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情為何物

  主峰蒼穹山中，更是一片低沉氣壓。眾魔將、魔兵都不敢在此大聲喧譁，就連走路，都是用飄著的，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惹怒的四大魔君，確切的說，怕是惹怒了魅卿魔君。

  猶記得就前兩日，因著一位魔將在山中大聲說話，恰巧就被魅卿魔君碰上，當是本就陰沉的臉色瞬間又下降了好幾個度，一聲未響便大打出手，將那倒霉魔將給胖揍了一頓，如今還虛弱地起不了身。

  還有那前日，那魔更是倒霉，僅是很不小心地碰了她一下，當場，她就翻臉暴怒，抬手就是一頓狂揍，饒是他怎麼求饒都沒用，幾下就被打散了形，

  經過那兩件事後，一眾便都知道了魅卿魔君近來心情極為暴躁狂怒，稍有不慎，輕則躺兩日，重則恐怕就直接沒了生氣。因此，一眾是慎之又慎，甚至能不出現在她身周，就絕不出現，即便是不小心遠遠遇著了，那也是先退避三舍。

  於是，魔心惶惶的同時，眾魔也是頗多揣測，登時流言四起。

  「聽說是皇不告而別，已經離開好幾日了，到如今都沒有半點消息傳回，這才使得四位魔君如此反常！所以說哪，最近都乖覺著些，萬不能惹事！」一魔將對著眾魔警示道。

  「哦~~原來是如此！」眾魔搖頭晃耳，滿臉如此當然之態。

  「可是，這話也不是全對。那離魔君，晚魔君，魘魔君不都挺正常的，就只有卿魔君，跟瘋了似的，稍有不順便痛下殺手，就那旁魔出氣！」其中，一魔皺起眉，語氣很是不滿。

  「就是，就是~~」另一些魔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噓~~都不怕被卿魔君聽到了？！」那講話的魔將聞言忙一瞪眼，沉聲怒道。

  聽到那魔將的提醒，一眾忙噤聲，雙眼四處觀望，生怕魅卿真從哪個不知得角落中冒出，若是知道他們這樣說她，那他們豈不是……

  一眾頓覺後脖根一陣寒涼，渾身打了個顫，鴉雀無聲地靜等了許久，見周圍依舊如之前那般平靜時，方才大鬆口氣。

  「你們知道為何四位魔君中，就只有卿魔君的反應這般大？！」一魔鬼鬼祟祟，低聲出口，在一眾的沉靜中，更顯得清晰，且還帶上了幾分詭異，更是激起了一眾的好奇心。

  左右觀望，確定真沒有魅卿的蹤跡後，眾魔紛紛低聲詢問，硬壓下心底的恐懼。

  「據說，魔皇愛上了一位人間女子，這次突然離開，就是去找她的！」那魔擠眉弄眼，故意壓低了聲，緩緩說道。

  果然，此話一出，眾魔大驚，魔皇竟然愛上了人間女子？！這簡直，簡直就太，太不可思議了！

  「卿魔君對皇有多愛，大家都是知道的吧！如今皇去找一位人界女子，卿魔君能不起，心情能好嗎？！」那魔繼續說道。

  「竟是如此，哎，這也是難怪了……」

  「不過皇怎麼會愛上一位人界女子呢？那肯定是比不上我們的卿魔君的哪……」

  「哎，不知皇是怎麼想的！~~」

  「不，這些都不是頂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的皇，竟然會動真情？！誒，你是不是胡扯的，這麼幾千萬年來，皇何時是有動過真心，哪懂****為何物，如今突然就懂愛動情了，還是對一介人界女子，怎麼聽著這麼不相信的！」群魔中，突然響起了一道突兀的聲音，滿帶懷疑與不信。

  於是，一眾便又開始了懷疑。

  ……

  暫且不管他們，蒼穹山峰後半山腰處的一座臨河木屋中，魅卿四魔皆在堂屋。

  「魅卿，不是我要說你，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就這麼對自己的同族下如此眾的手吧！如今因著你，眾族下現是好一陣心慌中。」魑離看著面沉如黑洞深淵的魅卿，無奈勸道，「況且如今皇是不是真去找那女子了，也沒有完全確定，你至於如此麼？退一步說，即便皇真是去找了那女子，你在這這般發怒又有何用？！……說不定，到時皇還真會再將她給帶回來呢，真到那時，你還不得……」

  「閉嘴！」魑離話未說完，魅卿猛然轉身回頭，攜帶著爆裂殺意的魔氣如風刃般朝其襲去，當場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魑離一個側身飛轉閃離，而一直老神在在的魖魘與鬾晚猛然出手，擋下了魅卿的爆裂的魔氣。

