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穿越•重生 >大明宗室 > 第353章 1杯酒

第353章 1杯酒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臨近太祖高皇帝誕辰,秋日的京師越發的蕭瑟,肅殺。

  京中各行各業都受到不小的影響,行人稀鬆。

  朱弘昭的損失太大了,眼中日後坐鎮1方的名將種子曹文詔竟然被毒死,鎮壓朝鮮的毛文龍、陳繼盛連連隕落,他軍中的布局平衡被打破。

  永定門外,信王端坐在青羽華蓋戰車上,如坐針氈。

  1排排神策軍士分列道旁,對他冷眼相看,稀少的京師百姓,不見絲毫熱情、繁榮。

  果然,那個殺才當皇帝,就知道1個殺字,根本不通為君之道。

  可惜孤的王大伴……

  王承恩死了,被曹少欽堵在胡同里,當著東廠十2大檔頭的面,給活活勒死,腦袋送給了信王。

  桂王先他1步抵達京師,已被軟禁在太廟反省。

  沿途走運河路過魯國,那裡也是1派兵戈,魯藩現存的十7個郡王,已被削掉8名。信王怕了,那個殺才殺文武殺的狠,對宗室也不手軟。

  他覺得,自己這次回京祭祖,別說奪回、重振祖宗大業,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他的車隊經過正陽門大街,來到正陽門前,他的3叔福王接待他。

  福王陰著臉沒說話,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害的整個宗室被牽連,現在都緊夾著尾巴,生怕被牽連進京師的大清洗中。

  作為宗室一員的桂王、信王搞事情,害的整個宗室群體擔驚受怕。現在,皇帝借著這個事情和宗室藩王們勒索,這錢誰敢不掏?

  福王的封地以前在洛陽,名義上是洛陽,實際上還是在王府坐牢。現在封地改易在洛陽西3里地,以福昌鄉擴建的福縣福國。整個封地百廢待興,底子不好正是砸錢的時候,卻被皇帝切走2萬,福王很肉疼。

  畢竟沒了朝廷撥發的鐵莊稼,以後藩國內的財政只能靠封地經營,這錢是少1點9少1點。

  洛陽是重鎮,建設改易內藩時,福王就沒有得到洛陽做封地的心思。洛陽這地方說的邪了是歷朝古都所在,怎麼可能封給內藩?

  各處親王的藩國都是偏僻縣城,只有魯國還在原地沒動,占的還是兗州府府城坐在的滋陽縣,兗州府府城另遷到濟寧。

  遼王的封地是瀋陽,是遼西一省省會所在,這種待遇就是獨1份。

  信王的也不錯,雖然封地不是杭州,在杭州城南幾十里的錢塘,基本上和在杭州沒區別,城區連成一片。繁華似錦的溫柔鄉,還有海貿可以搞,這麼優渥的條件你小子還鬧事情,純粹是不拿包子當乾糧。

  張嫣所在的慈寧宮,朱弘昭懷裡抱著朱慈燃,笑呵呵大腦袋頂著小腦袋逗著,張嫣1襲比甲鳳袍,端坐在主位等著信王。

  信王鬧出的事情比太康侯張國紀鬧出的事情還大,張國紀當時鼓動張嫣生父孫繼龍刺殺朱弘昭,卻沒有造成大範圍的內耗。

  而信王這件事情,與東林舊人、心懷不滿的士紳們搞出來的事情,使得關外即將大用的軍隊亂作1團,直接折損的軍隊、損耗的軍械、和涉案必須清退的軍士1系列損失,前期動員軍隊、養軍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損失難以計數,算上後續休整所要耗費的糧餉,此次關外軍團總共折損不下千萬。

  李秀娘看著朱弘昭逗著小孩兒,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趙儀緩步入殿,躬身行禮:「主子萬歲爺,信王千歲到了。」

  「讓他進來,也讓王叔旁觀。這是家事,當著長輩的面,把事情弄清楚。」

  趙儀躬身領命,轉身趨步離開,沒有高唱傳見,聲音大了會嚇哭那位小爺,是自找不痛快。

  「臣福王朱常洵拜見吾皇萬歲。」

  這裡是張嫣的寢宮,福王作為長輩,也和文武大臣們犯了糊塗,畢竟張嫣也是皇后,新皇又沒有封后,直接稱呼皇后,會惹李秀娘懷恨。只能跟著文武一起犯糊塗,忽略宮裡詭異的情況。

  「臣信王朱由檢拜見吾皇萬歲,皇嫂。」

  朱弘昭將懷裡孩子遞給李秀娘,指著對面,張嫣的右首位置說:「王叔先入座,今兒咱把事情理順了,說明白。」

  福王心裡發怵,什麼理順,不就是算帳?身子躬的更深,轉身輕步走過去入座。

  「朱由檢,你可知罪?」

  「臣不知。」

  「你知道,你的罪責大了去,有些罪你知道是罪,明知故犯。有些罪,你根本看不明白,自然也不知罪。不論你是否知罪,這回造成的損失都有你的影子。」

  朱弘昭說著,剝開橘子,1牙牙橘瓤認真清理著白絲,餵到朱慈燃嘴裡:「你是個傻子,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的傻子。我就問你,關寧軍僥倖入關,3千營響應,就算是真的將我殺了,你能控制住飛熊、神策兩軍?」

