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除夕守歲火箭彈

  朱弘林徹徹底底鑽入書海，身子更瘦，不過氣色卻是極好。現在正是長個子的歲數，半年時間個頭才拔高寸余，比不得朱弘昭天天練體操。

  現在朱弘昭都要比這個大他兩歲的兄長還要高兩寸，讓朱弘林心裡很不好受。同時朱弘昭回到參將府，他頓時感到自己被冷落了。

  參將府2百家丁，朱弘昭只是和趙期1說，就能調2名趕赴青陽莊。朱以溯的這種默許，讓朱弘林將自己的地位又看清了3分。

  他只是過繼來的嗣子，比不得朱弘昭這個嫡子。

  除夕夜父子3人在庭院欣賞院內臘梅，朱以溯坐在主位，左側首席坐著朱弘昭，右側坐著朱弘林。

  回憶起這半年光景，朱以溯感慨頗多，朱弘昭兄弟倆也是如此。

  「為父如今貴為大同右路參將，為陛下守御1方，心愿已了。現在只有你們兄弟倆的婚事和前途放心不下，二郎的婚事輕率了。」

  朱以溯撫須說著，給趙期1個眼神，趙期端著酒壺為兄弟倆1人倒了1盅酒。朱以溯看向朱弘昭正色說：「李家小娘子過了今夜也9十5，你那岳父李守道日前來信詢問婚事。二郎，為父再問你一遍，可願娶李家小娘子為妻？」

  「明媒正娶，為什麼不娶？」

  趙期見朱弘昭談到婚事神色坦然，笑道：「老爺，公子性情純良，做不出喜新厭舊之事。」

  「還是草率了啊，李家雖是良家，卻對二郎仕途無益。天成衛張僉事有1女，年十歲，花容月貌，性情溫純賢惠，二郎不妨再考慮一番。」

  抬手制止兒子，朱以溯繼續說：「參將之職為父做兩年也9到頭了，你那恩師劉公35年也會卸任，伯雅賢弟也會幾年後調離。將來這兩衛主事人，還是這兩衛高層主官。二郎想要在天成、鎮虜兩衛站穩，沒有他們幫襯，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他要為兒子將來做鋪路準備，朱以溯3人組勢頭太盛，能壓服東路地頭蛇，卻不能長久。這兩衛他投入了極大心血，不能傳給兒子，這讓朱以溯如何能心甘？

  最快6年，朱弘昭才能虛歲十八站出來有個官身做事，這6年時間太長，誰也說不清楚會發生個什麼事。

  薩爾滸大敗，這段時間隨著朱以溯不斷了解，才了解到並不是楊鎬不知兵，而是形勢所迫加私心作祟才造成的。

  現在的明軍內部軍閥勢力已經形成，東李西麻不是一句玩笑話。朝鮮討伐豐臣秀吉入朝軍9體現出來了，帶兵的就是麻貴和李成梁長子李如松。

  如果不是這兩位生猛能打，難免又是一場大敗。

  薩爾滸大敗根由看起來是十萬明軍分兵而進，實際上是不得已，1來地形限制，2來是軍中將領彼此矛盾重重只能分兵。

  1路中伏，苦戰1日其他各路9眼睜睜看著被滅，沒有去支援，由此可知將領之間的矛盾到了何等的地步。

  他更懷疑薩爾滸大敗，造成3多領兵將領死亡，可能是朝廷文官們對武將們的1次清洗。這次清洗造成武將階層大換血，而他勉強也算是受益人之1。

  半年的時間裡朱以溯改變了很多，原先只是1門心思想守好新平堡千戶所。到了地方才發現新平堡就是1個錢袋子，這讓窮困慣了的朱以溯如何能放棄？

  所以何沖炮製出來的麻承宣冤案，朱以溯毫無節操的簽字蓋印表示支持。1來是不得已，2來是他確實對參將的位置眼饞的緊。

  如果不搞掉駐紮在新平堡的參將麻承宣，他這個新平堡千戶腦袋頂上就有參將壓著，做什麼都會束手束腳。

  明軍內部軍閥勢力的形成有天然的政治因素，比如衛所官的世襲制，父子相繼，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長久經營下去，9成了大大小小的軍閥勢力。

  彼此又相互聯姻，關係錯綜複雜。又因為糧餉問題，衛所制度敗壞，造成家丁橫行。這種後天人為環境，造9了軍閥。小的千戶養十幾個家丁，百戶56個家丁，高級軍官更多。1個衛所，家丁部隊統合起來9上千人，全國23衛所，就是23萬家丁。

  而朱以溯能壓服天成、鎮虜兩衛，先憑藉的是搞掉麻承宣帶來的殺氣，隨後是聖眷。隨著萬曆皇帝駕崩，又有鎮守太監劉時敏當後台，緊接著又將進士出身的孫傳庭拉過來。

  這樣有宗室、太監、進士的3人組，才把東路上下壓的死死。東路上下不得已服軟，反正他們又不蠢，知道這樣強勢的組合早晚會被朝廷拆散。

  等他們把右路建設成金窩子，他們也該滾蛋了，大同右路還是大同右路人的右路。先忍忍，為的就是將來吃的滿嘴流油。

  這讓朱以溯如何能心甘？他嫡子如此出色，又有孫傳庭和劉時敏當老師，他繼承自己3人的心血天經地義。

  他更怕的是自己3人幸苦數年建好的右路，會因為他們3人調任而敗落。只有交給自己兒子，才能保證右路政策的延續。

  私心上來說，憑什麼那些將門可以世襲吃鐵桿莊稼，而他兒子朱弘昭天家血脈為啥9不能？

  朱弘昭察覺到父親的變化，端起酒盅飲了淺嘗1口，眉頭微皺1口氣飲盡：「土雞瓦犬，不足為慮。孩兒還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兩3年的時間，足夠將這些刺頭梳理乾淨。」

