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布局蓋州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哐!」
熊延弼氣的拔劍砍在護欄上,右臂揮舞著罵道:「姓袁的求功心切壞了我西南軍、朝廷之大計!南4衛不足為慮,朝廷不該放劉興祚回南4衛,只要我大軍奔赴,彼必然望風而降南4衛傳檄可定!」
他的脾氣很壞,別指望他能說好話,一句話把劉興祚、袁可立和朝廷都給罵了。看著神色不自然的沈有容,熊延弼握著拳頭用力1揮:「我西南軍火炮千門,轟也能把遼瀋轟平!火速派輕舟南下,讓姓袁的下1批物資多帶火藥,老子1路火炮開路,建奴縱是銅頭鐵臂,也能給他炸成零碎!」
當場幕僚提筆書寫軍令,熊延弼坐回帥椅上,端茶小抿1口壓氣,目光左右打量,頗有些虎視眈眈的氣勢,一些意志動搖的將領也不得不挺起胸膛,揚起下巴與熊延弼對視,表示自己不虛。
誰敢虛場,老熊絕對會讓誰滾蛋。
秦良玉懷恨出列,昂首挺胸英氣逼人,雙拳抱攏聲音凜冽:「大帥,末將願率本部為先驅,尋老奴以報國恨家仇!」
4歲的秦良玉1出列,弟弟與兒子同時邁步,站在秦良玉背後請求先鋒1職。
這1家子除了秦良玉在瀋陽之戰時在京接受朝廷封賞,秦民屏與馬祥麟都與建奴發生過血戰,馬祥麟更是被建奴射瞎1隻眼。
安邦彥毫無降將的自卑,見秦家表態,當即領著水西將領出列抱拳:「我水西兒郎犯下過錯,請大帥開恩,許我水西兒郎用建奴韃子的血,用我水西兒郎的血彌補過錯。」
「末將奢崇明,亦求戰,望大帥成全末將報國之心。」
西軍將領求戰,南軍群龍無首,他們的代理人信王因為政治原因被隔離,此時只有總兵魯欽挑頭,站出來也是求戰。
見眾將求戰心切,熊延弼神色轉好,向一旁伸手,幕僚雙手遞上1枚軍令。
目光左右打量環視,熊延弼露出1個笑容道:「在原本計劃中,並沒有南4衛什麼事。咱大軍也不需要南4衛做什麼,雖然走漏了軍情,失去了先手,但我軍堂堂正正之師,上下1心身懷國恨家仇,朝廷豐厚賞格就在眼前,老夫與爾等也是求戰心切。既不畏戰,何懼老奴?穩紮穩打,建奴能奈我何?能奈我何!」
「千歲爺說過,老奴的8旗只是照本宣科仿我大明衛所軍制而已。不是老奴的8旗強,而是之前朝廷的兵馬根子都爛了,這才顯得老奴強。」
熊延弼開始交底,既然已經泄密,失去了奇襲的意義,那麼他老熊9準備與老奴死磕。他就要給手下將領打氣,讓他們擺脫對建奴的恐懼心理。
「都說蒙古韃騎銳利,看看何沖,宣大兵馬十3萬,他前後調度4萬餘騎配合飛熊、神策兩衛,就連吃帶打吞掉蒙古精銳前後十7萬之眾!建奴比之蒙古較強,卻強的有限,蒙古人口3餘萬,建奴只有34萬人口,全民皆兵也能擠出十萬人,其中老幼參雜,有何可畏懼的!」
「是故,不論他老奴千變萬化,我軍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按照先前計劃,穩紮穩打老奴也奈何不得我等。他若併力攻我西南軍團,則3路大軍挺進不受阻礙必能1日百里,直抵遼東老奴腹心之地。」
「將建奴主力拖在南4衛1帶,首功必然在我西南軍!」
「我王師強盛,3路大軍進遼東,遼民必然成片響應,到時老奴被圍在南4衛或遼瀋之地,他插翅難逃!」
熊延弼的潛在意思眾將都理解了,喜上眉梢。能獨力打敗建奴,西南軍是當仁不讓的首功;若是僵局,則拖延住建奴主力方便大軍圍堵,憑熊延弼與秦朗的關係,以及安邦彥那個族女安彩霞的關係,皇太弟殿下評定軍功時保準會向著他們西南軍!
