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鑄幣與改幣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兩名女官瑟瑟發抖跪在一旁,都是剛及2的妙齡女子,與張嫣等人是同1批秀女。
趙秉忠跪在地上,沉著臉咬牙,兩名淨軍揮杖,打著他屁股,啪啪作響。
任貴妃躲在殿裡不出來,李成妃冷著臉旁觀。
若不是她聽到翊坤宮女官呼救,可能兩條人命就這麼沒了。兩條人命消失在宮裡,不是什麼事。可現在宮裡要殺人,宮裡人有了損失,必須要經過皇帝點頭。
說白了,皇帝才是當家人,宮女、宦官都是家奴,沒有觸犯底線問題,誰能打殺?這些都是皇帝的財產,魏忠賢現在是什麼東西,也敢指手劃腳干涉宮中人事?
「4,刑畢。」
趙儀這才睜眼,俯視趙秉忠:「你是老魏的義子,今天給他面子,且饒過你1回。其他的,也都聽清楚了,這宮裡做事的人多是苦命人,吵吵鬧鬧不算事。再若泛濫私刑,草菅性命,咱家的手,可不比曹少欽來的軟。」
「祖宗宏德。」
一片跪拜聲,趙秉忠抬頭,發白臉上布著汗珠:「謝小趙爺不殺之恩。」
緩緩點著頭,趙儀扭頭問:「娘娘,如此可好?」
李成妃瞥1眼翊坤宮,道:「既然任妹妹不喜歡人伺候,先生9撤了吧,也好清靜不是?」
趙儀點頭,笑道:「那娘娘先選,沒選上的咱家再安排到各衙門去。」
近3人跪著轉向,又對著李成妃叩拜。
都是朝夕相處的人,魏忠賢已經下去了,還要殺人,任貴妃連貼身女官都不管不問,誰不寒心?再說成妃娘娘和慧妃娘娘,是出了名的仗義人。
李成妃笑吟吟:「願來的9起來。先生,長春宮多這麼些嘴,各項用度9緊張了些。」
「娘娘安心,咱家稟明主子爺,不會委屈了長春宮用度。」
趙儀開口答應,嘩啦啦一片,翊坤宮的宮人紛紛起身,站到李成妃身後。靜兒更是挺直了腰,這回搞掉翊坤宮,西6宮9平穩了,以後就是自家主子、范慧妃,張裕妃管事,做什麼都9方便了。
另1頭,魏忠賢看著朱慈燃、朱慈炅兄弟玩耍在一起,進了慈慶宮。
張嫣端坐,看著跪下的魏忠賢,不發1言。
兩個人因為種種原因,已成死仇。
對上張嫣,魏忠賢開不了求人的話,雙手捧著摺子。
張嫣看不起他這個閹人,他也看不起張嫣這批秀女。天啟是最不走運的,王安控制內廷,與東林聯手選上來的秀女,大半都是瘦馬出身,掛在士紳、良家名下。
天啟恨張嫣的欺騙,又捨不得張嫣的才幹,也藉助張嫣散播自己的看法,藉此穩定東林,給魏忠賢發展爭取時間。
只有魏忠賢知道,這批秀女中,天啟真正喜愛的只有1個人,是成妃。
成妃雖然是選秀進來的,可小的時候9住在西宮西李那裡,也就是現在的李康妃,天啟的養母,與天啟是一起長大的。可他不知道,天啟在成妃那裡,根本不會掩飾內心,早將成妃嚇得如驚弓之鳥。
李謙是成妃義父,李謙一直在西李身邊做事,是天啟的伴當太監。魏忠賢是野路子出身,若沒有他,會有李忠賢出來。
也別說魏忠賢在宮裡1手遮天,天啟的大伴太監王體乾才是真正的司禮監掌印太監。
至於任貴妃,純粹就是天啟給魏忠賢面子,也是1道殺手鐧。任貴妃之子,就是天啟的後招,他也怕被東林弄死,可留個兒子還是任貴妃的,那魏忠賢的權勢必然高漲,是一種威懾。
與遼王去西南布局做第2梯隊是一樣的,留下的是更為猛烈的反撲,讓咄咄逼人的敵人多思量著。
這也是歷史上魏忠賢與客氏聯手禍害後宮、連皇子都不放過的原因,他們要保證朱慈炅的第1序列位置。所以朱慈炅1死,天啟想生都沒時間,他的身體不行了。
等調養好,隨後9落水了。
信王掌權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宮裡有孕宮女悉數打死,罪名很簡單,說她們是客氏送進宮裡想要行呂不韋之策。連著客氏一起打死,真正的挫骨揚灰。
還有桂王,這位在天啟6年將近3歲才離京9藩,一直被天啟軟禁,保護起來。就是最後的打算,防止自己死後,被文官立個兒皇帝,比如他的好弟弟。
慈慶宮中,張嫣看著摺子,珠寶3箱,黃金5萬兩,銀2萬兩。很厚的1筆禮物,握著摺子問:「你想要什麼?」
「小奴只求兩位小爺日後有出息,任貴妃見識淺薄,小奴恐其照顧不周。」
魏忠賢頓首,等待著張嫣決斷。
「若任貴妃不反對,將壽哥兒送來就是。這筆錢,以後他們兄弟出宮,對半均分。」
張嫣也不想讓天啟絕後,任貴妃那防賊一樣的表現,傳出去只會讓人笑話。這種情況下朱慈炅生個病真扛不過去,那皇帝跳進大海都洗不清。
魏忠賢連連磕頭:「容不得她反對。」
張嫣緩緩點頭,聲音清冷問:「當初,你們是不是也想著,容不得哀家臨盆?」
魏忠賢抬頭,枯老的面容平靜:「回娘娘,此事小奴的確不知情,未曾插手。」
「先皇相信你,皇帝也相信你,哀家卻不信。以後別來慈慶宮,想念他們兄弟了,哀家會安排他們。」
她不想見魏忠賢,這涉及到臉面問題。
她是天啟的正妻,皇后,卻是東林的代言人,按天啟的話來說是胳膊肘往外拐,拉都拉不回來。而被她罵做趙高的魏忠賢,卻是頂著罵名為朱家做事。
所以,現在見魏忠賢,張嫣臉燙。而且,看到魏忠賢就能想起天啟,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方式,不想回憶起過去噩夢一樣的生活。時時刻刻都在煎熬,天啟知道她底細不挑破等著她自己承認,她也知道天啟知道,天啟每1次來找她,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她只是1個可憐的女人,生父的命,自己的秘密握在別人手裡,她能怎麼辦?
