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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魚缸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涼台上,朱弘昭測量著送來的青瓷台座,寬1尺,長3尺,有均勻筆直的凹槽。

  旁邊椅子上,朱慈燃與朱淑嫫坐在一起,瞪大眼睛看著。

  他們性子嫻靜,不喜歡看打打鬧鬧的東西,都等著朱弘昭口中的禮物。

  趙儀將1面玻璃3尺長玻璃舉起,放入卡槽,與朱弘昭一起頃刻間組成1個魚缸。4角對接處有3角防鏽鋼條做拼接,固定好後朱弘昭拿著膠泥塗抹隙縫做最後的固定和防水工作。

  「這些台座,讓下面人難做了。」

  朱弘昭摸著玻璃稜角,都已打磨光滑,心中安定,笑著。

  趙儀擦著手點頭:「可不是?聽說那邊廠里是百里挑1,才造了這麼一些來。」

  「主子,水來了!」

  曹化淳提著兩桶湖水過來,朱弘昭接住緩緩倒入玻璃缸中,拿著1張紙擦拭各隙縫處,不見水滲終於是1笑,這魚缸可不好做。

  將水草鋪好,壓上一些瓷質青蛙、貝殼假山、瓷質6角涼亭後,才將魚蝦放了一些。

  擦乾手,將兩個小傢伙放到桌上,臉探過去:「來一口……」

  長樂公主抱住他脖子,親了一口,又把臉遞給朱慈燃,朱慈燃很敷衍的點了點,9扭過頭去看魚缸。曹化淳站在桌旁展開手臂,預防著兩個小祖宗不小心跌下來。

  暗罵一聲沒良心,朱弘昭背西太液池而坐,看著宿衛與蒙古勇士摔跤比試,側頭對趙儀說:「這魚缸,可以多做,這東西稀奇,能賣好價錢。」

  趙儀點頭:「司里也有這個想法,宮裡的東西精益求精,台座都是1次完工。殘次品稍加打磨,也是可以用的。下面的報告是玻璃強度不夠,主子要的大缸,需要最少1寸厚。玻璃廠的擔子重,短期內很難造出足夠大的玻璃。」

  想到自家主子設計的大魚缸,趙儀有些承受不住,要高1丈2,像修城牆那樣修1座大魚缸,實在是有些瘋狂的想法。

  不過,連溫室都能搞出來,這樣的大魚缸就相當於密封的溫室灌滿水而已。

  另外1說,御用貢品製造機構,有著嚴重的產能浪費。畢竟每一樣瓷製品入窖前都要蓋印,能成的挑出來,稍稍殘次的就是1榔頭。

  這種浪費在朱弘昭看來是可恥的,稍稍殘次放到外面也是精品。所以以後各廠的這類東西,只打本廠印鑑,不再打御用字眼。

  說的誇張了,如果有可能,玻璃廠燒玻璃的時候,都想著給每1面玻璃統統蓋上1個印。

  這類瓷器機構,歷來別想從宮裡拿補助,反要給宮裡不時掏錢。盈利靠的就是做私活,產品通常都是承包給豪商走海貿。

  「9該給他們一些擔子,現在玻璃產量還遠遠滿足不了市場所需。他們卻自得自滿原地打轉,不給些壓力,以後宮裡的玻璃,說不好要採購民間的。對於有想法,有創新的工匠,不要吝嗇封賞。這類技術衙門,要的是技術成品,不是當頭混日子的,不要太小家子氣,該撤的撤,該升的升。」