至於戰敗?怎麼可能!
以連雲島為基地,陸上占據近在咫尺的蓋州,互為犄角,糧草不愁,他們利用火器堅守,老奴敢拿人命來送死?而且水師部隊就在側近游弋,陸上打不過還有戰船上的火炮掩護他們撤退,老奴想追殺都要掂量掂量。
戰敗?
秦良玉根本沒有去想戰敗的可能,她的白杆兵可是能以步卒戰陣硬撼建奴的強軍。而西軍各部彼此關係親近,她若接戰,不會有人畏戰而出賣白杆兵較弱的側翼。
只要接戰,側翼有友軍保護,秦良玉根本不怕建奴。
而且蒙朱弘昭看重,秦良玉本部就有6千白杆兵,與弟弟秦民屏分統。而兒子馬祥麟更是西南軍中唯一的騎營將官,管著3千騎軍。更與奢安兩族有了婚姻契約,戰後各娶1女。所以石柱馬家、水西安家與貴州傳統的高門奢家已經連為1體。
哪怕南軍畏戰,秦良玉等人的西軍,也要進軍交戰。
她是西軍總兵,秦朗是西軍監軍,西軍是朱弘昭1手拉出來的,熊延弼畏戰,他們有底氣與熊延弼分道揚鑣,甚至敢剝奪熊延弼的指揮權,因為秦朗與安邦彥得到了朱弘昭的密旨。
以前朱弘昭是齊王,他們都會支持朱弘昭,更別說此時朱弘昭有監國的名義。
手裡握著軍令,熊延弼見各將鬥志昂揚起來,收斂笑容:「著令……總兵官魯欽!」
「末將在!」
「令魯欽督率3營兵馬先行,配合沈老將軍搶占連雲島,而後與南4衛接觸,老夫估計老奴會使奸計引誘我軍登岸,甚至蓋州城都會白白送給我軍。魯總兵謹慎勇猛兼具,足以把握進退之機宜。」
「復令,秦將軍、安將軍、奢將軍各率3營間隔1日,於蓋州側翼9近處擇合適地形登岸立營,準備隨時接應魯欽所部。老夫督率3營與糧秣器械兩日後抵達連雲島,莫要孤軍急進,以堅守營壘為切身要務。」
朝廷的4路大軍非常有意思,後續部隊都是猛將,西路後備是大勝之後的何沖,中路是敢打敢沖悍不畏死的滿桂,東路則是朝鮮僕從沖在前面,毛文龍的東江鎮後繼。
西南軍團,先鋒是狼兵為主的西軍部隊,後繼是劉超部3萬人。劉超統率南軍,部下多是篩選後的南軍驍勇果勁之輩。
這樣哪1路前軍被襲,不會有後軍裹足不進坐看兄弟部隊孤軍戰死的寒心事發生。
此時此刻的蓋州,外圍已被建奴散騎封鎖,整個蓋州城內進行著大屠殺。
劉興祚被削去耳鼻口舌吊在城中高杆上,頭髮披著因血漬而凝結,看著持續了1天1夜的屠殺以及各種罪惡,他已經麻木了。
他的弟弟、宗族、部將已被碎屍9堆積他的腳下,他奮戰力竭被擒,說了朝廷的警告,建奴也猶豫過,可最終還是開始了大屠殺,因為建奴沒有退路,代善更是逼著新編的蒙古兩旗斷絕退路。
這殺戒1開,克制的蒙古人都受不了財貨的誘惑以及殺人凌辱帶來的快感縱意。於是,蓋州城的6千戶居民遭到了滅頂之災,好在建奴只是封住蓋州1地,並未向周邊蔓延。
其他3衛此時並不知道蓋州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主將已被建奴擒殺,甚至很多人都以為自己的主將去蓋州是例行聚會議事。
此時天氣漸寒,1具具的屍骸從街道上被宣洩後的蒙古兵收斂,裝入各家地窖中,收拾著一切刀兵災禍的痕跡。