  見他固執，朱以溯也沒在說什麼，只是說：「今年3月，那你和李家小娘子完婚。而3郎為父準備為他迎娶天成左千戶所古家女兒為妻，婚期就在今年2月。」

  朱弘林是過繼來的庶長子，他不先結婚，朱弘昭這個嫡子，次子如何能結婚？

  本不該這麼早結婚，可李幼娘歲數大了，再拖下去9成了老姑娘，會讓人說閒話的。李家也擔心朱家因為地位變化而否認這門親事，這才在年前寫信來催婚。

  也算不上李家貪圖朱家權勢，而是這婚約若破棄，李幼娘這1輩也9毀了。代州更有朱弘昭父子打賭迎娶李幼娘的美談，成為李家驕傲。若李幼娘被朱家厭棄，別人肯定認為李家德行有虧，從此李家9別想抬起頭來。

  說到底還是名聲作怪，古人重名，名不正則言不順。有響亮的名聲，做什麼都會順暢。比如李自成，被孫傳庭數十路伏兵殺的9剩十八騎，還不是靠著闖王名聲在河南拉起百萬流民大軍？

  父子3人交談到3更，因為突然得知婚事，而且婚期就在兩個月後，這讓朱弘林坐臥不安，很是緊促。

  也因為3個月後兩個兒子都會結婚，雖然都是小孩子，但有了婚禮洗禮，也能算是大人。安排好兩個兒子未來，朱以溯心情格外好，也算是一種認可，特許兩個兒子能飲酒，算是一種成人的許可。

  酒喝多了，他想到了亡妻，還有病死的長子，再聯想到如今的富貴，強烈的對比讓他頓時心生滄桑。

  此時新平堡內商戶開始釋放爆竹鞭炮，陳玄廣老爺子親自動手調配，制出一些煙花彈，固定在架子上，由家丁抬著來到小院抱拳道：「參將大人，老朽仿神火飛鴉制了些爆竹煙花，賀大人新年之喜。」

  朱弘昭看去，眼神1縮，看向這個獨眼老頭的眼神頓時9充滿敬意。丫的，這是火箭彈？

  木製架子上，固定著3排共36枚煙花，每1個都有手臂粗，兩尺長。錐型頭，末端還有固定翼，和火箭造型極為酷似。

  木板固定，將火繩隔開，3排火繩集成3團，彼此又有火繩引線，只要點著1個，就能讓3排煙花依次綻出。

  這可是大殺器啊！

  只要裝藥更多，數量更多，完全可以在戰場上壓制敵人。

  朱以溯也是興趣濃濃，詢問陳玄廣這煙花特異之處，獨目老頭格外自豪：「這煙花可飛升6尺而炸，聲響可震裂缸中薄冰。」

  朱弘昭想要去點火，卻被朱以溯呵斥，最終還是由陳策點火，火繩急速燃燒，空空的院內頃刻間煙花發射架就被1層煙霧籠罩。

  片刻後，一聲爆鳴炸響，震得屋內觀望眾人心頭打顫。瞬息間，就聽咻咻破空聲傳出，9見十2枚煙花破空直向夜空飛去，尾端噴射火焰的竹筒就在空中炸響，綻出絢麗煙花。

  接2連3，3次齊射。

  猛烈的炸聲，還有空中無比絢麗的煙花9壓服了新平堡各商戶的煙花，引得全堡民眾欣賞，驚嘆。

  朱以溯仰望夜空沉默良久，突然對陳玄廣拱手1拜：「先生火器技術足以為傲視東路上下，這煙花若大些，可謂戰陣利器。」

  有些得意的獨眼老頭趕緊抱拳還禮，不忘提醒道：「大人英明，這火箭製造難度頗大。軍中就有此等火器，名為『1窩蜂』。而這火箭異於『1窩蜂』，製造難度頗大，保存不易，作為武備有些不適。」

  這是什麼節奏，朱弘昭這打算挖這個老頭子回青陽莊打造火銃，怎麼就被自己老頭子挖了牆角？

  陳玄廣花費精力心力打造這火箭，為的就是宣揚自己火器之術，想要引起朱以溯重視。兩個人1個有心1個有意，3言兩語聊得很是暢快。

  這讓想挖老頭子去青陽莊的朱弘昭可不好受，見朱以溯給了陳玄廣百戶之職，在天成衛城挑選工匠專司火器之職後，他就知道自己徹底沒法子拉攏獨眼老頭了。

  不過也有所得，火器作坊會建立在新平堡與青陽莊之間的河邊上。陳玄廣這個老頭也需要水力，而朱以溯也不想把火器作坊掛到參將府名下。而是給陳玄廣官職，而讓他給朱家做私事。

  將來火器作坊還是朱家的，只是現在主事的陳玄廣有百戶官皮，看著光明正大像朝廷的。至於所需匠戶，這些都是軍籍，調成朱家死契家奴，還不是朱以溯一句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