魏忠賢離去,張嫣登上2樓,倒了一杯酒,緩緩抿著。
神態疲倦,閉起眼睛,嘴角翹起,安寧入睡。
皇帝很愛她,知情的東林人、張家人死絕了,現在什麼都好了。
夕陽下,瞿式耜拉著游士任、陶學瞻一起討論增鑄錢幣的事情。
游士任是萬曆38年進士,進士將領,設立登萊兩鎮時,受時為山東巡撫的袁可立委任,擔任登萊招兵正使,與登萊首任巡撫陶朗先做搭檔。兩個人,算上李邦華、譚昌言,是袁可立手裡的能人。
因登萊巡撫陶朗先貪污案被彈劾,回鄉教書。
陶朗先貪污案是最為荒唐的一起案件,也是朱弘昭心中的遺憾。
陶朗先這個人極為的自負,參加朱以溯葬禮時,溜達1圈就走了,導致朱弘昭對他有些成見。
可這個人,能力爆棚,因為能力而自負,也因為這種能力而被群起而攻,因為自負而在獄中絕食自殺。
他是萬曆35年2甲29名進士,浙江嘉興人,客籍吳江。一直搞經濟屯田,41年調任登州府知府。正逢年成不好,他奏請開海禁,運遼東糧食接濟。白蓮教胡從魁乘機活動,受到他的鎮壓,期間又建書院、置軍田,招募開墾島田7千畝,積穀3萬石。考績列北方第1,升山東按察副使。
46年,老奴攻占瀋陽,明軍從當年運糧海道救援。他負責海運糧食,兩年間輸遼1百8萬石,比陸運節省經費5萬萬金。
要知道,給邊軍運糧一直是商會掙錢的核心路子,他這麼搞,別人怎麼掙朝廷的錢?
天啟元年遼東局勢大壞,他又從海運道上追回2萬石餉糧,等於從遼將嘴裡拔牙。
當時從海道逃難到登州的人不計其數,他9按口授田,將強悍者編入軍隊,選一起過來的人治軍,使社會秩序穩定如常。朝廷議定從通、津,登、萊,朝鮮3個方向進取遼東,命他坐鎮登萊作準備。他9將追回的糧食用於兩淮造船,置備兵器。
他協助經略使熊廷弼籌得兵員3萬、良馬萬匹、艨艦兩千艘、甲仗2百萬副。準備9緒正要出兵,西部王化貞大軍覆沒,於是他完蛋了。
當時的遼鎮,熊廷弼大跨步後退,保王攻熊成為各方妥協交換後的基調,陶朗先受到池魚之災,誰讓準備的軍隊去遲了?這只是藉口,原因還是陶朗先太能幹。
彈劾他,說他撥糧到淮南造船是為私利。
這傢伙號稱點金手,體制僵化很多時候稍稍變通就是錢。這錢不是白來的,而是搶那些鑽僵化體制漏洞,中飽私囊的蛀蟲的。
造船的確有私利,為了省錢,他走的是自己的關係,沒有把好處分潤出去。
在獄中受刑,陶朗先絕不承認,你們1個2個蠢的更豬一樣,1個個中飽私囊,老子靠關係給朝廷省錢還有錯了?
想啊想,想通了原因,於是他絕食自殺了,殉了心中的道。
陶學瞻,就是陶朗先的長子。新皇登基,陶學瞻和弟弟陶學易擂鼓喊冤,沉冤昭雪後。陶學瞻兩兄弟一番考核後,跟在皇帝身邊,陶學瞻跟著其父處理過政務,就進了侍從司。
陶學易純粹是心寒,回浙江教書去了。東林大清洗後,陶學易回京進入國子監。
看完瞿式耜的摺子,游士任沉吟,陶學瞻開口:「在起田兄入侍從司前,司里9議過這類事。君父的意思是增發新幣,相府怕麻煩,引得人心不穩。要知道,貨幣革新可比增發,更危險。」
「議過?」
顧夢麟詫異,還想參與這件事情,豎立自己有特長的形象。
陶學瞻點頭:「策略是可行的,關鍵在於相府。相府貫徹的是5條大政,除此之外不願節外生枝。他們怕麻煩,只要5條大政按進度完成,將是一片豐功偉績。若改幣,現在絕然不會如此平穩。所以,這條提議可以繼續研究,等下屆相府組建時提出。」
瞿式耜點頭,侍從司當初的議案實在是有些過火,增發錢幣是1回事,改幣又是1回事。因為改幣而亡國……準確來說,很多朝代都是末期稅收敗壞,不得不改幣。使得改幣,成為一種影響很惡劣的政治信號。
難怪相府不願,收益不清楚,反正危險是看的著的。
不甘心,問:「那增鑄錢幣一事呢?」
陶學瞻看向游士任,游士任一笑:「不謀而合,愚兄也有這個心思。」
笑的比較僵,故意誤導瞿式耜,但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