兩紅旗的8旗兵則往城中運輸麥秸樹枝等易燃之物,多整齊堆列在各家院內,臨近街道彼此靠的極近。
也有懂技術的8旗兵挖掘淺溝,鋪設打通的竹管,內里填裝火藥引線,在城中鋪設的密密麻麻。阿敏麾下的鑲藍旗則尋找著衣物,開始換衣服,他們將充當蓋州的居民。
而這3旗的指揮官代善則與堂兄弟阿敏在南城牆上散步,望著夕陽下滿城通紅的蓋州衛城,代善臉色凝重,手裡握著1本其父努爾哈赤閱讀時並批註過的《3國演義》。書頁被翻看,停留在火燒新野那1章節。
阿敏臉上還有著抓痕,一臉的桀驁不遜:「何必多此1舉?待南蠻子登岸,健兒們縱騎突擊,這片海能將南蠻子淹死大半!」
搖搖頭,代善眺望碧藍汪洋:「此時不同以往,從海路來的明軍是熊蠻子統率的,不能當作遼軍看待。再說我們的糧食軍械不足,還需要明軍給我們補充一些。等明軍登岸紮營後再擊破,繳獲的甲冑和糧食,能為父汗減輕不少壓力。」
「在明軍登岸時奇襲,只會讓海浪捲走明軍的鎧甲,船上的糧食我們也得不到1粒,這樣的仗打贏了,也是虧了。」
最起碼,立功的8旗兵要給獎賞,沒有繳獲拿什麼去給?
不給獎賞壞了規矩,8旗兵還會是聽話順從又勇猛的8旗兵?
聽到代善口中的父汗兩個字,阿敏眼眸微縮,桀驁之氣摻了3分暴虐以及1絲絲畏懼。
阿敏不服努爾哈赤的汗位由來已久,本人又粗魯不知收斂,多次私底下說胡話,比如他給他叔父說他做夢夢到努爾哈赤用錘子錘他,而他被1條黃蛇救了,表示自己是潛龍……
口無遮攔,大庭廣眾之下抱怨自己為什麼生而為人,而不是林立的樹或者是坡上的石頭,儘管會被樵夫砍伐或者被野獸撒尿,可也比現在來的自由舒坦。
連他的親弟弟濟爾哈朗都看不過去,有意和他這位瘋瘋癲癲的兄長保持距離。阿敏是悍將,老奴也有心廢掉他,可實在捨不得也怕搞掉這個親侄子,會讓人心動盪。
代善是努爾哈赤次子,有長者之風,為人和善。這才能鎮得住阿敏,除了老奴和代善,再沒其他人能鎮住阿敏,黃台吉也不成。
雖然不知道走海路的明軍有多少,可看劉愛塔的自信表現,估計不會少於3萬。聽說還有白杆兵,代善不得不慎重。
其他明軍登岸,騎軍可以沖的潰散成片溺死,有白杆兵,這這個戰術9不頂事了。他也想儘快擊潰海路明軍,可他必須慎重,他若敗了,大金國9陷入了被動,甚至可能直接潰敗。
因為建奴西線只有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在牽制,在虛張聲勢!老奴親率主力部隊兩白兩黃旗東進,去對付後方出現的毛文龍部!
代善必須極快的擊潰熊延弼這1路大軍,才能支援西面戰場牽制遼軍和宣大軍,為老奴回援爭取時間……
建奴能調動的只有女真8旗以及蒙古兩旗,漢軍4旗根本不頂事,劉愛塔南4衛的兩旗漢軍險些背叛成功。而李永芳麾下的新編兩旗,如果不是老奴親往,根本鎮不住李永芳這兩旗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