快哪呆著去,別打擾道爺修仙。

  這種態度是本身理念所在,也是被壓制所形成的。道門也缺資源,否則不會培養道門劍手去撈錢。

  現在道門的問題是走出去,官府這邊放開了限制,他們的敵人就是佛門。爭搶信徒資源成了他們的目標,重修的神仙譜系將是他們以後的依據。

  不提這些道門發展的事情,作為皇帝支持的代價,他們就要和皇帝保持同步伐。比如現在,道門各派的劍手,之前被廠衛徵召收編,現在還要再出動1批配合廠衛,以江湖人的身份來做事情。

  幹掉佛門的利益有多大?大的不可思議,為了這塊利益,他們可以做出一切犧牲。畢竟,道門的產業也是可以傳給兒子的不是?

  北岸這邊的會議,是對行走江湖的道門俗家弟子的1次動員。

  而南岸,1處歌樓里。

  錢謙益訂了1桌酒席,對象只有1個,是他的徒弟顧炎武。

  顧炎武即將回崑山與太倉王氏定親,那以後就是1個大人了,先在這裡慶祝1下。等顧炎武十6歲時,錢謙益還要去1趟崑山為顧炎武主持成人冠禮。

  端著酒壺,給顧炎武面前的酒盅倒酒,錢謙益神情感慨:「跟著為師4年,該教導的業已教導完畢。做學問不能循規蹈矩,該有自己的風格。回鄉後,不要貪戀俗物,好好研究學問。學問好,人做的好,自有富貴登門來尋。」

  看著這杯酒,顧炎武有些受寵若驚,更有一種傷感。他的前途越發的明顯,王在晉那裡也時常來看他這個以後王家的女婿。自覺的還有很多要學的,現在顧家、王家施壓、催促,他不得不離開錢謙益,回鄉去發展。

  回鄉,與顧家、王家的人在一起讀書交遊,培養與兩家子弟的關係,為以後的交情打好基礎,這件事很重要,對顧家、王家來說很重要。

  將這麼個好苗子一直放在錢謙益身邊,以後顧炎武到底是聽錢謙益的,還是聽顧家、王家的建議?

  臨分別,錢謙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囑咐著各方各面要注意的。尤其是讓顧炎武警惕陳子龍,陳子龍在3吳之地的朋友多到沒邊,什麼人都有。陳子龍可以走鋼絲繩把持住自己,9怕顧炎武被一幫別有用心,還名聲在外的『賢德之士』圍起來,啃的連骨頭都剩不下。

  背著喝醉酒的錢謙益,顧炎武在碼頭招呼船家。

  很不巧,靠岸下船的船客中有周延儒,錢謙益斜眼看著周延儒,老氣橫秋:「狀元公!周公!國史總裁官!怎麼,也來喝花酒?」

  「錢兄怎麼醉成了這番模樣?」

  周延儒很關切的上前,攙扶錢謙益幫著上船,右臂抬起為錢謙益拍著背。

  錢謙益緊緊扼著周延儒左手,捏的緊緊,醉眼惺忪左右打量周延儒身邊的朋友,看到了兵部主事陳1敎,宜興陳家的當家人,父子同進士,還有1個侄子進士。

  吐了兩口,錢謙益又看看周延儒,含糊道:「怎麼?兵部的事完了?」

  此前、現在兵部的人就是瘟神,誰都不敢靠上去,現在陳1敎與周延儒一起來過瀟灑的夜生活,讓錢謙益有些想不明白。唯一的解釋就是兵部的事情結束了,陳1敎是安全的,渡過1劫。

  「錢兄言重了,有道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是非黑白自有公論。法司公正,哪來那麼多的顧慮?」

  周延儒笑著,被錢謙益緊緊扣住的左手發疼,疼的揪心,背後一片冷汗。真是出門沒看皇曆,遭了8輩子瘟,碰上了這麼個瘋狗。

  「對,狀元公這話說的對,至理名言吶!」

  乾嘔幾聲,錢謙益死死拉著周延儒左手,搖頭晃腦想給周延儒身上添點點綴品,可前面吐完了,什麼都吐不出,嘿嘿笑著:「不過,余更信法司公正1言,狀元公以為如何?」

  「是極,是極,哪個敢說不是呢?」

  周延儒想哭,神色充滿乞饒,再讓這個醉酒醉的神智不清的混帳胡言亂語下去,他可9死定了。

  看著船離岸而去,周延儒打開摺扇扇著瀰漫的酒氣,對陳1敎道:「陳公,錢探花性情中人,行為孟浪多有唐突,弟代其賠罪。」

  陳1敎麵皮僵化,點著頭,不發1言,仿佛真的生氣了。

  船上,錢謙益坐在甲板上,眯著醉眼看著昏暗燈光下模模糊糊的周延儒幾人,眉頭皺著,嘴角含笑,齜牙哈著酒氣。

  腦海中一片清明,1條條人物關係網拼合在一起分析,緩緩點著頭,他明白了。

  「阿武,今夜你去麟士家裡過夜,敘敘舊,看他有什麼吩咐。」

  拍著顧炎武瘦弱的肩膀,錢謙益在濕潤夜風吹拂下,鬢角滲汗,背後也滲汗。他們師徒,今晚絕對不能待在一起。

  兵部改進的1桿抬槍丟失,陳1敎恰好就是兵部主事,不過陳1敎不負責這類事情。看似與刺殺平蠻大將軍1事沒關係,可兵部9沒丟東西,一切東西都是有數的,1桿抬槍都沒丟!

