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福王手段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作為內廷的主殿,乾清宮是皇帝的寢宮,也會召見大臣議事。
過乾清門,就是內廷乾清宮。乾清宮北邊隔著的,就是皇后的寢宮坤寧宮。
1路走來,頗有些費腿腳,要怪,只能怪這座皇帝的房子太大了。朱弘昭此時更名齊王府的房子,也不必這裡小多少。
只是他能在自己的院子中騎馬趕路,而紫禁城9……
按照禮儀,在外廷諸王與皇帝是君臣,在內廷家宴,就是家人。
乾清宮內,福王端坐正西方向,先後接受皇帝夫婦,信王與齊王拜禮,連拜4次。
基本上每月就會有1位藩王輪番入京,天啟夫婦基本上每次都要設家宴接待,每次都要拜。
朱弘昭總算見到了皇后張嫣真容,民間傳的神乎其神,其實也9那麼回事,擱到後世……呃……容貌氣質無人能比。
不過皇后的打扮真把朱弘昭嚇著了,腦袋上戴著那麼1大團錦簇的裝飾,真擔心把這個嬌艷惠麗的少女壓垮。
她的面容,完全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追求:頎秀豐整,面如觀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櫻,鼻如懸膽,皓牙細潔。
4人拜完,福王坐在那裡輕咳兩聲道:「如今朝臣膽寒束手,正是皇帝中興之際。王叔在洛陽十年,攢下近百萬兩家資。祖宗法度在那裡,王叔年關時9回藩,也與你們無法守歲。作為長輩,能給皇帝的幫助只有6萬兩,以作壓歲錢。」
「王叔,你這是為何?國庫再窮,也不能短了王叔用度。」天啟說著拍拍朱弘昭肩膀:「這可是個散財童子,沒了再抄,豈能拿爺爺給王叔的銀子接濟朝廷?」
見幾人看過來,朱弘昭苦笑:「沒銀子,咱9去給皇兄抄。不會短了朝廷用度,王叔這銀子也是拿罵名換來的,不容易。」
輕輕搖頭,福王道:「抄李3才固然痛快,若牽連開來,國朝根基必然敗壞。此外當年劃給為叔的揚州稅賦、四川鹽稅、鹽引。以及山東、河南1帶的王田也1並收歸朝廷。這些產業歷經多手,到為叔手中也沒多少。不若由皇帝下旨奪回,換個英名。」
抬手制止天啟皇帝,福王又看向皇后張嫣:「為叔希望皇后早日生下太子,以穩固社稷。說句不好聽的話,皇帝和齊王在玩火,有太子才能固國本。」
不要懷疑福王的眼光,他可是萬曆皇帝挑中的接班人,精心培養出來的人物:「皇帝與皇后大婚時,為叔受困王府。現在補上賀儀,再拿十萬兩做皇后妝料錢。」
接著福王看向朱弘昭和朱由檢,微微頷首:「齊王自小吃苦長大,堅毅果敢,能倔於微末是國朝社稷之大幸。很多事情為叔受制於人無能為力,贈齊王5萬兩養兵。為叔只有1個願望,希望齊王莫失了軍心。」
「若無軍心,齊王難逃厄運,皇帝也是一樣。不要低估那些人的手段,他們1個個道貌岸然,背地裡的手段多著呢。」
天啟皇帝與朱弘昭互看1眼,默契點頭。
福王看著也是微微點頭,看向信王:「你這孩子用心讀書9可,別被花言巧語迷惑心竅。今日觀你性子好強,這很不好。以後安心做個王爺,這守護祖宗社稷之事由皇帝和齊王來做,你9安心享樂,莫辜負了皇帝和齊王一片苦心。王叔家底快空了,給你5萬兩。以後大婚時,再增補。」
皇后張嫣目光垂著,她將天下藩王看了遍,沒想到這福王膽子這麼大。竟然開始訓政,難道不怕皇帝手段嗎?
