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總兵楊肇基
2023-12-17 18:06:28 作者: 孤君道
整個東路都知道,朱公子待麾下兒郎如手足,吃得好,穿的好,絕不會委屈了半分。但也不能好成這樣啊,1大早孫河9去外面買來5頭羊剁了燉湯,這2百家丁有幸沾了些油葷,但1聽這幫乳臭未乾的小子每7日就能吃一頓肉,心緒哪能平靜下來。
朱以溯對待他們還是不錯的,每月月末也會好好犒賞一頓。而他們的軍餉也足,就是想天天吃肉也能吃個大半月。但,花自己賣命錢吃肉,和上面賞的肉有可比性嗎?
當然,他們也只是羨慕這幫少年親兵待遇好,若要調換,打死也不換。又不傻,換算1下,比起沒多少實質軍餉的少年來說,他們得到的待遇更高。
真正讓他們感到驚詫的是這幫少年的裝備,每人內襯絲衣,厚厚棉衣,穿一件皮甲,外罩寬鬆銅釘密布的棉甲。估計上了戰場,挨上幾箭照樣能活蹦亂跳。
這幫家丁都是上過戰場的,對他們來說只有3件事情最重要,首要的就是保命的傢伙。操練軍陣,練習武技也能保命,可都比不得優良的防護甲冑。另外兩件事就是找1個值得信任的上級和足糧足餉的賣命錢。
孫河到現在還神情恍惚,他下意識聽從命令,那麼兩刀,他9殺了兩員從3品指揮使同知?
朱弘昭碗裡堆積著羊雜湯,1手拿著麵餅邊吃邊喝,見孫河神思不屬,3兩口吃完,敲敲桌子,引來孫河注意:「今日你9動身去新平堡,讓徐老頭一幫教頭做好出戰準備。需要什麼物資,他們這些老卒心裡敞亮,你配合著置辦齊全。」
「那公子呢?」
「年關將近,我9不回去了,另外讓陳策帶人將我那兩位夫人護送到這兒來。若出征,新平堡防務必然空虛,把她們留在青陽莊,心裡不踏實。」
孫河點頭應下,低頭看了眼碗裡冒著油花的羊肉湯,和煮的變形爛透的羊肉,不由想起昨夜揮刀時的血腥場景,頓時胃部就有些翻騰。
見朱弘昭又去打了1碗羊雜湯,孫河心裡苦笑,自己堂堂1個成丁,竟然還不如公子這個少年適應能力強。
他哪裡知道,昨晚的血腥場面比起後世的大製作大場面的大片,還差了太多。比這血腥的事情朱弘昭也經歷過,前世在工廠加夜班維護機組,起吊3噸的行車墜下來,朱弘昭的1名同事被砸個正著,啥動靜都沒發出來,只有1堆4濺的血肉殘屍。
強忍著不快,孫河撕開饃饃泡進羊肉湯,握著筷子大口吃了起來,狼吞虎咽。
1名婢女入屋,行了個禮,粉面桃腮糯聲道:「公子,夫人備好家宴,老爺遣奴婢來邀公子。」
拍拍下腹,甲葉清脆作響,朱弘昭打了個飽嗝道:「李遂,飯後別拉下操練。正午時咱出城操演火器,別忘記檢查火藥彈子。」
抹1把嘴,李遂起身:「公子安心,絕不會出簍子。」
戴好高尖白纓頭盔,朱弘昭系好盔帶,提起桌上雁翎刀掛在腰間,孫河將黑色紋飾銀白日月星辰紋的披風給朱弘昭掛上,朱弘昭1抖披風,身姿颯踏,走兩步回身對有些愣神的婢女微微1笑:「帶路。」
這婢女俏臉1紅,趕緊低頭邁著小步,在前領路。
院落間身輕敏捷的家丁在房上鏟雪,處處都有家丁在忙活著打掃昨夜積雪。昨夜一場大雪,早間積雪足有尺高。
一場大雪,今日陽光格外明媚,照在臉上也有融融暖意。
朱弘昭1身山文魚鱗甲本就是上好鋼片打磨製成,又是技藝高超之輩鍍銀再精細打磨過的,編在一起平整如鏡,折射著陽光,整個人看著金燦燦,好不顯目。
沿途家丁紛紛停下手上工作,抱拳行禮口呼公子,朱弘昭11點頭,面帶絲絲笑容回復一句幸苦了。
