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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殺降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聚集在薩摩的十萬平叛大軍斷糧,同時獲知毛利氏攻滅藤堂高虎所部京畿軍團,又得知柳生宗矩湊集的雜軍敗亡。於是內部分裂的苗頭越大越發的沒有掩飾,一場小規模的衝突直接引發全軍大規模潰散、乞降。

  張虎頭大,他的預期是收過來兩萬左右當前驅炮灰就好。如果大面積受降,那降軍元氣尚在,不好鎮壓。同時,這些是活著的人,要吃東西。大面積受降,戰鬥力不會有提高,更會嚴重加大後勤壓力。

  前線將領意見統合後,不論文職監軍還是宦官監軍,都決定當瞎子。可直接拒絕,又怕困獸死斗,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壓力都壓在張虎這裡,於是在十月28,在鹿兒島港口前來投降上繳兵甲的7萬降軍,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傍晚統計後,大口吃著飯糰時。

  戚振宗率領南軍合圍港口,木柵欄、塹壕封鎖的港口外,1隊隊軍士9位,搭著火銃及各種補充火力打擊的火器。

  匯合北軍緊急海運來的炮兵,總共5個炮兵營,以及海上1百2艘炮艦,填裝著。

  戚振宗白袍山文甲,綁在額間的孝帶垂在兩肩前,指揮木塔上搭著高倍徑的觀鳥鏡,他觀察著港口中休緩體力,精神鬆懈的降軍。

  混在炮艦中的運輸船輪批靠岸,一袋袋的大米、生活器具運著,給降軍一種美好未來的希望。

  而張虎正宴請5餘降將,臨時場地拉著巨大的帷幕,這些降將基本上都是北9州、4國、山陰地區的領主,為了讓他們安心允許他們佩劍。

  「肥前?」

  1名親隨上前附耳,張虎呢喃一聲,對列坐的重量級降將拱拱手,擠出笑容:「諸位稍待,肥前地區有緊急公務需本座處理,稍後再向諸位賠罪。」

  「不敢不敢。」

  懂漢話的一名日本京畿公卿出身的翻譯,給眼中這些鄉下人翻譯著。

  張虎很客氣的拱手,聽明白了的5餘大小藩主、親族小領主紛紛跪伏在地,禮節非常的隆重、謙卑。

  張虎點頭,對著眾人微笑,一抖披風,緩步離去。

  見張虎出來,帷幕外澆著魚油、火藥柴薪的車輛向帷幕貼近,1隊隊銃兵持銃圍著。

  「啐!」

  吐了1口口水,張虎臉陰著問:「各處9緒?」

  「回張公,已妥善了,戚將軍就等火起發號。」

  這是不得已的辦法,作為9州地區的總指揮,這個事情必須做,也只有他能頂缸。

  張虎扭頭看1眼帷幕,嘆息抬臂,輕輕揮下。

  一聲鼓響,帷幕內的親兵不顧一切向外跑,隨後1名名軍士投下火把,1個巨大的首尾相連環狀火龍騰空。

  帷幕瞬息間在烈焰中化為灰燼,隔著火焰,銃兵面對晃動的人影射擊。

  火光照耀在張虎臉上,淡淡8字胡點綴著一片金紅的臉,耳中能聽到的只有火銃聲,火焰呼嘯聲,海風呼呼聲。

  只見的1道道燃燒的人影張牙舞爪,緊密擁抱著火焰精靈,在翩翩起舞。

  聽不到這些人的聲音,看不到這些人的面容,張虎耳中只有銃聲、火魔與風的歡呼聲。

  緩緩閉目,張虎緊緊捏著拳頭,他想到了大同右衛城的大火,也想到了杭州城的大火,也想到了宮裡的那場大火。

  僅僅5里的距離,這裡突然火起,各處水路將近1千4門火炮近乎是同時發出怒吼,毒煙彈、開花彈落在港口密集的人堆里。

  這些從小到達就接受軍事訓練的常備旗本、武士,張嘴看著西面的大火,周圍火炮齊射,震得頭暈。

  潑灑的火油隔離帶被點燃,戚振宗白袍孝帶折射著火紅色。

  眯著眼,他想到當初去樂安拜見時為樂安侯的當今,聽說將府提議設立武備學堂培養軍官,初級教材選用他爺爺的兩冊兵書。

  兩冊兵書在,他戚家不倒,富貴常在,只是伯父卻無法知曉這個喜人的消息。

  當今如此看重戚家,戚振宗便策動了這場殺降計劃。

  殺降省事情,省的是眼前,省的是朝廷的事情。可麻煩的是追究責任,朝廷必須要給民間、青史、後人1個說法。

  另1頭,張虎拿著匕首在炭火上炙烤,待冷卻後咬牙,對著自己左肩1刺。

  敵軍狡詐,詐降後意圖刺殺大將張虎,南軍留守大將戚祚國戰死,敵軍降而復叛負隅頑抗戰鬥意志堅決,南北兩軍合擊,1鼓盪滅。

  這就是今夜給朝廷的奏報,合情合理的解釋了來龍去脈。

  奏報中不能理事的張虎包紮著傷口,看著譚昌言操刀的這份奏摺,見沒有邏輯情理上的缺陷後,右手握著筆故意抖著,簽字。

  還未開封的9州總督印由1名宦官抱著,交給譚昌言由他代替張虎暫理9州事務,名義上如此而已。

  大火封路,頭上炮彈如雨,又無兵甲的降兵們接2連3跳海,企圖奪船。

  毫無工具的降軍怎麼搶?等待他們的是火銃,以及血水引來的密集鯊魚,十分的密集。

  這年頭的鯊魚可比後來的要多,多到什麼地步?鯊魚皮做的刀鞘,還只是軍中基層軍官標配。

  參與這件事的將領天亮,聚集在一起瓜分軍功。

  獲得首級5萬3千餘級,各將帶著軍士推著牛車,在張虎這裡領了首級,內部分配一番後,又去名義上臨時管事的譚昌言那裡報功,驗功。整個過程1絲不苟,軍將、文官、宦官配合無間。

  都沒法子,出征前說的很簡單,打日本要的是土地和糧食,朝廷只提供軍械、藥材,軍餉、軍糧9地補充。

  隨船而來的補給還能支撐月余,必須在消耗殆盡前占據9州,打垮、肅清原有體系,9地徵發錢糧維持自身。

  這種情況下,誰敢收降過多?

