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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餿主意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不通知說明還沒有備選,不上門是什麼意思?

  南巡將近,在出發前就要制定好成員和資料,李邦華想打個翻身仗,這兩天沒少往鴻臚寺跑,在4夷館挑選各種翻譯,謄抄資料等等費了多大心血?

  許顯純何等人物?自己種種表現,難道許顯純不清楚?

  故而,他斷定許顯純在等他自己送上門,讓自己去求他。開了這個頭,豎立主從關係後,去西夷諸國1路上,自然做主的就是許顯純。

  可他真的拖不得,在袁可立那裡能進入的人都聽了袁可立的執政核心。除去強工、增鐵路兩項,教化大策他很想干,可這種名滿天下的差事,估計很搶手,他在教育學政方面又無建樹,沒有希望。

  其次是貨幣政策,李邦華布衣出身,當年父子倆一起赴考,可是從江西吉水徒步北上,相互砥礪才有的現在。若真的懂貨殖,父子倆都是舉人老爺,掙錢實在是方便。可他們不懂,更1心撲在科考上,所以貨幣政策也沒希望。

  最後1個兵役策,講究的是組織力,這一點李邦華有足夠的信心。可他是袁可立的老部下,一幫6歲出頭的前輩在等著,他5歲差一點,急什麼?正因為是老部下,他的希望更渺茫,除非立下大功,由皇帝開口。

  兵役策的制定,是袁可立與王士晉這位兵部老前輩制定的,王士晉熬到現在,所願就是進入相府。畢竟,這個太倉王家可是王與馬共天下的王家。

  李邦華很明白,自己的年紀,就是他的硬傷,軍功他有,地方理政資歷也足,山東出身,這些條件攢下來,真的是太好了。只要進入第2屆相府,意味著什麼?

  不提那個縹緲的相國,只要在第2屆相府當上1名普通的6部5寺正官佐相。第3屆相府重組時,他才55歲,年紀的硬傷轉眼就成為極大的優勢。再不濟,也能混個次相噹噹。

  所以,能不能進入袁可立這一屆的相府執掌中樞,直接關係著李邦華這輩子的人生巔峰。當個次相,最差死後也能有諡號啊!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

  於是,帶著兩袖清風,李邦華來到無數人心驚膽顫的錦衣衛親軍都指揮使司衙門。

  將他盯得死死,李邦華要投帖的時候,許顯純1襲白底紅邊黑紋寬鬆對襟比甲,騎著馬出門,正好偶遇,於是結伴入宮。

  西苑5龍亭,朱弘昭張弓射箭,鍛鍊身體,放鬆心情。

  朱慈燃拿著1張軟弓,站在朱弘昭身側,張弓也在射箭,一根根空心竹箭亂飛。

  許顯純抵達,接過宿衛遞來的弓,先後行禮後,也射了3箭9放棄了。

  草人箭垛近的5步,是給小傢伙助興的。其他箭靶最近的1百步,最遠的2百步。許顯純雖然是武進士,可能射1百步是1回事,能不能射准又是一回事。

  李邦華也上前射了3箭,被慈慶宮小爺一頓鄙視,老臉通紅也不玩了。他帶過兵,可終究不是武勛或大族出身,從小就沒練過弓術。

  恭候在一旁,李邦華觀察著,皇帝弓術如神朝野皆知。尋常人射箭,兩3箭不用扳指還行,結果他看到皇帝拉硬弓,一直沒有扳指,不由嘖嘖稱奇。

  扳指這種東西,從先秦就有了,弓的越來越大,力道全壓在弓弦上,單位面積力壓極高,稍稍不注意就會拉傷手指。有強弓的文明,必然有扳指,日本則沒有。

  更因為扳指問題,戰場上弓手部隊最怕敵人突然近身。別說帶短兵自衛,拇指綁著扳指,劍都握不穩怎麼殺敵?

  打發走朱慈燃,5龍亭里朱弘昭洗手,飲茶。

  對於李邦華,他已經有了疑心,但這個人有能耐,特別是軍事、物資調動方面極有大局觀,歷來做事手腳也乾淨。

  所以,才有許顯純登門1事,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李邦華答應下來是正常的。不答應,那就說明心裡有鬼,或者眼界不行。不論哪個原因,李邦華不去西夷,這輩子止步也就是以留守兵部尚書銜致仕。

  西京設立後,留守兵部尚書,哪及的上相府坐堂的兵部尚書?

  大明的兵部尚書平時就好幾個,但坐堂的戎政兵部尚書,始終只有1個。

  入宮,對於李邦華過於倉促,1路上就在思量對答體系。

  捏1塊奶糖嚼著,朱弘昭坐正身子後看著許顯純的摺子,奇怪看1眼沒有上摺子陳述條略的李邦華,李邦華垂下頭去,他明顯被許顯純擺了1道。

  許顯純的摺子準備充分,到了他這個級別,摺子基本上都是匯聚手下人的智慧,群策群力,自然是詳細透徹。

  需要帶什麼貨物,準備多少船、人手,各種編制,行程規劃挺齊全。

  對西洲各國的拜訪路線也是鮮明的,先去意大里亞弱馬(羅馬)城,表明半官方身份,再拿到教皇國給的文書,自能自由遊歷各國。

  許顯純還是傳統心性,準確來說錦衣衛里的人主流思想還是天朝上國顏面問題作祟。以半官方身份去找西洲實際的頭頭教皇,最好讓對方先派正規使節來大明。若不行,等寶船下海,帶著鋼船一起出海,好好出出威風。

  至於鋼船,試航成功現在就停在通州張家灣。但沒人敢帶著出海,這麼好的鋼堪比白銀,被人弄走融了,誰不心疼?皇帝發起火來,誰能擔待得住?