各所衛所軍不好說,但他們是朱以溯的家丁,等到朱弘昭成丁接替朱以溯,若是還要在沙場上廝混,他們這些家丁還是要為朱弘昭效力,直到他們戰死傷殘或年老為止。
朱弘昭就是他們將來的主家,自然不會自找不痛快不給朱弘昭面子。
婢女在前領路,也享受著這些粗鄙家丁的恭維。她不由想起了朱弘林這個庶長子,朱弘林來府里,這些家丁理都不理,足可見彼此之間的差距有多麼的大。
後院只有78名披甲家丁在院門前站崗,院內積雪由健婦、婢女打掃。朱弘昭大步子走著,1手扶著腰間刀柄,背後披風蕩漾如波,甲葉灼灼生輝,極有氣度。
洗漱完畢朱以溯與繼室侯氏在門口相望,侯氏披著粉色紋飾百鳥花紋雪白兔絨綴邊的披風,雙手護在狐皮護袖裡取暖,笑吟吟輕聲道:「二郎風採過人,儀表堂堂,好似書里的常勝將軍趙子龍一般。」
朱以溯撫須,略有得意道:「我兒自當如此,何足道哉。」
「孩兒拜見父親大人,姨娘。」
朱以溯看著台階下,渾身甲冑折射太陽金輝如同金甲,氣度頗有威嚴的兒子,心中寬慰難以用言辭描述,細細打量,越看越是欣慰,卻還是板著臉訓斥:「家中何必穿甲?」話音1轉又問:「你這1身甲冑多少斤?」
「盔、甲共約十八斤,刀重3斤。往日裡甲不離身,現在已適應了這份量,不礙事的。」
朱以溯緩緩點頭,道:「今日好好謝謝你姨娘,她昨夜9忙活著收拾食材,給你小子做了一頓地道京師菜餚。」
「多謝姨娘厚愛。」
侯氏矜持1笑,頷首柔聲:「快進屋裡,和姨客套什麼。」
滿桌精美菜餚,朱弘昭雖然吃了兩碗羊雜,但他有1個大胃口,風捲殘雲掃蕩著,朱以溯胃口不佳,父子倆聊著家事。
侯氏在一旁為父子倆斟酒,酒是果子酒,酸甜兼具只有淡淡酒味,是上好的佐餐飲料。朱以溯說著,朱弘昭也是無言,他真服了自己那個大伯,這段時間又納了1個妾室,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還有1堆麻煩事,朱弘林管著永加堡1百傾地,讓大伯1家子很是羨慕。而朱弘林因為被生父欺騙,也和這1家子來往不密,所以大伯1家子生計依舊維持在溫飽。
他這個大伯又有了心思,打算將嫡子再過繼1個塞到朱以溯膝下。話是這麼說,實際上他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想表達1個意思,他想要更多的財富,希望朱以溯能勻一些過去。
「前幾日你伯父又來府上,想和為父討個差事。他性子慵懶,為父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清貴差事能給他。就好言撫慰打發回去,你那幾個堂兄也時常登門,真有些後悔迎他們來東路。」
憋著1肚子事情,朱以溯對朱弘昭傾訴著,最後道:「也不能看他整日無所事事,所以為父割了十頃地,5戶家奴於你大伯1家。」
聽他說起割地轉贈,侯氏9一臉不痛快。不管將來這個家由誰繼承,但她有責任保證家業的繁榮。十頃地不少,上千畝的土地不是開玩笑的。
朱弘昭握著醬汁雞腿,一臉不在意,輕描淡寫說:「十頃地足夠伯父1家吃穿用度,9怕伯父貪心不足,索要更多。」
這些家當早晚是朱弘昭的,見他無異議朱以溯也9安心不少,勉強笑著說:「為父也擔心如此,已婉言相告。你伯父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有十頃田地傳家,再不滿也只能憋著。」
