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傷心的人不只一個（1）

  風退盡，雲自傷，恨酒催柔腸，一抹暗創，幾度痴狂。

  月明風梟，那顆古老的大槐樹上，月華一襲白衣端坐在樹梢上吹簫，月色下宛若仙人。

  簫聲淒涼而又婉轉，百轉千回，聲聲入耳，令聽到的人們勾起了相思。

  曲未散，人已散，酒未醉，心已碎。

  月華清涼的眸子望向夜空下皎潔的月色，不由的想起過往。

  舊時月色，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

  想當年琴瑟合鳴，高山流水，伉儷情深，天作之合，只可惜佳人已逝，形單影隻，徒有訴不完的相思和回憶。

  月華輕輕地訴道：「疏影，你可知我很想你？可陪伴我的始終只有身邊這隻簫。」

  院子裡霹靂孤單的身影依靠在房門前聆聽，簫聲的悲傷和無奈仿佛能通人心，令人不禁陶醉。

  這樣的夜不同的人卻有不同的心境，有纏綿就會有悽苦，有喜悅也會有憂傷。

  今夜你又會是哪一個失憶之人？

  霹靂望向驚雷房間的燈光嘆了口氣，真正的苦是訴不出的，大痛無聲。

  門檻上令狐素白端起一壺酒，仰頭便飲。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哈哈哈……」令狐素白輕輕地吟道：「曲未散人已散，酒未醉心已碎，莫道有酒終需醉，酒入愁腸愁更愁」。

  裴秀秀調皮的走過來調侃道：「大才子又在吟詩吶？」

  令狐素白見來人是秀秀時笑道：「非也非也，我這不是吟詩是買醉。」

  「哦？你又為何要買醉呢？」裴秀秀笑著問道。

  令狐素白嘆口氣說：「世上的人兒成雙成對，而我的那隻鳥卻不知身在何方？我當然有理由買醉。」

  「好好好，大才子，我說不過你。」

  令狐素白見她又戴著人pi 面具笑道：「你個調皮的丫頭又想捉弄誰？」

  裴秀秀嘆口氣望著樹上的月華道：「你沒聽見我師父又在吹簫了嗎？每當他吹簫我就知道他又想起前谷主了，我易容成梅疏影的模樣安慰安慰他。」

  「安慰？我看是捉弄吧，你這鬼精的丫頭我還不知道嗎？」令狐素白白眼道。

  裴秀秀眉眼一垂蹙眉道：「我也沒辦法，我只好用惡作劇開導開導他，師父他太痴心了，我不想看到他難過。這世上只有我能逗他笑，我自然不怕他罵我。」

  裴秀秀走近月華，邊鼓掌邊對著樹梢上的人說道：「蕭聲婉轉動聽，只可惜曲高和寡，要不要我高歌一曲迎合你呀？」

  月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激動的跳下來拉著秀秀的手說道：「疏影，疏影，真的是你？」

  裴秀秀見他激動的樣子，慌忙扯下人pi 面具解釋道：「師父是我，秀秀，對不起我又調皮了。」

  月華的失望的苦笑了一番，嘆息道：「我應該早知道不會是她，是啊她再也回不來了。」

  秀秀慚愧的安慰道：「師父我是想逗你開心才易容成梅谷主的模樣的，你會不會不高興？」

  月華搖搖頭道：「沒有，你這丫頭調皮搗蛋又不只一次了，往常我都能一眼識破，今晚看來是我太大意了。」

  秀秀親密地拽著他的手笑道：「師父，你別不開心了，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每次聽到你吹簫我心裡都不好受。」

  「呵呵……不用了，我沒事，很晚了回去睡吧。」月華拒絕道。

  裴秀秀睜大眼睛又問了一遍：「真的不用？」

  月華點點頭道：「嗯，回去吧，我一會就回。」

  「嗯，那好吧，師父早點休息。」秀秀不舍地轉身離開了。

  月華想叫住她問她些什麼，話到嘴邊卻最終沒有開口，只是怔怔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他的眼神里有些憂傷，其實他想說：「我很喜歡你的歌聲，但是我怕會上癮。」