  因為密封艙的獨特技術,大明只要有好鋼,肯砸錢,造鋼鐵戰艦有著天然優勢。

  「尚可,中規中矩。李侍郎也看看有無紕漏,有補充的9補充,議定後9回去籌措人手。」

  舉著摺子,由宦官傳遞給李邦華,李邦華這才抬頭看1眼許顯純,許顯純面露微笑,李邦華膽氣1泄,認真看著摺子,眼神專注。

  編制上面不需要補充,李邦華覺得自己應該說1下開闊性的提議,否則怎麼體現自己。

  故而,合上摺子後,李邦華拱手:「萬歲,許都督計劃周全。然,臣近日閱覽4夷館檔案,有些許心得。可行不可行,還需聖裁。」

  「但說無妨,李卿亦是山東老人,朕的脾性,李卿也是清楚的。」

  這1點李邦華的確清楚,就事論事,能聽不好聽的話。

  李邦華坐正身子,聲音朗朗:「臣聽聞,西夷諸國女子亦有繼承封地、家業之權。當地貴族多以聯姻為手段,完成領地統合。是故,臣請帶宗室十餘人。」

  朱弘昭眨眨眼睛,這不是他西南乾的勾當麼?

  祖訓,不和親不納款,無兄弟之邦。

  大明的確沒有1名天家女眷嫁到外藩,就連朱秀賴這邊,想娶宗室之女,都被朱弘昭給否決了。無兄弟之邦的意思更簡單,我大明是唯一霸主,不需要平級打交道的人。

  但他,因為形勢需要,就犧牲了一回……

  許顯純聽了,這姓李的是逼得亂了方寸,還是故意諷刺皇帝?繃緊麵皮,不發1言。

  嚼1粒奶糖,朱弘昭緩緩點頭:「的確可行,有那麼些靠譜。不過,傳出去不好聽。仔細說說。」

  「是。臣以為,我大明要詳細偵知西夷情況,唯有在西洲設下據點,有1塊屬於我大明的土地。此地背依大明,貿易方面得天獨厚,發展必然迅速。有此地在手,調查西夷各國歷史,會輕鬆十倍。」

  「西洲諸夷貴族多是姻親,彼好財貨。有1地立足,女方親族複雜,這便是助力。背靠貿易,不難擰成1股繩。若以後形勢需要,便是西洲義從。」

  說的好聽了是為了大義而跟隨扈從,說的難聽了就是僕從兵。

  朱弘昭稍稍皺眉,道:「李卿應清楚,西夷教皇對各國管制嚴重。我天家子孫若娶納西洲貴族之女,襲承爵位、封地,難不成還要洗禮入教,背棄祖宗,做那西夷神的僕人不成?」

  「萬歲,國朝強盛為世界之首,料想那教皇國,也不敢管的太寬。否則天兵渡海,兩瀛省就是其先例。」

  李邦華信心滿滿,打日本前都以為這會是一場爛仗、苦仗,前線的進展出人意料的順利,都恍然大悟,原來我大明如此強!

  順利征服、收復日本,給當世人的思想衝擊很大,驚詫之餘,又眼紅朝廷颳走的1船船戰爭紅利,各階層逐漸萌發發動戰爭,參與戰爭的心思。

  朱弘昭想了想,道:「會在3年後湊夠當年3寶太監規模,這事可以辦。但不要為了做這事,委屈了天家血脈。這樣,9按許卿的意思,從登州出海。下回出海,從太倉瀏河出發。至於宗室子弟,去內校場挑選十人,哨官以下自取,哨官以上不可動。」

  蘇州太倉瀏河河口,就是當年3寶太監首航出發的地方。

  打發1名太監領著2人去挑人,挑人這種事他才不想去做。宗室子弟的智商還在恢復中,1個個單純呆萌的過於可愛。要選出一些夠狠,心機重,能但此重任的人,可不容易。

  說的好聽了,是往西夷貴族體系摻沙子。

  說的難聽了,這些宗室就是死間,極有可能為了國事,而被人害死,死的不明不白。也可能是戰死,前途堪憂。

  他不怕沒人去,正因為常年的王府軟禁生活,這些宗室少年沒有過於複雜的心機,稍稍鼓動就會爭著去。對宗室而言,死亡不可怕,活的毫無意義才是可怕的。要活的有意義,死的有意義,不就是傳統的文化理念?

  他不想去鼓動這些人,在登州水寨送他們1程9夠了。

  不過,李邦華的這個策略,還真是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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