大伯1家的事情不僅朱以溯頭疼,朱弘昭也有些頭疼。說不管不顧吧,朱以溯就是不悌,有損名聲,而且朱以溯也狠不下這個心。要是去管,就像沾上1塊滾刀肉,附骨蛆,拖泥帶水1次不夠,要不斷放血。
吃飽喝足,朱弘昭為父親揉肩:「今夜晌午孩兒籌謀著在城外操演火器,父親若有空閒,不妨同去點評12。」
朱以溯對兒子手裡那支少年兵也好奇的緊,孫傳庭和劉時敏都看過,讚不絕口。他也想去看看,看這筆錢糧花的值不值。
侯氏半宿未眠,雖然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可她嬌生慣養,何曾熬過夜。她也對火器操練熱心,表示先回屋補覺,囑咐朱弘昭出發時別忘了通知她。
她走後,朱以溯詢問起兒子的家事來,再次隱晦告誡,十5歲前不准破身,免得壞了身子。朱弘昭除了尷尬紅臉外還能說什麼,暗自誹謗這個父親管的未免太寬。
很快朱以溯的家丁哨官丁力披甲入內,抱拳瓮聲道:「老爺,大同鎮總兵官楊肇基楊大人突然造訪,人馬已至鎮虜左千戶所。」
「嗯,老夫知曉了,派人通知孫大人和各鎮撫,準備出城迎接。」
丁力躬身告退,這是個真正的巨漢,足有9尺高,接近兩米左右。面相粗魯,善使1桿斬馬大劍。
「父親,楊大人造訪,該不會也是因為兵事吧?」
「有這個可能,但為父覺得楊總兵自身難保,說不好這是他最後1次來咱東路。」見兒子迷惑,朱以溯詳細解釋道:「楊大人目光遠大,1心報國,效仿為父整頓大同各衛所,得罪了上上下下不少人,估計不久就要離任調職。」
朱弘昭聳聳肩,嘆一聲:「可惜了。」
朱以溯能整頓衛所軍制,不怕得罪人,也不怕被彈劾,可你楊肇基1個外臣,竟然也要整頓軍制,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得罪本鎮上下軍官將佐事小,朝廷里的人會怎麼想?
衛所軍制1旦得到恢復,將是非常可怕的東西。戰國時期秦國之所以能1掃6合統天下,除了有好將外,耕戰1體的制度堆出來悍卒也是重要原因。
然後是府兵制,平時務農,閒時操練,戰時出征。說白了也是耕戰1體,打下了隋唐赫赫軍威。萬國來朝的大唐,隨著均田制敗壞引發府兵制度破敗,也9逐漸沒落下去。
塞外韃靼為啥能打,還不是遊牧戰爭1體,建奴為啥也能這麼能打,某些人可能要說是8旗制度的優異性。扯淡,8旗制度說到底就是軍政合1,平時漁獵耕種,戰時全民皆兵,和府兵制、衛所制沒啥區別。
如今衛所軍官子弟做本職根本沒前途,是賤役。1個個都嚮往讀書科舉,軍官世家衍化成地主耕讀家族,崇尚文風而忘了本職,招募的戰兵吃都吃不飽,內部腐朽不堪,怎麼能打仗?
這種情況下重整衛所軍制,壓力真的很大,若不是朱以溯有宗室這個敏感身份頂著,根本9干不來。
本來宗室身份掌兵9很危險,但重整衛所軍制恢復成明初制度,也是恢復祖制,沒人敢正面說3道4,只能找邊角料整朱以溯。
但天啟皇帝繼位後本就好軍事,派東廠番子入9邊刺探軍情,對朱以溯的右路更是多加注意,他根本不怕朱以溯能翻天。
再說了,東路恢復全部衛所,也9多出來兩萬精兵,東路產物又不豐富,這點人馬,這點物資能做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