  「臣曉得了,此外聽說山東綠油產量有了突破。具體情況還沒去核實,技術圖紙已發下去,能否使用近期便能知道。」

  綠礬加熱,產生綠油,就是硫酸,這是軍用關鍵物資。尤其是火棉製造,少不了硫酸。古稱綠油,現稱硫酸,其中有硫元素,改名字方面沒少打口水仗。

  對於硫酸、硝酸,之前9用在軍事上,最出名的1項產品就是火繩,麻線或棉線就是浸泡在這些酸液里後,才會有穩定的燃燒性質。

  朱弘昭緩緩點頭,對於化工他已經不像當初那麼急躁。現在他關心的是化工體系建設,體系建立好順著體系規則去研究,該有的都會出現。

  說完這些事情,趙儀就匆匆走了,曹少欽在的時候會幫忙處理司禮監政務,現在他要抓司禮監的工作,還要去相府坐班,分身乏術。

  很少在皇帝身邊,可他1來,曹化淳也只能夾起尾巴。

  起身,朱弘昭又做了1個魚缸,兩個小傢伙1人1個,狠狠一人親了一下送走。

  任貴妃防他就跟防賊一樣,死活不讓朱慈炅出來,那就算了。

  內侍們繼續組裝魚缸,給各宮送去,連天啟養母李康妃都送去1個,故意漏了任貴妃。

  侍從們騎馬抵達釣魚台,這地方都熟悉,東邊就是崇智宮和蕉園,以前朱弘昭的寢宮,也是儲存大量資料、孤本的地方。

  有事了議事,沒事了閒聊或做遊戲玩比賽,或者去查資料。

  1伙人剛坐下不久,駐紮在西苑的宗室新軍送來的戰後心得運抵,整整1車。

  戰後心得占不了幾頁紙,關鍵是摺子兩頁折板很厚。摺子也不是1次性的東西,表面裝裱絲綢寫著官職姓名,用的時候裁去原來的紙,貼上新的內容就行了。

  顧夢麟乾咽1口唾沫,想起了秦始皇勤政的記錄,1天要處理幾車的竹簡。竹簡內容沒多少,光是笨重的竹簡,9證明這是一向體力活,而不僅僅是腦力活。

  軍官及重要宗室子弟的心得,朱弘昭看,其他的摺子都是1人1箱,慢慢處理。

  最先看的是朱聿鍵的摺子,格式中規中矩,內容也到點子上,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是飛熊軍突擊青軍的時候,赤軍應該全面收縮,以不變應萬變,坐山觀虎鬥。

  顧夢麟拿起1道摺子,1看是魯藩1位郡王世子的,心裡打鼓不知道該怎麼批。

  扭頭看1眼4周,又探頭看瞿式耜,瞿式耜近乎是1目十行掃完,提筆寫了個『丙』,草草畫了花押9把摺子放到1邊,等待墨干。

  瞿式耜,耜音4,是一種古代木製、或骨制、石制農具,類似鐵鍬。他字起田,入侍從司後另起別號稼軒以明志……所以,他的花押就是兩把交錯的鐵鍬,鐵鍬似戟。

  察覺到顧夢麟目光,瞿式耜望過去之時,又寫了個『丙』。

  訕訕1笑,顧夢麟很認真看完第1篇摺子,感覺分析的頭頭是道,寫了1個『乙』,接著看第2封,一愣,內容幾乎沒區別,愕然片刻後寫了個『丙』……

  今天基本上就這些事情,忙完後朱弘昭傳詔龍韜衛軍官要訓話,畢竟都是宗室1家人,當著貼心宦官沒問題,不能當著外臣。

  侍從們有的去崇智殿看書如余煌,也有去內校場騎馬的,如袁樞、游士任。

  一葉小舟上,瞿式耜兩腳泡在湖水裡,身子躺在船板上,臉上蓋著書。

  顧夢麟划船,說著心裡疑問:「起田賢弟,龍韜衛的摺子,怎麼有些怪異?」

  「哦……這個呀,顧兄是蘇州人,南直隸、浙江1帶無宗藩,兄長不知情也是對的。各地各藩的宗室子弟,怎麼說呢?多困居王府,待人接物方面有些遲鈍,過於赤誠。這做文章,除了喜歡這個的,其他的也9那樣。畢竟,兄長也該知道,宗室嗜學,也無出路。」

  聽明白了,就是坐牢坐傻了,已脫離了世俗。所以,能寫出東西已經很不容易了,別指望他們能寫出好東西。

  不過,宗室整體如此不堪,反倒是出了先王、當今這對父子,只能說是老天和所有人開了個大玩笑。

  顧夢麟還沒有轉換思維,不敢多言宗室的事情。

  反倒是瞿式耜話比較多,繼續說著:「各處有這麼一種說法,說是神宗爺開宗科,允許宗室參考謀取生路。先王本有進士之才,因為種種原因中不得舉。活不下去,才宗爵易職,去邊塞掌軍。」

  顧夢麟愕然,哂笑:「當初的考官,挖了1個大坑,葬掉的可不少。」

  從朱弘昭封王開始,搞清洗殺掉的人,真的是數不盡,尤其是山西,基本上殺的很乾淨了。

  「可不?先王院試5次,考官在世的,聽說都已自裁了。」

  隨即話題從宗室落到顧炎武身上,瞿式耜對這個小師弟也關心的緊,誰讓顧炎武生有異象,天生雙瞳?

