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準備栽贓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於是,現在悲劇了,他縱是把自己掐出血來,也別想站穩。
「樂安侯,你率甲士強闖民宅,意欲何為!」
通州李姓知州見朱弘昭來者不善,先聲奪人,烏紗帽子歪著,1身的酒氣。
「不曾了解事因曲折,便妄圖定罪。不懂尊卑,你這知州怎麼當的?拖下去,掌嘴2。」
朱弘昭聲音輕快,卻像1道寒風吹來,擺明了登門沒好事。
兩名甲士上前拿住圓嘟嘟知州,知州赤著臉,跳著腳掙扎大喝:「你憑甚責罰本官!這是修吾公家宅,哪容得了你1個小兒放肆!」
朱弘昭抖抖披風上的積雪,入客廳將手裡握著紅色請帖抖了抖,側頭看那知州:「9憑你不知禮數!拖下去……」
王朴腦子還清靈,急忙撲倒在地:「通州參將王朴,拜見侯爺。」
1眾官員反應過來,成片拜倒齊呼。
一瞬間,寬闊的廳堂內,朱弘昭對面9站了兩個人,1個是臉色漲紅認為被打臉的張問達,1個是神情自然含笑,微微拱手的李3才。
揚著手中請帖,朱弘昭看向矮瘦的李3才,嘴角翹起輕哼,丟在地上:「修吾公設宴相邀,因與家師多聊了些,來遲了還望見諒。」
踩著請帖過去,寂靜的廳堂內傳來堂外李知州受掌刑的清脆巴掌聲與哀嚎聲,似乎還雜著謾罵,聽不清楚。
坐到主位,摸著紅漆8仙桌,又摸摸太師椅,朱弘昭換了1個舒服的坐姿,1地朝門跪拜的通州官員又轉過身子,活像1堆烏龜。
「誰聽清楚了,那位李大人在罵什麼?」
1名甲士抱拳躬身,渾身甲葉清脆作響:「似在謾罵侯爺張揚跋扈,要彈劾侯爺。」
「本侯責罰其也是理所當然,修吾公,你說呢?」
「侯爺所言在理,確實是李大人失了禮數。」
朱弘昭笑著點頭,揮手道:「兩位老大人入座,本侯突然造訪事出有因……」
「侯爺,行刑完畢。」
甲士拖著滿口流血,昂著腦袋的圓嘟嘟知州進堂,同時1踹這知州小腿,知州跪拜在地,吃痛輕呼。
垂目看1眼這知州,朱弘昭目光靜謐波瀾不顯,知州狠厲決然的目光立馬伏下去,腦袋貼著地毯。
「做官,不能只對別人講尊卑,更不能信口雌黃。做事要有根據才能行得穩站得住,要寬於待人嚴於律己。你若覺得本侯做的不對,那就上書天子,本侯願與你在天子面前打官司。也別埋怨本侯羞辱你,是你自己酒後迷心失了禮數,還滿口胡言是非不分指責孤的不是。」
對著知州說罷,朱弘昭打量1眼縮成1團跪拜的歌舞姬,又收回目光看向端坐的李3才:「原本在與家師討論遼鎮戰事,突然聽李鎮撫使說修吾公這場家宴花費高達3千6百兩銀子,心中好奇,孤這9來了。」
「實不相瞞,本侯缺銀子,朝廷也缺銀子。想問問修吾公致仕十年,是怎麼攢下如此豐厚產業的?若修吾公這致富路子推廣,朝廷也9不缺銀子了,罷了遼餉造福萬民,功德無量啊!」
李3才白眉輕皺,一臉苦惱:「侯爺聲弱,老夫耳背,聽不清侯爺所言為何。」
朱弘昭眨眨眼睛,嘴角微微翹起,扭頭看向張問達:「張大人屢歷戶部職司,覺得本侯這主意如何?」
「太祖祖制,宗室不得與民爭利。侯爺愛財,需取之有道。」
又被搪塞回來,朱弘昭搖頭笑笑不以為意:「昔年在代州,年成好,宗爵祿米能發兩成,家裡尚能吃飽肚子。本侯1家窮怕了,家父才會舍了宗籍宗爵祿米,為的就是憑藉雙手能力,換取吃飽肚子的生活。」
「奉國中尉年祿2百石,寶鈔參半,米糧百石,年年又有拖欠止發於兩成,又不讓宗室子弟謀生,這日子怎麼過!」
「孤今日能貴為樂安侯,皆是當初生活饑饉窘迫所使然!」
「宗室可以不與民爭利,可你們當官的怎麼能與民爭利?爾等能享實祿,為何宗室卻會拖欠!宗室日益龐大,國朝卻入不敷出,這是要餓死貧困宗室?還是要拖死朝廷?」
「太祖祖制不許宗室與民爭利,是為天下百姓所想。請問張部首,太祖祖制中可有規定,允許爾等拖欠宗室養家祿米!」
朱弘昭起身,戀戀不捨摸了摸漆木桌面,嘿嘿發笑:「一頓飯9價值3千6百兩,本侯真是難以想像。修吾公聚財有方,正該為國出力,既然修吾公不願對本侯言明,那本侯只好請天子拜修吾公為戶部尚書,還望修吾公以天下百姓為重,莫要推辭。告辭!」
1甩披風,朱弘昭大步離去,白袍甲士簇擁,離開了李宅。
1眾趴在地上的官員先後爬起來,臉色陰晴不定。王朴打著酒嗝,腦袋昏沉沉,心中思索,怪不得這位樂安侯殺起官來毫不手軟,仿佛有殺父之仇似的。原來問題出在這,這位侯爺恨當初當官的能吃飽肚子,而不讓他吃飽肚子。
很可笑的原因,深思一番也不是沒有道理。
「禍事了……」
1名官員癱倒在地,引得周圍同僚矚目,這官員面無血色:「這位侯爺要拿咱通州諸官開刀……他幼年家貧饑饉,兄長、生母因病無錢醫治先後亡故……」
顫抖著扭頭,這官員看向李3才顫音道:「修吾公,學生好友是代州知州,學生對樂安侯頗有了解。此子儉樸性毅,手段果決狠厲。今日這宴奢靡,犯了樂安侯心病忌諱。」
「難不成樂安侯會提兵殺來?若要動手,他剛才為何隱忍不發?」
李3才之子臉色蒼白,毫無平時穩重氣度。這場宴會就是他操辦的,想要將朱弘昭伺候舒服,結果朱弘昭沒來,後面又來了,卻是來找茬的。
「老夫家財來路正當,樂安侯好財難道還能強搶不成!」李3才中氣十足,又一臉惋惜嘆道:「本以為樂安侯會是個朝廷柱石棟樑人物,未曾想如此張揚跋扈目中無人。更兼貪財成性脾性乖戾,為人苛刻手段殘暴,他若封王,苦了山東百姓士紳啊……」
李3才這話引得1眾官員連連應和,1個個表示都要彈劾朱弘昭,群情激憤。
張問達卻是知道李3才根底,但李3才名望高隆誰敢揭穿?
