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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千帆竟過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袁大人不怕,姓熊的有什麼好怕的?」

  熊延弼端起酒爵仰頭1氣飲盡,右手握著酒爵轉身拋出,對身後將佐秦良玉、安邦彥、魯欽等人高呼:「若不勝,熊某如這酒爵自沉汪洋!」

  「隨大帥同往!」

  7多名將領或在指揮台,或在甲板,也有在臨近福船上,舉著酒碗飲酒,拋碗入海。

  秦良玉金盔金甲,外罩御賜描金鳳紋大青戎袍,掏出手絹擦拭嘴角,與弟弟秦民屏,兒子馬祥麟互看1眼,這1戰,要為白杆兵兩千弟兄,為慘死的大哥秦邦屏報仇雪恨!

  「海運糧秣意外頻發,袁大人,為了8萬將士能吃飽肚子與建奴拼命,老熊拜託了。」

  「本官願立軍令狀。」

  袁可立下船站在登州水寨的碼頭上,眺望滿帆乘風北上的龐大船隊,輕呼1口氣,這棋子都已經投了下去,能不能打贏就看前線的了,他要做的就是竭盡所能保證中路、東路以及西南軍團的後勤。

  陳秀勝,豐臣秀吉的兒子,日本歷史上的豐臣秀賴,帶著一幫身負血海深仇的家臣展望,陳秀勝笑道:「好風,承天相助,上國天軍焉有不勝之理?」

  海路很難走直線,要順著海中暗流走才快,西南軍團的船隊是登萊總兵剛剛提為山東總兵的沈有容老將軍部下,走遼東水路少的都有兩年,多的那些祖上就是吃這口飯的,所以航線不成問題。

  今日起軍又是東南風鼓盪,正好順風而行,整整3千餘艘大小船隻排成數隊依照航線前進。建奴的水師力量就是渣渣,此時能對這支船隊有威脅……沒有,1個都沒有。

  3千餘艘的船隻是個什麼概念?海面上黑壓壓一片,首尾相連看得到前軍,看不到後方,十分的駭人。

  若是百艘船隻,朝鮮的水軍、繼王直之後的海王李旦、荷蘭人的水軍都有1戰之力,若是3千餘艘,他們連敵對的勇氣都沒有!

  這3千餘艘船隻中只有5餘艘戰船,2百料以上的只有百餘艘,餘下的都是乘員2多乃至十餘人的小型鷹船。其他的都是從天津鎮徵發來的內河商船,沒有多少專用的海船。

  這些船最多來回跑3趟,就要維修1下還給各商會。次數多了也不敢跑,擔心在海上因為鏽蝕原因沉船。

  初6傍晚,西南軍團還在海上漂流。

  山東總兵沈有容老將軍督率戰船3餘艘南下接應,老將軍如今志得意滿,在指揮台上端著望遠鏡,望著那密密麻麻如黑色洪流撲過來的西南軍團船隊,對副將感嘆:「當年老夫征台灣,朝廷若能給老夫3艘,乃至是百艘船隻轉運兵員物資,也不會白白死亡那麼多的弟兄!」

  沈有容,字士弘,號寧海,安徽宣城人。少年時便立志從戎報國,萬曆7年應天武試第4名,後北上投軍,先後在薊遼、閩浙、登萊等邊防或海防前哨服役。因屢立奇功,由旗牌官逐步擢升為都督同知,登萊副總兵。

  登萊總兵是個鍍金的好位置,老將軍在朝中根基不厚,沒什麼人脈,幹著副總兵的職務,實際上全盤負責登萊軍事,是袁可立不可或缺的搭檔,有他在,山東才能安穩的接濟東江鎮的毛文龍部。

  在沈有容1生4餘載的軍旅生涯中,有數十年是鎮守在福建沿海。正是在這期間,他曾率軍3次進入台灣、澎湖列島,殲倭寇,驅荷蘭入侵者,成功地保衛了台灣。

  第1次是在萬曆3年冬,倭寇侵占時名為東番的台灣,4處殘害福建商民與高山族土民。沈有容冒颱風之限,率21艘艘戰艦拼死渡海,前往東番,全殲了這股倭寇,使福建商民與高山族重見天日,脫離水深火熱的窘境。