  都覺得顧炎武以後有大出息,而且顧炎武雖然是顧家子弟,卻是分支庶脈的庶脈,從小吃得苦不小。從小能吃苦又好學,有天資還孝順,同時還有雙瞳,顧家發掘出顧炎武后,9請來錢謙益,想給顧炎武弄個好出身。

  誰想拜師沒多久,1系列的事情應接不暇,錢謙益1度潛逃江南,大有被朝廷鐵拳打死的架勢……

  慈慶宮,張嫣看著搬來的魚缸,眯著眼。

  她記得,皇帝給她說過,要拿玻璃建造1座宮殿,如水晶龍宮一樣的水裡宮殿。

  玻璃魚缸,看著魚蝦遊動,真的是新奇的玩意兒。

  很快9傳到了西6宮,任貴妃所在的翊坤宮。

  魏忠賢帶來一些玩具,他現在喜歡上了木匠活,都是他做的。因為和張嫣的歷史關係,派人送了去,本人沒去。他去慈慶宮,純屬自己找麻煩。

  相對於性子安靜的朱慈燃,朱慈炅十分好動,因為任貴妃的管制自由有限,見到魏忠賢,便格外的高興。

  「干爺爺,你聽著沒?皇帝給各處都送了,唯獨不給孫女兒送一套。還有,慈慶宮那位,皇帝9當自己兒子似的……」

  聲音壓低,面容妖艷的任貴妃緩緩道:「或許,那個流言是真的。」

  魏忠賢笑吟吟放下懷裡的心肝兒:「來啊,帶小爺去馬車上搬,小爺看上的都搬了。」

  朱慈炅拉著魏忠賢的手指戀戀不捨,玩具的誘惑更大,跟著宦官們蹦蹦跳跳出去了。

  抖抖袍袖,魏忠賢笑吟吟起身,咧嘴泛笑。

  「啪!」

  1巴掌抽出,任貴妃被抽的原地轉了1圈,捂著左臉頰,瞪大雙目,滿是不可思議。

  「你要記清楚,你是怎麼進宮的。若不是有了小爺,咱早將你亂棍打死!」

  「要說秉性,坤寧宮那位小爺更類哲宗爺,反倒是你的這個,性子活潑嫌疑更大。咱家告訴你,兩位主子爺親的比兄弟還親。外人中傷,你也要動動腦子!當今只有寧妃有孕,當時才十2啊,虧你還信了?」

  「記住,以後慈慶宮那位小爺封了王,這裡的封不了,或沒什麼出息,咱家代主子打殺了你個目光短淺的蠢東西!」

  面容笑意未斂,魏忠賢掃1眼跪拜的兩名女官,上去反手又是1巴掌:「你要記住,這天下是天家的。你再管束著小爺,讓小爺少了聖眷,咱捏死你,就跟捏蟲子似的。」

  甩袖,魏忠賢甩袖而去,當初怎麼眼瞎看中了這個蠢女人?

  至於流言,他根本不信,當時整個內廷都在他的掌控中。當時宮裡哪處的小廝(寵物狗)或小丫頭(貓)產崽子,他都能知道,更別說這麼大的事情。

  現在,只希望兩位小爺和兩位小公主能太太平平,看這蠢女人德行,早晚是被人當槍使喚的料,留不得了……

  再說,小爺讓這蠢女人教導,早晚非廢了不可。

  出了殿,魏忠賢一臉和煦笑容,張開雙臂去抱朱慈炅。

  「小主子,老奴聽說慈慶宮那裡有好玩兒的,去那裡轉轉如何?」

  抱著朱慈炅,魏忠賢登上馬車,馬車前進,朱慈炅拍手叫好。魏忠賢樂的哈哈大笑,扭頭給翊坤宮管事太監笑道:「有些人聽了不該聽的,送她們去該去的地方。」

  「義父,孩兒就不送了。」

  管事太監趙秉忠拱手俯身,笑吟吟目送馬車離去。一片祥和,安樂。

  將馬鞭塞給朱慈炅,魏忠賢握著小手笑呵呵教他怎麼駕馭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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