  「夠了！」魖魘沉聲怒道，如利刃的眸光朝魅卿嗖嗖而去，「你這是做什麼？心情不好久能將火氣撒給旁人？是不是還準備拆了這木屋？！你這樣做了，皇就會回來，就能忘了那女子，就能真正愛上嗎？！」

  魖魘一聲強於一聲的怒問，將魅卿氣得渾身震顫，雙眼通紅，魔氣奔騰，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狂暴的氣勢讓人心驚。

  但魖魘並未就此而退卻，雙眼直視魅卿，繼續道，「早就提醒過你，對皇，還是早歇了那起子心思。如今的皇，已不是萬年前的皇了，你別總活活在過去，就覺得皇應該是屬於你！況且，即便是上萬年前，皇也從未屬於過你，更別說是現在！早放棄那些痴心妄想！」

  不得不說，魖魘的話極其的尖銳、刻薄、難聽，卻也是非常的理智，說得都是現實。這些話就像一根根尖利的刺，根根刺進她心口。

  魅卿本就奔騰的魔氣更趨於瘋魔邊緣，在三魔以為她就要發狂之時，卻見她劇烈顫抖的身體、不停起伏波動的胸口，都一點點平緩，最後如漩渦的眼眸深沉平靜，緩緩回道，「我，不會就此放棄，決不放棄！」

  聽到這話，魖魘三魔頓時無語，為了魅卿的執拗而無奈，同時也有些許說不出的憐惜，和疑惑。尚未懂愛為何物的他們，真的難以理解這其中的不悔堅持。

  而對於三魔眼中臉上流露出的不解，魅卿說不出的無力，感傷，精疲力竭。就像放了氣的皮球，魅卿垂下臉，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隱隱地，一股熟悉的氣息從外散來，由遠而近。

  瞬間，剛還精神不振的魅卿頓時就像打了雞血般，激動異常，抬腿就想往外迎去，只是剛走沒兩步，又停下，面上的激動被不安和恐懼代替，顯然她是想到了魖魘時才的話，她害怕，那話會成現實。

  如此患得患失，自是沒逃過三魔的眼，暗嘆口氣，便越過她直接迎了上去。果然，沒多久，遠遠便見到人影緩緩移近。

  「皇！」三魔接連開口輕呼，而魅卿站在他們身後，在見到他果真是單身一人，沒有帶什麼人回來時，她登時便大鬆口氣，興奮異常。

  擠過三魔，魅卿向噬淵衝去，瞬間，熱淚盈眶，淚流滿面。

  「皇~~您去哪了……」

  魅卿柔柔抬起臉，淚若珍珠，掛落在瓷白面旁上，晶瑩剔透，嬌俏嫵媚，猶如梨花一枝帶春雨。

  但這些，卻深深刺痛了噬淵的眼，僅是一瞟，便慌忙收回目光，徑直越過魅卿，朝小屋走去。

  尚未來得及高興，噬淵的表現便讓魅卿無比失落，但她很快就將心情整理好，壓下淡淡的哀傷，趕緊跟上。

  「皇，您回來！」三魔見到噬淵，心下一松，總算是回來了，還是就自己回來的，那真是太好了。

  「皇，您如此不告而別，一走就是這麼多天，可別吧我們給急死了！」魑離瞪著眼，對於噬淵這番突發奇想的「離家出走」，當真是很有些意見，當下也沒收斂，徑直說了。

  「以後不會了。」噬淵輕描淡寫地回道，沒有多餘的辯解，或是其他，更沒有不樂的表情，只是那淡漠得樣子，讓四魔不由心起不安。

  「你們先退下吧！讓我自己好好靜靜。」不理會四魔的表情，噬淵往房內走去，口中淡淡說道，卻帶著不容置疑。

  眼見著噬淵進房，關門，四魔不知所措，只是也不敢反駁，最後只能選擇離開。但不管如何，皇是回來了。

  屋內，噬淵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那由內心散發出的失魂落魄、魂不守舍讓人心驚，濃郁的哀傷瀰漫整間屋舍。若是讓魅卿他們見到此時的噬淵，恐怕都無法相信。

  此時的噬淵，腦海中依舊滿滿是葉子的身影，眼前還殘留著離開前她熟睡的面容，那般安靜、純美，卷翹的睫毛微微跳動，嘴角依舊泛著一抹甜美的淺笑，那般滿足。

  他幾乎無法想像，當她醒來見不到自己，並最後得知自己已然悄悄離開，會是怎樣的失落，悲傷，而再當她知曉自己還帶走了劍心，她又會是怎麼樣的後悔、憤怒？！

  噬淵手下無意識地摩挲著恰如一根枯枝的劍心，冷寂的眸光落在上面，第一次覺得它是那般的扎手、刺眼。

  「你會不會覺得我來找你，這些天來所說所做，其實都是一場蓄謀，為的，不過就是奪走劍心，讓你無法將我殺了？」噬淵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