  「他們是被逼瘋了,什麼都敢幹,是亡命1搏。若成功,一切都有,大權在握,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朕的確在搶他們的錢,可沒有把他們往死里逼。他們太貪了,太自私,只顧自己,不管國家發展。」

  「先說說你們的成功率,就算朕暴斃,這天下也是相府、將府、御史台3司治理!朕無子,就是死也不會把皇位給你這樣的蠢貨,會以健哥兒為嗣子,繼承大統。哪怕輪到王叔,也輪不到你!」

  福王臉色發窘,神情震怖……裝的,急忙跪伏磕頭:「臣不敢!」

  「我明確的告訴你,你們哪怕得手,也會被勤王軍剿滅。看看以往,朝廷上下有幾人把當兵的當人看?我拿他們當兄弟子侄看待,宮裡節省出來的錢,全給了他們,我對得起他們,他們自然不會負我。」

  「除了我,沒人會在意他們是否能吃飽、穿暖、娶得起媳婦,能否養家。軍心在我,所以4海之內,你們也只能搞些不上檯面的小花招,成不了氣候!」

  「袁崇煥想奪權,想瘋了,你也瘋了不成?朱由校,你應該知道我大明此時有多少人口,1億6千萬吶!比皇兄在位時統計的7千萬還多了9千萬!這還是初步估算,後續統計極有可能破兩億。如此多的人口,你覺得我大明朝局還能撐多久?」

  「人口於國初之時增了7倍有餘,然而稅收還是以前的稅收,這怎麼能維持的下去?」

  「我炎黃苗裔最重疆土,疆土能存身、養身,土地就是承載人口的基礎。如此多的人口,出了事情朝廷沒錢賑濟,你用腦子想1下,會是個什麼局面?」

  「現,咱們這一家子都在這,我把話給你們說明白,要維持朝廷,保住祖宗社稷,只能革新,廣增稅源。朝廷握著的錢糧多了,才能維持著局面。這是治標不治本,唯有增廣疆域,才能贍養我大明兩億人口,除此之外再無它法。除非,殺掉過億人口。」

  「為我兩億子民生計太平,為我大明長久,任何人,朕都可殺之。蘭芳擋路,也可除之!」

  說著飲1口茶,朱弘昭對著雙眼水亮亮望著的兒子齜牙1笑,抬手撫著小腦袋繼續說:「此前我大明衰退,以至於撮爾建奴猖獗為患!殺我百姓視如草芥,辱我妻女如犬彘。究其原因,根於政事疏漏,與士人過寬,與庶民過嚴。商賈借士人崛起,鼠目寸光只見金銀銅臭,心中無國家民族之所義,唯圖方寸之所得。」

  「范奸永斗者,大明國人,漢之苗裔,卻在國戰之時,不圖利國與1毛,卻重奴子之1信。不重漢人之存亡,只顧1家之私,圖小利忘大義者,莫過於此。」

  「9此類人,數不勝數,殺之何惜?」

  「且說道德,那些你眼中的道德君子又是個什麼德行?」

  「標榜道德,是虛的。何謂德,人心所向即為德。人人向善,這德就是善;人人逐利,這德就是金銀。什麼又是道?人人認可,便是道。如今之道德,便是人人心向名利,為名利而枉法犯禁。」

  「治國易,治道德難。何也?道德即人心所向,治人心也。」

  「為何亂世用重典?無非以法治人之惡,使人心道德向善,進而遵紀守法,路不拾遺。」

  「何來亂世,道德淪喪爾。」

  「道德為何淪喪?刑法荒馳所故。道德之人,刑法荒馳時皆惡,刑法嚴峻,人人懂法遵法,這道德之人皆善。」

  「韓非子有雲,儒以文亂法。何也?操持律法,身有百舌,是非曲直以1言蔽之,又無人監督,故而亂法。1人亂法獲利而無恙,必然人人效仿,真君子難活於世。」

  「這是1個鮮有君子、良知難彰的世道。」

  「韓愈《原道》有雲,凡吾所謂道德雲者,合仁與義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

  「可見,道德,即天下人心之所向。人心不古,自然道德淪喪。唯有法,方可治世事之表里,方可治世人之表里。」

  「朱由校,你覺得現今的世道是個什麼世道?我與3司勵精圖治,治的就是這逐利而枉法,性貪而犯禁的世道。他們自由散漫慣了,貪公家的,欺壓庶民的,都成了習性、本性。本性難改,他們受不了這樣的朝廷,與執法如山的朕。所以,他們找到了你,以你為藉口興兵作亂,這樣的人,即使事成,他們又會為你如何治理兩億百姓?」

  「朕心裡有太多的話,可不便明說。皇兄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念著你的名。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又該如何向皇兄交代?又怎麼向朝野交代?」

  趙儀端著木盤趨步上前,擺在信王腳前,盤中5杯酒。

  張嫣扭頭過去,福王頭垂的更低,信王渾身打著擺子,淚水無聲流淌,順著臉頰,從下巴滴落。

  「5杯酒,你選1杯。」

  「皇兄的託付,我不敢違背,可祖宗的社稷,兩億子民的安康太平,朕為民君父,更不敢忘卻。晉王有膽量吃老奴之心,現從軍於登州,已做好了出海為國朝、子民開疆擴土,馬革裹屍的準備。你若有天家骨性,別讓人看輕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