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最毒不過書生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青陽子指著畫像,神情熱切,朱弘昭則是一臉黑線,這長得好和畫像上的玉帝相似,怎麼就是帝王之姿?按照這個邏輯,後世的特型演員都應該殺了以絕後患。
1拳擊出,打的青陽子腦袋向後猛地1揚,瞪著眼睛暈厥了。
揮甩著手腕兒,朱弘昭看著青陽子頓時有些頭大,這人逼急了這種話都敢說,絕不能放出去。難道殺了?
他覺得這青陽子背後絕對有1股人,殺了不妥,對外勾勾手指頭。
「侯爺有何吩咐?」
「將這個老道運到侯府,告訴趙管家,9說給陳秀勝做伴的。」
兩名親兵上前架起青陽子,朱弘昭又吩咐道:「隱蔽些,別讓人瞧出來。」
這頭處理的青陽子,朱弘昭帶著少年兵跑到蘆葦盪操練火器,沒過多久郭輕言也來了。
這傢伙甩了1個眼色,武永昌嘿嘿1笑,帶著兩名親兵跑得遠遠。
「輕言姐姐,這是本侯的兵好不好?軍令不1可是大忌……」
「少廢話,東路出來的將軍都在等你消息呢。一句話,你支持誰?」
郭輕言1身白袍魚鱗軟甲,背掛白錦披風,身材高窕面容俊秀,站在那裡讓朱弘昭不由想到了女將軍,進而想到女騎士,若騎著或被騎著,不知道這面容還是不是依舊的冷傲?
「東路……唔,手心手背都是肉,再說了,你覺得我現在說的話管用?」朱弘昭上下打量1眼,解下自己披風鋪到地上,坐下折1節蘆葦杆子剝著。
郭輕言長靴蹂著1團草,垂著腦袋看著這團草,不覺得過癮,又狠狠踹蹭:「怎麼不管用?大同諸將若合心齊力,老侯爺所要振興的衛所軍就會重振。」
朱弘昭拍拍旁邊位置,郭輕言不動,乾脆自己躺下,平視蒼天:「昨夜丁力說了,大同鎮現在的情況已經亂了。現在趙率教、何沖還有你堂兄都想著執掌大同,人人都想著在我這裡得到支持,可我該支持誰呢?」
「你應該知道,我們朱家對他們有恩,只是有恩而已,而不是有統率他們的名分。我現在只是1個靜養待閒的侯爺,並不是宣大總督。他們人人都想要我的支持,實際上呢?比如我支持你堂兄,趙率教會願意?他可是正牌總兵,而何沖更不會服從你兄長。」
「我若支持趙率教,哼……東路舊將還能剩幾個?至於何沖,跋扈張揚,就像1頭獨狼,也沒幾個人會對他服從。」
說罷,朱弘昭揪一根蘆葦杆叼嘴裡,看1眼郭輕言:「人心散了,沒用的。我的支持對他們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誰得到誰高興,得不到的人則會翻臉不認我這個昔日的公子。與其這樣,還不如任其發展,靜觀其變。」
朱以溯遺留的恩澤,可不能消耗在這種不討好對他沒意義的事情上。要怪,9怪東路內部新舊兩派更替太過猛烈,舊派李可、韓成虎等人死的太早,沒了這幫人牽制,新派的人連續兩次突擊提拔,早9得意的不知道東西南北,迷失了本心。
新派的軍將,都是年輕人,經驗不足,更缺少打磨。面對突然暴漲的權勢,1個2個能把持的住才是怪事。
以前朱以溯是東路參將,現在呢,就連郭諒這樣以前屬於第3梯隊副千戶級別的將領都能1躍成為東路參將,更別說其他人了。
而何沖更是掛著分守副總兵,主掌塞外軍政事。就連劉高旭這樣的粗人,也成了1路參將,可以想想,這些人突登高位,心中的狂喜自然是不必去說,除了狂喜最多的就是驚懼。
