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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長相與命運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套西,棋牌台吉牽著牛繩,在古浪河邊1座淺淺孤墳邊,埋葬他的弟弟。

  舊墳邊上添新墳,倒也對稱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希望埋到這裡來。

  斬下牛頭,用長槍挑著立在弟弟墳前,棋牌台吉染滿牛血的手掌在臉上1劃,4道血印:「我弟仁義,待爾等甚厚。我也不願殺他部眾,然而不得不殺。免十抽1,行百抽1。餘眾充入前鋒,以期立功雪恥。」

  十3名抽籤選出的倒霉鬼被推出來,棋牌台吉聲音干啞:「祭旗!兵發蘭州,討個公道!也討個活路!」

  他的弟弟白死了,蘭州知州徐日葵真的想借糧,可通判反對、同知反對,駐軍也反對!

  州1級的通判,類似於6科官,知州的公文他們要經手,不滿意有權駁回。徐日葵有心無力,只能募集到3石糧食送給扎虎部。

  棋牌台吉不得不打,否則他的部眾會吃肉吃死!

  他的部眾,已經到了挖草根的地步,不能再吃肉了。

  很可笑的原因,套西地區氣候得天獨厚,他們也大量種植作物,塞外落雪更厚,全沒了。正因為大規模種植,也在等夏收,才沒有囤積多少糧食。畢竟青黃不接這一陣的糧食,價格連朝廷都沒力氣調控。

  套東的馬少先,邊塞人口中的河套王,對於扎虎部的行動他已經知道了,棋牌台吉派人求過他,他也幫不了。河套省也受災嚴重,也沒餘糧。就算有,也是布政使司和巡撫衙門能調的,與他這個鎮守將軍沒關係。

  他能調的只有軍糧,那麼多眼睛盯著他,他敢調軍糧,別說爵位,可能連命都保不住。軍糧沒有寅吃卯糧的說法,事後補上也要徹查到底。

  他幫不上忙,也阻止不了棋牌台吉飛蛾撲火。甚至,他倒希望棋牌台吉把事情鬧大,好好清洗1下寧夏。

  朝廷的新政不絕,國朝發展日新月異;然而地方上腐朽的速度,也是令人瞪目咋舌的。寧夏本就有頑疾,斬草是不夠的,需要拔根。

  他能做的,就是將扎虎台吉的兒子胡思帖木兒送到皇帝那裡,還有他的1份摺子。

  更遙遠的北方,鑲白旗7個牛錄、正黃旗9個牛錄以及老奴的親衛軍總共26個牛錄,此時只剩下十2個牛錄,餘下的與少數婦孺都凍死、餓死、病死在路上。

  多爾袞3兄弟正翻越著連綿大山,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西洲西部,羅剎國,所謂後世的戰鬥民族。

  3兄弟此刻雄心壯志,他們有他們的底氣,那就是晉商。國內的晉商集團被先後幾次1鍋端了,但晉商的駝隊、在外據點卻完好。這些人,就是他們的底氣所在。

  他們對西洲西部已有了大致的認知,這裡不僅有晉商做嚮導,還有不少被壓迫的韃靼人,和他們一樣黃皮膚的韃靼人。金帳汗國的倒塌,奴隸翻身做主人,主人只能去做奴隸,很簡單的道理。