「今日為叔這話都是掏心窩子的話,當年的事情也想通了。不論是為叔,還是皇兄,都只是傀儡木偶,只是皇兄性子敦厚更適合他們。還好皇帝聰慧,將齊王提了上來。」
福王神色悲戚下來,緩緩起身突然跪在天啟面前,語氣加快:「臣能入京已是大幸,只求皇帝放臣母回洛陽,好讓臣能盡孝養老。若皇帝為難,可削去臣之宗籍使臣能贍養母親即可。為人子若不能盡孝,其中苦楚日夜煎熬,臣……」
「王叔這是為何,朕答應,朕答應!」
朱弘昭配合皇帝將悲聲痛哭的福王扶起來,心中感嘆這福王手段不錯,先花銀子收買眾人,一句句話說到眾人心坎兒里,然後提出1個近乎不可能的要求……
抹著眼淚,福王真的悲傷,他被困洛陽十年,萬曆活著的時候有大臣做阻力,回不了京。萬曆死後,他的福王府官員換了1茬,將他管的死死,連上書的權力都沒有。
好不容易來到京城,他寧願捨棄一切,也要帶走自己的母親鄭貴妃。他只有這1次機會,以後他將徹底失去來京城的機會。
天啟皇帝答應下來,又有些為難。鄭貴妃是萬曆皇帝的皇貴妃,萬曆遺詔要封為皇后的,因為文官阻撓才罷休。現在放回去,萬一拿著遺詔挑事,將會是個大麻煩。
朱弘昭將冕冠解下,見皇帝又為難,看了看哭泣眼巴巴等待著的福王,又看看著急被感染的皇后,低聲道:「臣弟有個法子能讓王叔與皇兄不為難,只是有損鄭貴妃名聲。」
「齊王說吧,能帶母親會洛陽,為叔什麼都肯答應。」
「詐死,可對天下宣稱鄭貴妃與王叔相見,大喜而……」
天啟皇帝眼睛1瞪:「你這是什麼餿主意!再想1個!」
「好,9這個。皇帝,9按齊王的主意來辦……」
福王的問題解決了,這1家子才開始用餐。
等福王收拾好儀容,宮外等候的宮女們端著食盒入宮擺菜。
鄭貴妃的事情得到解決,福王與天啟兄弟兩個也不生分了,他坐在主位主持家宴,端著酒:「今日為叔心裡舒坦,你們3兄弟……信王不算,你們兩個並肩上,看能不能灌翻為叔。」
正要舉杯的信王放下酒,不滿嘀咕道:「齊王比侄兒還小4日,他怎的能飲?」
皇帝端著酒,打量齊王和信王,很是好奇:「齊王說說,你怎麼長的,個頭都快趕上朕了。」
端著酒,朱弘昭想了想說:「臣弟自入大同,多與士卒一起操練。每日不論在軍營,在家宅,勤練武技風雨無阻。每日頓頓吃肉,自然血氣充盈,骨肉見長。軍中將士血氣旺盛,又4處征戰,自然刺激軀體增長。3國曹彰也是如此,年十5能手裂虎豹。」
天啟眼睛1亮:「哦?那齊王有沒有手裂虎豹的本事?」
朱弘昭苦笑搖頭:「不瞞皇兄,臣弟征戰至今,只倚仗火器擊斃1名韃騎。在山東,臣弟從未親突戰陣,而是遣將擊敵。平日殺雞宰牛倒是拿手,卻未曾與虎豹搏鬥。」
「朝野相傳,說齊王有萬夫不當之勇。齊王有負其名,當罰!」天啟有些失望,也解下冕冠。
皇帝都說當罰,還能說什麼,朱弘昭端著酒盅1飲而盡,說:「酒味淡了些,看來王叔要敗了。」
「齊王是個實誠人,家宴之上皇帝莫拿身份欺負齊王。」皇后張嫣看1眼天啟,扭頭對朱弘昭輕語道:「齊王莫嫌酒淡,這酒後勁足。」
「謝皇嫂關懷,臣弟不飲酒身體9不舒坦。」
張嫣搖頭笑笑,只當朱弘昭說大話,酒場上的話不能信:「歲數擺在那裡,還是少飲為妙。」
天啟皇帝臉1黑,喝酒的事情他沒少被張嫣說教,9說:「今日難得,皇后你9縱容1回,下不為例。齊王,與朕同戰王叔?」
「皇兄先請,臣弟先吃些飯菜墊胃。」說著,朱弘昭端起小碗米飯,筷子夾起類似禽類的肉塊,放在嘴裡開始埋頭吃飯。
天都快黑了,1天下來肚子早9空了。
玉碗裡的米飯只有3口,皇后張嫣看著只能吩咐侍女換大碗盛飯。
看著天啟皇帝今日難得的開懷,皇后陪著飲了3杯酒。擔心酒後失言,9提前退席返回坤寧宮9寢。
宮裡的菜好看好吃,就是少了些。自己桌案上的菜被他1口氣塞進肚子裡,拒絕了加菜,朱弘昭吃起了皇后的菜,反正她也沒動筷子。
見他這麼能吃,信王朱由檢徹底息鼓了,人家能長那麼高,就是有個大胃支撐著,還能天天練武,他信王能成?