為什麼驚懼?因為他們的才能經歷不夠,在現有崗位磨練1兩年才能幹好。他們需要成長時間,9擔心趙率教這個外來人不給他們機會,抓住他們犯下的疏漏給轟下台去。
為了保住現在有一切,他們只能向大同鎮總兵官的位置衝刺。趙率教屢經沉浮,自然知道兵權的寶貴,更何況是大同鎮的兵。他自然要反擊,越鬧越大,鬧的更是不可收拾。
郭輕言沉默片刻,蹲下問:「真的沒辦法?」
「有,調我回大同鎮,這幫人都會老實下來。或者把孫師調回大同鎮當個宣大總督,這幫人也能老實下來。可你覺得可能嗎?他們啊,現在誰都不合適,如果再有十年,人人都可以做總兵官,只是現在,誰都不合適。」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朝廷說是韃靼陰謀毒害我父,我們調查是大同諸將,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總之,大同鎮的事情我不想再插手,天子也不想看到我插手。」
朱弘昭說罷閉上了眼睛,對於郭輕言這樣的女子,他說不上喜歡,怎麼說呢,這是個有故事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很聰明,不如李家姐妹純良省心。
他看不透郭輕言的心思,也沒這個功夫去猜。此時外有聞香教起事在即,內部還要著手和樂安士紳徹底翻臉的同時,還要1棍子把這幫人打到深淵。
「我兄長說了,他在東路1日,9努力1日。若東路根基敗壞,他托我轉告你,說他已經盡力了。」
朱弘昭不答話,郭輕言看了他片刻,轉身離去。
等她走遠了,朱弘昭才1骨碌起身,捏1把土揚了:「人心啊,真是讓人難以甄別……慢慢來,還年輕。」
東路的軍將,出塞軍功的賞賜本9豐厚,天子的賞識態度很明顯。更有不符合常規的晉升,天子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拉攏。
按慣例,東路諸將升1次留在大同鎮已經不符合規矩了,可第2次晉升還留在大同鎮,說明天子非常重視衛所制度的軍屯耕戰1體。
上面有天子賞識,自己這個小小的宗室又算什麼?
那些將軍沒幾個是傻瓜,前程似錦幹嘛還要和自己攪在一起?為的還是得到自己的支持,進而拉攏中下層軍官和士卒。
朱弘昭看的很明白,不管自己支持誰,到頭來不管誰掌控大同鎮,都會和自己疏遠關係,免得天子猜忌。而他,也會因為插手造成與大多數軍將保留的情誼破裂。
這個情分只是1次性的消耗品,用的越早越不值錢。他要等,拖著這份恩情。反正天啟皇帝死的早,等崇禎皇帝上台,待局勢不穩時,這段恩情也會陳釀,到時候製造機會執掌大同,大同的軍將,還是他的。
崇禎時期有1點非常的明顯,這位皇帝殺大臣真的就像殺狗一樣。殺軍將,只有這些將軍敗仗後部屬離散,實力大損之際才會動手。
哪怕打了敗仗,只要帶兵的將領能短時間拉起1支隊伍,皇帝還是會束手束腳不敢動手。只要在局勢惡化前他得到管治大同鎮的名分,收大同鎮兵將,不是多大的問題。
到時候只要手握強兵,管你皇帝是誰。
朱弘昭已經絕望了,對龐大的士紳階層產生了絕望感。天啟皇帝想用他當馬前卒,樂安的士紳好收拾,可天下的士紳呢?
什麼是天下的士紳,就是所有的官吏,以及他們的後備力量!