  那那杆高精度、大威力的抬槍,是哪來的?

  有圖紙,不9行了?按著圖紙江南有的是作坊可以搞出來1桿高仿的抬槍。

  陳1敎雖然是士林名儒,也是個愛好兵事的,非常推崇白杆兵的軍紀、戰法。早在白杆兵赴遼時,他9與秦邦屏成了朋友,與秦邦屏的侄子秦翼明,現在的6韜軍團主將秦翼明,也是親密無間的好朋友。

  這是秦良玉還沒有入主將府前,秦家還沒有真正發跡時結交下的真交情。一切,都在錢謙益醉醺醺的腦海中串了起來,安邦彥遇刺,與陳1敎、周延儒,乃至是秦翼明,有著一種說不清的關係。

  秦拱明是直性子,可秦翼明是個見人說人話的精明人物,更是個狠辣的人。為了報仇父仇和同僚的仇,秦翼明有參與進去的動機。

  因為隨著皇長子出生,安邦彥已經成了礙眼的東西;國朝不再需要來穩固西南土民,皇長子則是最佳的代替者。或者可以這麼說,從皇長子出生的那1刻,安邦彥的死期9到來了。

  貴陽慘死的4萬軍民,就是足夠的理由,讓每1個文武官員敢參與進來,或故作不知看著這件事情發生。

  他知根知底,9怕周延儒等人狗急跳牆,今夜讓他不小心醉酒失足跌落井中溺斃。

  所以,乘著現在還清醒,趕緊囑咐什麼都不知道的顧炎武去顧夢麟那裡避難,師徒兩分,讓這夥人投鼠忌器。

  秦淮南岸,南樓3樓,老位置。

  陳1敎先喝了3碗酒壓驚,錢謙益的眼神讓他感到恐懼。所有人都沒懷疑到周延儒這條線,知道周延儒這條線的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人,錢謙益就是其中之一。

  東林倒霉時,錢謙益跟著倒霉;東林得意時,也沒錢謙益什麼事。這個人便遊蕩在江南各處,積攢下足夠深的人脈,可以說是對各處的關係知根知底。

  周延儒也好不到哪裡去,1碗酒借著1碗酒下肚,給自己壯膽。

  家僕打扮的燕問在一旁很恭敬的服侍2位老爺,添酒遞筷,給周延儒打著眼色。

  楞了楞,周延儒放下酒碗,朗聲道:「恭賀陳公,洗淨嫌疑。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陳公兩袖清風,於法司展現我3吳子弟錚錚鐵骨,弟甚是敬佩。今日設宴,為陳公賀,為宜興英傑而賀,弟先干為敬。」

  陳1敎看到周延儒的眼色,端著酒碗語氣低沉:「這有什麼好值得誇耀的,忠孝廉潔,本就是為臣本份。只恨賊子猖獗,平蠻大將軍英年早逝,國朝屢經板蕩,讓人心痛吶。」

  燕問低著頭,雙手捏緊。

  陳1敎莫名其妙被兒子陳於泰的姻親、老鄉周延儒給坑了,周延儒一如既往的被燕問坑;結果就是陳1敎間接坑了朋友秦翼明,燕問也沒落得好,謄抄複製的技術圖紙,將他們都給坑了。

  1伙人都在南京,這事若皇帝不克制,鐵拳砸下來就算沒證據,也會因為誤傷而倒霉。這種做了賊,因為隔壁老王偷瓜而莫名其妙受到懲罰事情,也是多了去。

  陳1敎與周延儒談著,談到了書法,相互題詩寫字給對方做評論,草紙上手談著,一行行字跡出現。

  兩人是姻親,一些交易可以更隱晦的在家宴上抽空子說。這裡,就是與燕問要1個滿意的答覆。

  燕問也是受害人,他能做什麼有實質性的回答?

  一副我是滾刀肉,我怕誰的模樣。

  陳1敎提筆寫錯1個『錢』,盯著周延儒按著錯字、別字的處置辦法,握著筆將這個『錢』字塗抹勾掉。

  周延儒恨不得親自掐死這個『錢』,扭頭看向燕問,目光炯炯死死盯著。

  燕問緊咬著牙關,輕輕頷首,錢謙益知道的太多了,也已經失控了,9怕錢謙益因為莫名其妙的問題倒台,順便拉著周延儒這個東林最後的臥底一起死。

  國朝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守身不嚴謹,可能真的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個知道太多的錢謙益,最好勾掉。

  見燕問答應,陳1敎舒了1口氣,依舊神情陰鬱,他被周延儒拉上了1條不歸路,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他就是所謂的戰果,他背後還能拐到秦良玉、將府、軍隊那1茬子,為了保住他,保住周延儒這條線,或許燕問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軍隊的重要性,吃了無數苦的他們都已經有了切身、刻骨的記憶,拉1個重量級將領下水,絕對比拉攏十個復社當炮灰還要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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