他在山東知道朱弘昭手段,微微沉吟探頭對李3才輕語:「修吾公不可不防,樂安侯行事慎密,才有這戰無不勝的名頭。若無必要,他何必冒著風雪前來羞辱修吾公?」
李3才微微頷首,滿是自信:「孫傳庭就在通州,這是個明白人。有他節制,這樂安侯能生出什麼事端?估計,他也就是氣憤不過跑來抖抖威風。」
他有足夠的信心,他的名望就是他最大的底氣。現在的官場上,他李3才雖無官職,但論影響力,只有首輔葉向高能與他並論。其他的,都是小字輩。
就連遼鎮督撫孫承宗,都要矮他1截。萬曆2年的進士,論資歷比他高的,朝野之中健在的還真沒幾個。士林中的威望,更是讓他人拍馬難及。
他一句話,就能讓1個人的名譽或黑或白。
李3才的推斷沒有錯,儘管李家巨額的財產讓孫傳庭寒心,可孫傳庭忌憚李3才的威望,不想讓朱弘昭和東林黨發生直接碰撞。
可孫傳庭真的能節制住朱弘昭?朱弘昭尊敬孫傳庭,朱弘昭的部下敬重孫傳庭,可在朱弘昭的這個小團體裡,孫傳庭只有影響力,而沒有決斷力量。
為了防止朱弘昭心血來潮猝然發難,出于謹慎在場的武將匆匆返回通州,調集兵力做好準備,防止朱弘昭帶兵突然殺上門來。
前半夜,整個通州城內兵馬調動頻繁。王朴發現城內有不明身份的人物也在活動,不由將神經繃得緊緊。
他不得不在驛館加大警備兵力,同時對軍營里的銃騎加大監視力度,更對通州城防做出嚴密部署,不許任何人夜裡出入。
通州這樣的地方,靠近京師什麼樣的大人物都會出現,宵禁力度又不如京師苛嚴,夜裡開城門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張家灣在北運河端頭,卻在城外。朱弘昭現在已經回城,想要帶兵出來,1個字,難。
王朴更是直接入住驛館,近距離大大方方監視朱弘昭。
半夜朱弘昭還沒有睡,在院內甲士環繞下燒著木炭烤肉飲酒,顯然心情很不好。
李墨軒的人手則在到處忙碌,李家城中商會據點被秘密打開,酒醒後,李墨軒帶著2來名錦衣衛從後院而入,悄然無息間,裡應外合控制住了十餘名護院。
護院頭領帶著數人,單膝跪在雪地里,李墨軒翻著檔案:「從萬曆3年至今足足47年,3代人……看來你們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很好,非常好。」
「事成之後,世襲小旗升為世襲百戶,你將是本鎮通州副千戶。余者,世職各升1級另加升賞。」
「李忠萬死不辭!」
李墨軒微微點頭,指著隨行1人道:「此次行動,聽從這位劉總旗指揮,你們的表現都會被本鎮看在眼裡,莫讓本鎮失望。」
劉澤清出列,對雪地里的5名潛伏的錦衣衛後人抱拳。他沒想到,李3才萬曆2年中進士,潛伏在他家的錦衣衛後人至今還在潛伏著,將近5年,等待著錦衣衛的召喚。
這夜的雪下個不停,夜裡雖然暗潮湧動,卻沒發生什麼事情。
天色麻亮,驛館內朱弘昭用餐,他吃的都是軍中攜帶的米糧,由自己人烹製的飯菜。王朴陪同用餐,見朱弘昭吃著簡陋飯菜,王朴心中的觸動極大。
朱弘昭對明末歷史不清楚,但明末諸將中有很多極品貨色他記得很清楚,劉澤清、左良玉、吳3桂還有眼前這位王朴,都是很有故事的將領。
故而對這位王朴不怎麼看得起,獨自吃飯,吃飽喝足後擦嘴:「昨夜城中兵馬調動頻繁,不知所為何事?」
「例行操練,侯爺不必在意。」
「希望如此,家父遇害後,本侯9對危機格外敏銳。若非昨夜孫師相勸,那些兵馬可能會受到誤傷。王參將,下回莫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