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殘忍，人心比蛇毒

  木七皺著眉頭想著怎麼改進，剛一轉頭就見小灰嘴上叼著一塊巴掌寬的牛皮條向她的方向滑動，一會就來到了她的腳邊，抬頭晃動著嘴裡的牛皮條，眼瞅瞅的望著木七。

  木七以為小灰想要找她玩，摸摸它的頭說道：「小灰乖，你先自己玩會，我再研究研究。」木七說著，又拿起一根箭頭，在箭頭纏了一塊沾了火油的布條點燃，剛扣動機關，就見小灰居然抬頭擋住了她的箭頭，木七嚇了一大跳，趕忙把手歪到一邊，箭頭朝著站在遠處的僱傭兵射去。

  眼看著箭頭就要射入僱傭兵的腦袋，或是感覺到火油的味道，僱傭兵轉頭望過來，就見一支火箭朝自己飛來，僱傭兵瞬間反應過來，身子一歪，火箭瞬間插入剛才頭背後的洞壁上。

  傭兵甲嚇得面色都青了，首領下午就給他們布置了任務，每個人盯著一個方向的地面，一有什麼情況馬上匯報。傭兵甲一直瞪大著眼睛往地上瞧，也沒有預料到洞裡會有人朝自己放箭，要不是箭上的火油味讓他瞬間覺得不對頭，他現在應該已經被釘在牆上了。

  傭兵甲被嚇得不輕，木七也是受驚不小，想到自己差點射殺了自己人，木七有些生氣的望著罪魁禍首。「小灰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我都說了我忙著，要你自己玩會，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闖大禍了？」不管是射了巨蟒，還是殺了僱傭兵，都是木七不願發生的。

  小灰或是知道木七生氣了，頭低了一些，可是還是固執的叼著牛皮條給木七。木七望著小灰的渴望的眼神，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小灰不是一條不懂事聽不懂人話的蟒蛇，平常說沒空，不能陪它玩，它頂多撒嬌蹭蹭就會自己走開尋樂子，完全不會像剛才那樣胡鬧。

  木七伸手拿過小灰嘴裡叼著的牛頭條，不解道：「你把這個給我幹嘛？」木七看著牛皮條，用手拉拉，除了結實，她並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麼異常？

  小灰望著木七點點頭，把自己的嘴巴低下來，放到木七手上的牛皮條上。木七這會終於明白小灰的意思了：「小灰你是要我幫你把嘴巴綁起來？」

  小灰點點頭，乖巧的趴在地上，等著木七幫它把嘴巴綁起。

  木七看著小灰安靜下來，這才發現，它寬大的蛇嘴上，有圈勒痕，在兩邊的隱蔽處，還有的地方皮都磨破了，外翻著皮肉。木七這會終於知道，自己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小灰已經吃了那些毒物。

  想必晚上毒物出來的時候，小灰就會性情大變，所以小老頭才把小灰的嘴巴綁起來，不讓它去吃那些東西，只是小老頭這些日子身子太虛弱，沒有力氣幫小灰綁嘴巴，小灰才找到木七。

  木七望著乖巧懂事的小灰，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戳著，進山這一路，其實鍾離文昊也有跟她討論過這個問題。他們兩個都知道，如果小灰真的吃了毒物，就必須把她射殺。

  沒到最後一刻，木七一直心存希翼，她就想著小老頭這麼寶貝小灰，一定不會給它碰那些東西的，而且小灰也這麼通人性，一定也不想自己變成怪物。

  今日白慕老頭其實也對她明示暗示，小灰已經不是以前的小灰了，叫她接觸的時候注意些，可是木七還是存著僥倖心理，覺得小灰的顏色變了，可能是毒水泡多了，她一心想等小老頭醒了，問個究竟。

  那麼通人性，乖巧的蟒蛇，怎麼可能會變成恐怖的蟒蛇王，木七很懷疑這個傳言。

  可是這會小老頭還沒醒，木七的希望就破滅了，小灰的舉動就說明了一切。木七摸著小灰的頭，小灰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不時抬眼望木七，那眼神可憐巴巴的，分明在祈求她的原諒。

  有那麼一瞬間木七真的有些心軟了，就算吃了毒物又怎麼樣，小灰這麼通人性的蟒蛇，又不一定會像傳說的一樣，到處害人。木七的心軟，只維持到晚上，等她第一次見識蟒蛇王的恐怖，才知道自己這一刻的想法有多天真。

  木七還是幫小灰把嘴巴用牛皮牢牢的綁了起來，最後撫摸著小灰的頭說道：「小灰堅強些，明日我給你吃野雞肉。」從小灰的動作，木七就知道今夜不會太平，她心裡祈禱著，小灰能少受些罪。

  小灰聽了木七的話，親昵在她腳上磨蹭了一會，才依依不捨的出了山洞，捲曲著身子，待著山谷里的一處空地上。

  鍾離文昊一直在不遠處望著木七，看到小灰走了好久，木七的視線也沒有收回來。鍾離文昊走過去，和木七並肩站著，望著外頭的小灰，輕聲問道：「很難過？」

  木七搖搖頭：「我只是心疼小灰，蛇活百年不容易，可是百年它都活了過來，最後也逃不開被人控制的命運。」

  想到很多人都用蛇蠍心腸形容一個人的壞心腸，可是看著眼前的小灰，木七覺得有些人的心腸比蛇歹毒多了。小灰本不想害人，可是那女人卻要把它養成天下間最毒的蛇王蠱，害人、害蛇去成就自己的野心。

  鍾離文昊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去勸慰木七，他對動物沒有憐憫心，在都城養過的那麼多寵物，也不過是他用來塑造紈絝形象的道具，他不在乎它們的生死。可是面對小灰，他也有一種別樣的感情，不僅是因為它和木七親近，也是第一次見這樣通人性的動物。每每看著它和小老頭還有木七互動，他就覺得那不是一條蛇，那只是一個乖巧懂事卻長得難看了些的孩子。

  要去殺一個孩子，別說木七，鍾離文昊自己都覺得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