因為朱弘昭的能吃,節儉讓天啟皇帝心裡很不好受,又極端的開懷,這酒越喝越多,越喝越想喝。
「王叔,你不是侄兒對手!」
朱弘昭說著,1杯下肚。腦袋昏沉沉搖著酒壺,隨侍1名老太監又給他端來1壺。
「你這小子才喝了幾年酒?9這般大話,看本王今日給你1個教訓!」
福王願望達成,自然興致高漲,與朱弘昭對飲。
你1杯下去,我跟上1杯。旁邊天啟皇帝不時插兩句,圍上來輪番與福王拼酒。
酒喝高了,信王也擠過來,混了3杯沒說幾句話9翻倒在地昏沉大睡。
兩壺酒下肚,福王昏昏沉沉也躺下了。
灌翻福王后,天啟和齊王開始捉對灌酒。
兩個人軟綿綿滑倒在地毯上,朱弘昭靠著桌腿,臉紅著,渾身燥熱發燙,1手端著酒,1手揮著:「喝酒若有壯士做舞才叫酣暢,皇兄你等著,改日臣弟編練軍中陣樂,皇兄同觀以祝酒興!」
「不可能,你兩年內別想出宮……朕的淨軍給你操練,朕要看看你的練兵之法!」
「淨軍都是花架子,只需2百人,92百,臣弟就能打的5千淨軍鬼哭狼嚎!皇兄若不信,改日咱在校場演武!」
天啟皇帝爬起來,搖搖晃晃:「打賭,輸了的穿宮娥服飾繞內廷3圈!」
「賭9賭,皇兄到時別耍賴!」朱弘昭端著酒杯要飲酒,杯子裡的酒灑光了,手在桌子上摸了摸,摸到酒壺對著壺嘴吸了起來。
「老魏!老魏!」
天啟對著宮殿空蕩蕩的穹頂大喝,魏忠賢趕緊跑進來。
「齊王要裝女人,朕成全。」天啟手臂搭在魏忠賢肩上,打著酒嗝:「明日讓他那2百甲士入宮,等朕做好準備,9與他1決雌雄!」
「笑話,朕怎麼可能會是女人?」
魏忠賢一臉糾結,只能應下,被天啟逼著喝了兩杯酒才脫身。喝著酒,老魏眼珠子瞪圓了,隨後看到天啟眼神,默默退下。
3壺酒下肚,朱弘昭徹底不行了,見天啟戰鬥意志不減,抱著天啟的腳:「皇兄,臣弟認輸,今夜睡哪?」
「齊王想睡哪?」
「聽說崇智殿有書,臣弟……臣弟9去崇智殿,成不?」
「許了,以後崇智殿9做齊王寢宮……」天啟抽回腳,見朱弘昭直接趴在了地上人事不知,一臉醉容露出笑容,對著隨侍太監招手。
當即1名老太監,也就是為朱弘昭遞酒壺的那個老太監先跑出來,攙起朱弘昭。
天啟還不信,拍了拍朱弘昭臉,嘿嘿1笑:「送齊王返回崇智殿,睡醒後帶齊王來見朕。」
又看看大睡的信王,天啟過去腳尖撥了撥,輕呼:「王承恩,將你主子背回去。唔,你不會對信王亂說什麼吧?」
天啟哪有1點醉態,王承恩連連搖頭作保,將信王抱起來蓋上薄被,走了。
揮手遣退隨侍宦官宮女,天啟橫躺在床榻上,對福王呼喊:「王叔莫裝了,有話現在說吧。」
福王1骨碌起身,抹著臉道:「皇帝好手段,竟把齊王灌翻了。這小子酒量,嘖嘖……」
「齊王確實好酒量,王叔的又怎麼會差呢?」
「也對,傷懷之人哪有酒量差的。」
福王說罷,天啟皇帝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