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後續(1)

  「許兄，喝……」

  許顯純，河北定興人。嘉靖女兒嘉善公主與駙馬都尉許從誠之孫，略曉文墨，武進士出身，此時掛職錦衣衛都指揮僉事。

  敬酒的這位李墨軒，算起輩分整整小許顯純1輩，兩個人差不多出身，李墨軒的祖上李和娶了嘉善公主的姐姐寧安公主。

  和許顯純一樣，李墨軒1家世代也掛職錦衣衛。兩者也有不同，李家3代在錦衣衛喜歡干點事情。錦衣衛因為工作性質分南北兩部，內中各有司職，有專司儀仗的，也有監察百官的，有巡哨京都治安的，也有專門破案的。

  作為皇室貴戚，掛職錦衣衛不圖什麼，9圖個清貴，重要的職權是不可能擔任的，只是掛職而已。許顯純管的是大漢將軍，專司皇帝儀仗。而李墨軒1家3代也差不多，只是更喜歡破案。

  錦衣衛積攢下的案件資料算起來是以『庫』來衡量的，自幼沾染閱讀研究，資質一般者也能堆成破案能手，更別說李家1家子都喜歡幹這種事情。

  兩人也有一樣的地方，能作駙馬的人必須要儀表堂堂，皇室基因也是不斷優化。所以這兩人自然也是儀表堂堂，相貌英俊。

  「喝不成了，再喝9遲了點卯，說不好會耽誤事情。」打著酒嗝，許顯純搖著頭，整個人搖搖晃晃，早已神智不清。

  李墨軒23歲，小許顯純十34歲，醉醺醺1拍桌子笑罵：「是漢子再來1杯，91杯。別認慫，是漢子9來。」

  「1杯1杯又1杯，喝不得了。改日回請還不成麼？9這樣了，兄弟你先喝著，缺伴哥哥去給你喊幾個春娘子來。」

  許顯純戴上烏紗，高聲呼喊，喊來兩個打瞌睡的嬌俏女子，狠狠搓搓臉，拍了拍李墨軒肩膀，腳步蹣跚走了。

  端著酒杯，李墨軒還想挽留，卻撲倒在春娘子綿軟胸懷間，美美吸了1口，眼皮沉重睡著了。

  1盆冰水澆頭，李墨軒爬起來正要大罵，趕緊被許顯純按倒：「天子在此，不可放肆。」

  惺忪睡眼打量，李墨軒1時半會兒轉不過彎兒，怎麼突然從萬春樓變到了乾清宮？再看看，裹著貂裘披風的不正是當今天子嗎？

  「臣惶恐。」

  天啟揉著眉心，抑鬱道：「留戀煙花酒肆脂粉地，真是給朕長臉面。有個差事給你，辦不成9別回京了，老魏，宣旨吧。」

  魏忠賢躬身俯首，倒持聖旨背誦道：「上喻：鎮虜伯遭賊人毒害，朕聞之悲愴痛心。然大同鎮8萬餘將士憤慨，事關社稷穩重。特欽差錦衣衛千戶李墨軒入大同鎮安撫朱弘昭及邊鎮將士，糾察元兇。所拿賊人，1並交由朱弘昭處置，地方3司不得干涉過問。欽此。」

  李墨軒臉色大變，呆呆張望，難以置信問：「鎮虜伯被害了？」

  昨夜喝酒時，他還和許顯純聊過朱以溯，朱以溯手筆真的很大。牛馬各兩萬，羊5萬隻，還有幾萬兩繳獲白銀上交天子內庫。

  這個舉動哪怕朱以溯是庸將，天子也會委以重任。國朝至今，鮮有軍將如此做。戰前要餉，戰後要撫恤，只顧著和朝廷要錢要裝備，哪有把繳獲的東西送給天子的？

  可現在，朱以溯死了？還是被人毒死的？

  「李大人，接旨吧。」魏忠賢臉色很不好，劉時敏掛著朱以溯的旗號也沒少打點他。現在朱以溯被害了，他上哪找這麼省心的飯票？

  「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啟瞪1眼李墨軒這個昔日玩伴：「黑子你必須要給大同鎮1個交代，否則朕9拿你做交代，另尋他人來幹這差事。別怪朕心狠，朕的麻煩也不少，估計過不了多久天下藩王就會鬧騰，滾吧。」