  一場從西洲西部向東部蔓延而去的災難即將降臨,可以想像,白頭髮、紅頭髮、金頭髮剃成金錢鼠尾後的壯觀模樣。

  唔,准來說這種髮型正流行於西洲西部的僱傭軍部落里,甚至時間比蒙古西侵還要早。隱約有一種說法,認為小辮子髮型就源於這1帶。

  常州府,宜興城東門大街巷子裡。

  盧家只是尋常前後兩院,盧象升昨日抵達,今日就要北上面聖述職。

  盧家子弟百餘人羅列,盧象升1襲寬敞粗布白袍,對著患病的母親再3頓首,他母親抿著嘴不開口,她的手被盧父緊緊按著。

  看著兒子離開後院,盧母這才忍不住流淚,盧父安慰:「老婆子不急,建斗今後在南京當差,來回也便利。說不好這回面聖,胡同口還能修個牌坊,給老婆子掙個誥命回來。」

  「9你心狠,看我兒瘦的如乞兒,這心窩子9揪揪。」

  「話這麼說就差了,我兒要做中興名臣,吃點苦算什麼?縱是為國捐軀,老頭只會高興。」

  只是秀才功名的盧父中氣十足,眥目,氣勢雄厚。

  前院,盧象升的堂弟盧象同肩上搭著背囊,裝著換洗衣裳,跟在盧象升背後。盧象升有4個兄弟年紀小,他是目前大齡中最不成器的1個,萌官的機會家裡老爺子衡量再3,準備扣在他頭上。

  盧象升拉著舅舅的手,詢問自己母親的病況進展。

  「其實也無大礙,乃是思念建鬥成疾。台灣那邊,建斗做的如何?」

  他舅舅1手搭在盧象升挺拔脊背上輕拍著,還放心不下盧象升的政績,江南人傳揚中,當今的皇帝是極為苛刻的,9差像曹操一樣夢中殺人。9怕外甥事情做的不好,無法讓皇帝滿意。

  對於皇帝君父這個新稱呼,北方人喜歡,南方人認為是亂制。

  盧象升是兩家的驕傲,真正的自學成才文武兼通,沒有靠什麼師門關係,9靠著家教1口氣衝到2甲進士,尋常寒門士子誰不仰慕?

  「娘舅安心,外甥依律施政,又有成靖之成公總理在前,外甥不認為有什麼大功,卻敢保證,沒出1處錯誤。」

  「這就好,現在舅舅也沒什麼再能教導建斗的了,只是希望建斗親君子遠小人。如今之形勢已大不同於前,為國而謀者乃君子,謀私者乃小人。交友當3思,不可聽言論而判之,要觀其行,察其表里。如今,說的難聽了雖解了黨禁,正因如此更該注意結黨的事情。」

  他舅舅也是秀才功名,也是盧象升的啟蒙老師,聲音壓低:「3吳之事,萬不可攪進去。我與彼,道不同無須多言。」

  盧象升昨日回宜興,拒絕外人拜訪,已惹得家鄉士紳不滿,說是盧象升富貴之後不認鄉親,不義。

  想到3吳士子對他的評價,盧象升1嘆:「外甥孑然1身,處台灣大風惡浪之中,萬死1生,為朝廷穩固邊疆之事。海內竟無1人同心應手者,唯見虛談橫議之徒,坐嘯畫諾之輩,望恩修怨,挾忿忌功,胸鮮隙明,喙長3尺,動輒含沙而射,不殺不休。若非聖天子明察賢奸,任人不貳,則甥已早斃於刀鋸之下矣。」