  第2次是在萬曆32年,荷蘭東印度公司韋麻郎等擁3艘巨艦,趁明軍換防之際,占領了馬公島,即澎湖島。

  他們以互市為名,企圖向葡萄牙占領澳門一樣永遠占領澎湖列島,葡萄牙是租借,但西夷人看來那條約與占據沒區別,差的就是主權申明。

  沈有容在福建8閩軍心思遁的危殆情勢下,經過嚴密部署,不顧自身安危,單舟馳往荷蘭艦船,指陳利害,嚴正曉諭,不費1槍1彈便迫使韋麻郎退兵。韋麻郎臨去之時,請畫師為其畫像,以示尊敬。

  第3次是在萬曆45年,日本幕府將軍德川家康,命令長崎代官村山等安占領台灣,沈有容先以威名制服明石道友1軍,然後率水師在東沙島合璧圍困,採取以倭制倭的辦法,迫使在該島頑抗的倭寇棄械投降。沈有容3次保衛台灣,其功於國於台,殊非淺顯。

  而之前的台灣,並不受朝廷重視,連羈縻衛所都沒有,更別說府縣。只是在險要登陸點設立水寨,留數量少的可憐的部隊駐守。畢竟台灣的物資此時太過匱乏,想要開發是很困難的。

  也因為台灣是東南海商集團在外的貿易走私中轉基地,以此避稅。所以以前的朝廷,皇帝想收礦稅都是麻煩,更別說奪海商的聚金盆,所以朝廷直接忽視了台灣。

  後來鄭1龍脫離李旦,以台灣為基地發展,才正式開發台灣,而後鄭成功再次從荷蘭人手裡再次收復台灣,設立府縣、軍鎮,成為明鄭政權的自留地。

  合上望遠鏡,沈有容手搭在護欄上,他在水師系統幹了快3年。此時大明要論水戰經驗,他沈有容自稱第2,沒人敢當第1。

  可他已經66歲了,緊緊握著護欄,沈有容對沉默,望著排山倒海而來的船隊而發呆的副將,也是他的從侄沈愷笑道:「好好干,千歲爺十分看重水師發展,老夫是生不逢時,你卻遇上了個好時機。」

  海風吹蝕的蒼老面容透著紅潤以及惆悵,他有一種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抑鬱。

  「嗚!嗚嗚!」

  桅杆上螺號吹響,甲板上看夕陽的登萊水師紛紛起來跑向各自的工作崗位,沈有容端起望遠鏡朝螺號指示方向望去,看到那熟悉的旗號,不由笑了:「這荷蘭人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才3艘商船,儘管是武裝的,也不足為慮。因為對方從渤海灣裡面出來,而外面則是密密麻麻的大明船隊,他們撞到槍口上了!

  沈愷放下望遠鏡,想了想道:「伯父,應該是給建奴走私糧食的商船。現在建奴那邊糧價1石1百1十兩,運糧食進去就是活活的搶銀子。」

  何止是搶銀子那麼簡單,上好的東珠貂皮人參什麼的,都是按斤來換糧食的。走建奴的航線貿易,遠比遠洋貿易能撈錢。

  「不管他們是幹什麼的,既然侵犯我大明水域,就要留下點東西來!」

  侄子這麼有銳氣,沈有容非常的欣慰,不枉他背負輿論壓力將沈愷提拔上來。

  毛文龍也和這些海商有聯繫,主要是李旦、顏思齊等人的船隊,與荷蘭人沒什麼瓜葛。而且若是東江鎮過來的,是不會從渤海灣出來的。

  從這裡出來,只有1個解釋,這些人是與建奴有貿易往來的。登萊水師已經封鎖了渤海入口,所以這種貿易是違反朝廷禁令的!

  「上帝啊,那是什麼!」

  從歐洲剛來東方,第1次跑建奴航線的荷蘭船長菲利普張著嘴卻被大鬍子掩蓋,只有瞪著的眼表示出了他的驚駭。

  他們順著暗流向東行進,根據他們的情報,這個時間段大明水師是不會出現在附近水域的,畢竟登萊水師部隊只有3千人,百餘艘戰船,更多是運輸船。

  菲利普的視線內,東南方向密密麻麻數不清的船隻,作為1個擁有3艘武裝船長的菲利普嚇尿了。

  難道這麼多的船隻,就是專門抓他這樣的走私犯的??

  他腦海中已經失去了邏輯,只剩下上帝和一片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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