  李墨軒神色悻悻，被兩名大漢將軍攙扶，離了乾清宮。

  「萬歲爺，李大人能成嗎？」

  「這個事只有他合適，別的人牽念多，放不開手腳。都以為朕好欺負，不收拾1下，可能真會忘了天下是誰家的！」

  朱以溯被毒殺，這件事情真的非常惡劣。明朝的臣權非常的大，因此鬥爭格外激烈。大臣們要麼爬上去，要麼落魄到窘地。但怎麼斗，都是按著規矩在斗，政治暗殺這種例子，很少，非常少。

  更該死的是朱以溯是喝御酒的時候毒發，他這個當皇帝的也被牽連。那些圈養的藩王，1定會爭先恐後跳起來指責他。

  一旁許顯純垂著腦袋聽著，很明顯，天子和魏忠賢的話就是故意透給他，希望他轉告給李墨軒。

  也是在這個時候，天沒亮，人最乏困的時候。

  大同西路殺胡口關城內起火，馬少先率馬賊3千餘騎從北攻，虎大威率千騎從背後殺出。殺胡口1無主將，副將不服眾，又有內亂，未作有效抵擋便被破關。

  何沖領著3千騎立在殺胡口北面，看著火光沖天的關城，嘴角含笑。

  菅典標就在他身旁，嘆一聲，問道：「朱公1死，似乎挺和你心意？」

  「話不能這麼說，你9老老實實跟著我，睜大你的眼睛慢慢看，這個世道要變了。」

  大同右衛成，在殺胡口遇襲的時候9派兵支援，卻被虎大威擊破，緊跟在敗兵後面，與馬少先跟著敗兵殺入城中，麻家全府上下被虜，留守家丁除了逃得快的，餘下盡數戰死，麻家元氣大傷。

  麻家此時的頂樑柱麻承宣等5兄弟都在外鎮為將，逃過1劫。化名張4的張3本尊，主動投降跟著虎大威出殺胡口，可能過不了多久會出現在朱弘昭面前。

  而假冒張3的張虎，這時候9跟在朱弘昭身邊打盹。

  大同右衛城被4千餘漢矇混合的馬賊部隊攻破，馬少先改變主意，並沒有沿著已破的殺胡口原路返回，而是分兵轉道大肆劫掠，按著過去的規矩，不攻城，只勒索。

  兵鋒掠過大同城，只是虛晃1槍，嚇得駐節於大同城，臨時主事的趙秉忠勒令各部嚴加防守不得追擊，免得為賊人抓住破綻進而造成更大的損失。

  大同右衛城也叫玉林新城，這兩個衛所用的是1座城。如同天成衛城是東路的精髓之地一樣，大同右衛城也是如此，城中將門多，緊鄰殺胡口商戶更多。

  馬少錢劫掠到的物資銀錢都把他自己嚇壞了，天色剛亮9率軍從殺胡口撤回草原，留了7成將近2萬兩銀子給何沖，帶著人馬走了。

  山西太原鎮代州代王府，當代代王朱鼐鈞，算輩分和已駕崩的萬曆皇帝同輩，這個王位也是從他兄弟手裡繼承的。

  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大同鎮發生的兵災，他只知道自己的族侄朱以溯被人毒死了。他對朱以溯還是很欣賞的，否則也不會在朱以溯只有秀才功名的時候請朱以溯在藩王田莊裡做啟蒙先生。

  朱以溯在大同東路重整衛所軍制，他樂見其成。前不久朱以溯父子出征塞外大勝歸來，證明宗室還是有能人的，只是被帝系壓制沒有機會發揮罷了。

  明初的藩王號稱『亞天子』，不是吹出來的。代王城裡的9龍壁，9因為初代代王妃見了皇宮的9龍壁戀戀不忘，首任代王朱桂9造了1份，比皇城的那個原版還要大。結果呢，屁事沒有。

  再想想明初時各邊鎮藩王所轄的軍權，更是讓後輩藩王眼饞的緊。太原鎮是晉王的地盤，大同鎮、半個宣府鎮就是他代王1系的地盤。

  而現在呢？藩王不准與地方官員喝酒，就連城裡想擴充1下府邸，出城拜拜佛廟道觀旅旅遊什麼的，都要奏報皇帝，皇帝批准後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