  又不能拒降進而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損失。前者有養虎為患的嫌疑,戰後朝廷會算帳;後者損失是眼前的,等不到戰後就會算帳。

  只能連起手摒棄南北派系、文武宿仇、宦官與文官的生死隔閡,一起把事情做了。

  就連戚祚國的死因都改了,由軍前病死改成戰死。

  現在前線靠自己,打的如何只能看他們的本事。

  「穩定9州秩序,恢復生產是當務之急。」

  奏報送往後方後,當日舉行戰後會議。

  張虎躺在上首,身上裹得如同粽子:「我軍攜此大勝,軍威赫赫,正該南北兩軍發力,肅清各地,施行軍事管制。罷免德川氏一切雜稅,徵發別棟錢,繳納者許其有屋住。其外只征糧稅,6公4民到7公3民不等。表現良好者保留4成收入,余者3成。」

  「張公,如此重稅恐難使9州之民膺服。」

  看1眼開口的將領,張虎擠出笑容:「諸位還不知,此地戰亂百年,不計種種繁多雜稅,稅收苛嚴處,光是糧稅便是8公2民!試問諸位,朝廷缺糧否?諸位可願麾下兒郎果腹否?」

  「9州一切稅收,朝廷拿7成,3成歸軍用。」

  張虎掃視各處,咧嘴1笑:「只要麾下兒郎們軍餉足夠,頓頓吃飽,多出來的錢糧,是個什麼去處,本座9不細言了。不過,有些話要講明白,這是君父體恤將士辛勞,為國開疆而賜予的酒錢,都別想岔了,也都管好嘴。盯著錢糧的眼睛多著呢,想找將府尾巴的雜碎比比皆是。各處露了馬腳,別怪本座心狠手辣,不念同袍之情。」

  林林總總2百餘名核心將領擠在一起,互看著咧嘴,果然還是君父關心弟兄們的日子。

  一名宦官監軍疑惑道:「張公,這別棟錢是何物?」

  「此地雜稅,年年都收,就是使用房屋的稅。具體怎麼個情況,本座不甚清楚。似乎是市集地段值錢處的房屋,會年年收取租金,9跟各處青皮盤踞街坊,挨家挨戶勒索保護費1個性質。」

  這宦官眨眨眼,拱手左右看1眼道:「京城比薩摩都大,若朝廷收棟錢,天下各處聚集,該能收多少呀?主子萬歲爺有了閒錢,也就能選秀充實各宮了。」

  一直旁觀,名義上主持會議的譚昌言輕咳兩聲,道:「黃公公忠貞體聖之心,我等何嘗沒有。只是,茲事體大吶。朝中各處,現今經不起折騰。」

  這位黃公公默默流淚,擦著止不住泣淚:「主子萬歲爺苦啊,諸位將軍蒙受聖恩也是看的著摸得見的,咱家有心為主子開源,奈何資質愚鈍。沒甚用處,自告奮勇來的這窮山惡水處,想為主子儘儘忠。這兵戈征戰,咱家也絕了回宮伺候主子的心。這是條財路,若咱家哪日為主子盡忠了,還望各位將軍記著這棟錢,給主子開開源。」

  說著,更是忍不住嗷啕大哭:「小奴在前線3頓管飽,主子卻1日兩餐,想著,小奴9……」

  皇帝至今沒有選秀,宮裡人都覺得窩囊,給軍隊砸錢,給各處砸錢1點都不含糊,心裡想著比較起來,很不是滋味。

  明明自家主子豐功偉績,大有中興大明祖宗社稷之勢,可銀子呢?都去哪了?1點都不會做人,各處擠出口糧,報答報答主子又餓不死你們。

  宦官們沒了命根,根子就在宮裡。

  看著這位黃懷忠黃公公在這地方跳忠,看明白的心裡冷笑面有戚戚,沒看懂的深受感動。

  張虎凝目努嘴,看著一旁茶碗,抬眉看向譚昌言道:「徵發棟錢確實關係重大,9州總督府徵發時做好調查,存好檔或許以後相府探討時用得上。另外,提議朝廷徵發棟錢的事情,都把嘴管嚴實。大軍遠征,國中略顯空虛,等回去了再提不遲。」

  「遵命。」

  戚振宗拱手,列坐4周的將領、監軍們紛紛拱手應下。

  張虎點著頭:「第2批軍械補充會在半月後先後抵達,君父對我等寄以厚望。回去的船,不能空。金銀、器皿、首級軍功、繳獲鎧甲、徵發的糧食都可以裝。裝不滿,9裝人。」

  左右環視,張虎嘴角翹著,眥目:「為大軍用度,君父可為是竭盡所能。現在,我等取得如此大勝,就是餓肚子,吃人,也要反哺中樞。否則昨夜那檔子東窗事發,君父不力保,御史台能扒了我等脊梁骨!」

  正因為大明這個體系內殺降有罪,才導致日軍大規模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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