2百年的時間,地方上士紳力量穩固如磐石,人才輩出,牢牢掌控著朝廷。天啟皇帝想收拾士紳,不將百官收拾妥當,對士紳可以說是鞭長莫及。
他心急了,若花個12來年培養自己的親信,說不好還能中興1下,可惜,他太急了。魏忠賢的權勢被皇帝抬了起來,朱弘昭在山東都能聽說宮裡魏公公的威風。估計能魏忠賢華麗變身為9千歲,沒多久了。
不管怎麼說,天啟皇帝給了他機會,他9得硬著頭皮拿樂安士紳開刀。他不開刀,9千歲就會拿他開刀。沒得選擇,他註定要和天下士紳做對,成為皇帝手裡的急先鋒。
好在,朱弘昭的目光一直放在大同鎮,這裡的軍戶才是他的希望所在。他父親遺留的衛所制度,將是他將來保命的重要工具。
本來他還覺得有希望延續天啟的性命,可天啟要拿天下的士紳開刀,這9註定了這位皇帝活不了多長。
朱弘昭很了解崇禎皇帝的尿性,是個用人不疑的人,而且急功近利。1旦完不成預期目標,就會從不疑轉到另1個極端,給他做事,很危險,還不討好。
所以天啟死之前,朱弘昭必須回到大同,對山東他沒多少奢望。這裡有私鹽,有海港,站穩後可以大筆撈銀子,可天啟皇帝還在,他9別想在山東紮根發展,最多就是播下一些種子。
4月末,朱弘昭帶著手下初次來侯府工地視察。
侯府就是在漢王府邸原址上建造的,地下的排水設施完備不需要重新挖掘鋪設,只需要將陶製的管道疏通9可。
和親王府邸比起來,這座侯府只是少了1圈外圍的城牆,侯府的城牆比親王規格矮了半丈而已。其中的院落,都是在原有遺址上修建的,布局與親王府1模一樣,家廟、各種倉庫、學堂、親王府應有的一切都有。
只是在樑柱走廊紋飾上有區別,以及一些門道的名稱與親王府不同。這是按著禮部給的圖紙,工部派遣的吏員主持修建的。就算違制,也是他們的錯,與朱弘昭沒有1毛錢關係。
明初藩王的府邸號稱王城,這座侯府規模與明初藩王府邸9少了1層外圍城牆。兩丈4尺高的院牆,完全可以稱作是城牆。
侯府教授秦朗作為侯府唯一的官員,和趙期參與這裡的修建工作。假山、人工挖掘的池塘中央的木亭里,朱弘昭與秦朗、朱炳南飲茶。
此時院落中光禿禿一片,還沒有完工,也沒有進行最後的草木移植。
「殿下,各家之中落魄子弟招募了1百3人,再有1月能發展到3左右。」
秦朗面目帶著微笑,原本枯瘦的面容豐潤起來,但此時的微笑更危險,如毒蛇一般。
「不夠,孤會再調1批人手加入。」朱弘昭沒說調這些人做什麼,轉身看向朱炳南,笑問:「朱先生,半月後先生能籌集多少丁壯?」
「回稟侯爺,樂安信眾有軍旅經驗勇壯者已挑出2百餘人,這些要陸續潛入兗州鄆城歸徐鴻儒帳下。學生這裡能留下百來人,多了沒有。」
朱炳南小心翼翼回答著,他已經知道這位小侯爺要幹什麼事情了。他擔心自己有什麼疏漏,就被這小侯爺抓起來砍了。他的好朋友青陽子9消失的不清不楚,至今還沒有線索……
「秦先生,莫要吝嗇金銀,孫家是首要目標,最好能拉攏孫家有名望的子弟為頭人。」朱弘昭說著,望著蕩漾池水幽幽道:「事後這些人交由朱先生,不知道朱先生可願接手?」
秦朗笑眯眯看向朱炳南,朱炳南微微頷首:「唯侯爺軍令是從。」
「朱先生莫怕,本侯並非過河拆橋之人。不過本侯有1點要求,只要朱先生能完成,事後本侯可向天子求情,招降朱先生所部。」
「侯爺請講。」
「栽贓孫家,只要做的慎密,本侯保舉朱先生為1地都司,再不濟也能當個守備。」
朱弘昭還想不到借聞香教的風頭栽贓樂安士紳,這是秦朗獻的計策,很毒。只要奏效,樂安士紳會被朱弘昭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