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親1

  一眼望不盡的海天一色，驚心動魄間，面朝大海，背對夕陽的人兒轉過了身來。

  男子暗啞著聲音說道：「夕顏，哥不讓你走！」

  女子血色帶著妖冶的眸子，散發著寒意的冰冷。色淡如水的唇，綻放出一個完美無瑕的笑容，如同黑夜盛開的薔薇花。嫵媚中，散發著極美的風情。一身白色的素衣，就那麼淡淡地站著。她就是這次黎川前往赤焰和親的人----月夕顏！

  美！

  美得如妖孽一般。

  朱唇輕啟：「哥，帝王之心難測，夕顏走後，望哥哥好自為之。須知，伴君如伴虎……」

  「夕顏，哥……」男子藏於袖中的手，緊緊地握著拳。心痛、緊張的不知所措。

  「哥，本就是我月家對不起赤焰。現如今，能有機會彌補爺爺對赤焰的虧欠，也算是為他老人家積福了……」月夕顏悽美的一笑，轉身離去。

  和親，送嫁之日，御駕親臨。

  月夕顏蓮步輕移，微微佛身：「夕顏見過皇上。」並未行跪拜大禮。

  季諾涵深知她脾氣，對此，並不放在心上。

  「夕顏這次為了黎川，甘願犧牲自己，朕敬佩！這一杯，是義兄敬你的酒，為了黎川苦了你，朕很過意不去……今後在赤焰，切記珍重……」

  這廂上演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別離的感人場面。古往今來，多少年輕的女子，帶著所謂的勇敢和國家的寄託，走上了這條無怨無悔付出一生的道路。她應該滿面感動地接過酒杯，或是激昂的表達一下，自己的離鄉傷痛，亦或大哭一番，以示即將一去不復返奠倫。

  她明白，所謂的「敬佩」、「過意不去」，也只是這個義兄演出來的罷了。所以，她什麼也沒有做，就像是什麼也沒聽見般地，靜靜站著。

  季諾涵尷尬一笑：「義兄知道夕顏傷心，但是，此舉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還是喝了酒再上路吧……」

  月夕顏依舊沒有回答，面龐上淡淡的薄紗，緊貼著臉龐。似霧似夢，美得讓人不可觸摸，讓人琢磨不出她此刻的想法。露出一雙妖冶的血眸，縱是秀目惺忪，依舊桃花朵朵，風情萬千，邪魅天生。

  一時間，季諾涵身後的眾人，面面相覷，皺了皺眉。然，帝王面前，卻也不敢放肆，只等皇上開口。

  「皇兄認為，夕顏該喝下這杯酒嗎？」一直沉默的月夕顏，突然放開了聲音，輕靈的聲音透著一股淡淡的冷。

  季諾涵面帶笑意，緩緩傾身，湊近月夕顏，在其耳邊小聲說道：「夕顏該知道，赤焰最恨的是你們月家，其次，才是黎川。你若能去和親，不僅能緩解戰事，對我黎川也有著好處。你若不去，又怎能表示出黎川的誠意？」

  他需要時間來休養生息，秦以寒御駕親征，士氣大增，幾十萬鐵騎差一點將黎川踏過一遍。若拼死一搏，必定兩敗俱傷。縱使秦以寒得到了黎川，也是一個殘破不堪的爛攤子。就在秦以寒按兵不動之時，季諾涵與眾大臣商議，送出夕顏郡主和親。

  月夕顏依舊是那樣懶散地站在那兒，淡淡笑了笑：「隨皇上怎麼說吧，但願皇上能信守承諾，夕顏，就此別過。」說罷，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好，就此別過！」那看似溫和的笑容中，夾雜著些許灼人的氣息。

  他曾對她說過，這一生，都會將他們兄妹當做知己。無論如何，他都會保住他們，永遠不會背叛他們之間的友誼。當時的話，那般的信誓旦旦，言之鑿鑿，可是，最後為什麼又要親手打破這一切？

  帝王的「友誼」和「永遠」，都只是世人無法去高攀的承諾。不過，她也理解。交出她，至少兩國的百姓，可以不用提心弔膽的生活了。安穩的過個幾年，也是不成問題的。

  富麗堂皇的宮車內，月夕顏低低一聲長嘆：「人們總是輕易承諾，轉身後，頃刻之間又忘得乾乾淨淨……」她自己又何嘗不是？略顯迷濛的眼眸，帶著些許的警覺，隨後，掩去了其中的鋒芒，幾縷苦笑爬上臉龐。

  有些事情，越是想要忘記，就偏偏記得越發清晰。

  「小姐，將軍是您的親哥哥，您何不……」

  「慕雅，縱然他寵我如命，他也只是我的哥哥。他為一方將領，背負國之重任，受百姓愛戴，我又怎能為了一己之私，讓哥哥背負一世罵名？」一雙血眸，露出悽然的落寞。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受藥物影響，酣睡了三天三夜的人，猛然驚醒：「來人！」憤怒的火焰在月沐霖的心中燃燒著。凌厲的目光中，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此刻的他，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將軍……」進來的下人，小心翼翼的行著禮。

  「小姐走了幾天？」

  下人一個激靈，趕忙回答：「小姐已經走了三天……」

  「什麼？三天？」咆哮間，已經提起了那人的衣領。受了驚嚇的人，臉色頓時一陣蒼白。結結巴巴的說道：「將軍，蘭少爺在大廳等您。他說，小姐留了書信給您。」

  書信？夕顏的書信？鬆開了手，匆忙的趕去了大廳。

  大廳中，穩坐「釣魚台」的蘭嘉奕，似笑非笑的等待著暴怒中的狂獅。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間，那人就已經沖了進來。

  「夕顏的信呢？」沒有心情與之廢話，直奔主題。

  蘭嘉奕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交到了月沐霖的手中：「晴雪聽說夕顏和親，打暈了我爹安排的守衛，跟了上去。你們的婚禮，恐怕沒有辦法舉行了。」

  奪過信，絲毫不去在意蘭嘉奕在說什麼。展開信，紙上只有一句話：命運捉弄，若有來生，願與之並肩。

  顫抖的手，輕輕地摩擦著上面的字，悲傷的說道：「這，是夕顏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