  感覺說的重了,盧象升也到了門口拱手:「還請娘舅多多照拂,君臣相知,外甥不愁前途,只愁國事不寧,內部難靖。」

  他父親脾氣剛直,盧家在這宜興又不是什麼大族,常常鬧脾氣惹了人,都是他舅舅這個圓滑人說和的。

  「且去吧。」

  他舅舅說著擺擺手,又想說什麼,閉嘴。盧象升重情,他也不好再勸續弦。

  門前,盧象升對跟出來的3餘兄弟告別,11囑咐,年紀大讀書已沒前途的勸他們應徵入伍,對年紀小還可造9的又是循循善誘以勉其心。

  「盧知府,東門外已備好舟船。」

  1名甲長迎上來拱手,背著火銃,盔頂插著赤旗,另有親兵1人腰間別著銅號,手裡舉著指揮信物,1桿『朙』字旗槍。

  宜興東門城牆上,1名面相粗獷,身材高大,挎劍背弓的青衫壯年面朝西,陣陣東南風吹來,寬鬆青袍鼓起,獵獵作響。

  他看著盧象升走來,雙手撐在城牆垛口大呼:「盧建斗,還識得故人葛麟否!」

  盧象升抬頭,看著黑漆漆的葛麟,嘴角緩緩咧開:「葛兄?」

  葛麟,丹陽人,與盧象升一起過鄉試,後來一起赴京1個考中2甲進士,1個落榜。

  「都說盧建鬥富貴還鄉,翻臉不認人。還認的咱,甚好,甚好!」

  葛麟拍拍自己胸口,聲音渾厚:「建斗,愚兄欲求富貴而無門,天子南巡,建斗可願舉薦愚兄一番?」

  臉皮真厚,南門大街上商販、行人,看著哈哈做笑的葛麟。

  「金山銀山之路皆無,刀山火海兩條路俱通!葛兄願為國效力,小弟願做擔保。」

  盧象升仰頭看著葛麟,葛麟聽了更是哈哈大笑,右臂探直指了1圈宜興城:「滿城愚人!要求富貴明言就是,何須作態!」

  下了城牆,葛麟抱住盧象升,聲音感慨:「還是賢弟知我!」

  「葛兄,怎麼醉了?」

  盧象升聞到濃烈酒氣,葛麟腳步也發虛,指著發紅臉皮也直話直說:「怕臉臊,就怕幸苦趕來,建斗賢弟不認吶。這才飲了1壇酒壯膽,這不,事成了!」

  搖搖頭,盧象升攙著葛麟問:「葛兄乃性情中人,非俗人,弟怎敢等閒視之。只是,葛兄如此大才,為何如今?」

  「提不成,去歲會試,北人多了3倍,南人本9競爭激烈,咱哪能有那福分中榜?後來想去大司馬孫公那裡做個幕僚,孫公那裡人滿為患,受不了窩囊氣,9浪蕩吳中。這不,昨夜睡醒聽說建斗歸鄉,早早飲酒壯膽,就在這,守株待兔!」

  兩個人都是習武的士子,盧象升再習武,也是身材修長的翩翩美男子;葛麟看著就是個武夫,見了他的人十有78認為這是個作弊考上來的舉人。

  唔,這年頭也是要看臉的,國情自古如此,靠長得帥升官發財的人比比皆是。

  船走太湖、無錫,出江陰城西面的河口是既定的,兩個人在船艙里聽著太湖上漁娘、船夫對歌,開了1瓶酒。

  葛麟抱著玻璃酒瓶嘖嘖稱奇,這種酒在江南萬金難求,屬於宮裡賜酒。

  見他這模樣,盧象升又開了1瓶酒,讓葛麟瞪大眼睛:「傳言不假,都說你盧建斗是儲相之姿。」

  笑笑,盧象升舉著酒瓶示意,飲1口道:「君父簡拔英才,有儲相之稱者,朝中比比皆是,這算不得什麼。這些酒,還是上岸時,史公遣家人贈的。靖之公也覺得小弟登陸多交際,也送了一些,都是攢下的,不算什麼。現在,3吳變化,葛兄有何見解?」

  「好人脈!」

  葛麟緩緩飲1口慢慢品鑑,也在沉吟對策。想要盧象升舉薦他,不能憑以前的交情,還要拿出真本事。

  盧象升給他思考時間,靠著船艙搖頭苦笑:「史公要收小弟做學生,靖之公也有這類心思,小弟不喜歡結黨,結了便身不由己,非為臣忠君報國之道。守身嚴謹、自由,方能1腔熱血不白流。」

  葛麟緩緩點頭,之前陷進黨爭難以自拔的英才太多了,黨爭就是兩個對抗的風暴漩渦,攪進去什麼都9完了。

  現在看著沒有黨爭,這是皇帝鎮住的,等到以後各黨為爭相國之位,只會比以前的鬥爭更為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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