  其實他想說：「你已經找到喜歡的人了，想必不願意再隨我浪跡天涯或是隱居一世了。」

  其實他想說：「我很懷念藥王谷的有你的日子，如果一切能回到從前那該多好。」

  其實他想說：「我一直以為除了梅疏影，此生我已無愛，沒想到多年後又憑空冒出個你。」

  月華嘆了口氣，看來是時候告別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有些事強求不得。

  陸家府邸

  陸雅琴的房間裡，小翠難過的勸道：「小姐你不要再喝了，再喝胃會受不了的，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小翠求你了喝點鮑魚粥吧。」

  「出去，出去，我誰也不想見。」陸雅琴冷冷的喊道。

  小翠擔心的望著小姐跪道：「小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事已至此你再折磨自己也是沒用的，你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呀……」

  陸雅琴歇斯底里的拿起桌上的筷子扔過去，吼道：「滾，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

  筷子準確無誤的砸在小翠的臉上，瞬間臉紅了起來，留下一道紅印。

  小翠吃痛的捂著臉哭道：「小姐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怎麼辦？好，我走，待會氣消了記得喝粥，如果涼了就叫我，我再去熱。」

  門口周奶媽見到哭著跑出來的小翠問道：「小翠，小姐還是不肯吃飯？」

  小翠淚眼汪汪的巴望著周媽乞求說道：「媽你快去勸勸小姐吧，現在估計只有你的話她才肯聽。」

  周媽安慰道：「好，我去勸。」

  小翠離開後，周媽推開門進去冷笑道：「雅琴，你是糊塗啦？沒有曾清風不還有一個樊劍嗎？你這樣要死要活的是做什麼？你忘了我們是怎樣爬上來的嗎？你不想要榮華富貴我還想要呢。好啦好啦，收收心重新振作起來。」

  陸雅琴生氣地冷笑道：「媽，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我怎麼覺得你的心那麼狠呢？我現在傷心欲絕你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卻還在想你的榮華富貴。」

  周媽不客氣的罵道：「你這沒良心的死丫頭，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當然是你的親娘，要不然當年怎麼會費盡心思把你和周家小姐調包讓你做了大小姐？你現在享受的所有大小姐待遇哪樣不是我為你爭取的？你還說這種話到底有沒有良心？」

  陸雅琴語氣軟下來說道：「好啦好啦，小心隔牆有耳。」

  周媽得意的吹捧道：「雅琴我的好女兒，你看你要模樣有模樣，有文采有文采哪樣配不上別人了？媽覺得你誰都配得上，就是去了宮裡肯定也是當妃子的料，所以就算做不了狀元夫人也不要灰心，誰說樊劍就不如曾清風了？據我說知樊公子的家世不知比曾公子好了多少倍，以後樊公子才是真正的前途無量。」

  陸雅琴嘆了口氣開口道：「好吧，你去跟我爹說我答應和樊公子的這門親事。」

  「哎，這才是我的好女兒，聰慧又識實務。」周媽笑道：「幸虧是你當了小姐，要不然小翠如果是周家大小姐的話，以她的秉性無用的很，她哪會醫術哪會琴棋書畫呀？」

  「別說了，小心被小翠知道。」陸雅琴提醒道。

  「嗯，我有分寸。」

  十七年前，陸家大宅陸家大夫人的房間裡圍滿了人。

  隨著一聲嬰兒嘹亮的啼哭聲，產婆開心的傳喜道：「恭喜陸老爺喜得千金。」

  眾人一片歡聲笑語。

  正當大家沉浸在喜悅的氛圍里開心不已的時候，產婆卻驚慌的大喊：「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大出血啦……」

  陸家頓時陷入了一片驚慌之中，陸有良眼看著丫鬟們忙進忙出的端出一盆盆血水。

  沒多久噩耗傳來，陸家夫人由於難產歸天了，喜事變成了喪事。

  陸有良抱著夫人的屍體痛苦吶喊：「夫人，你怎麼心這麼狠留下我們走了？夫人……」

  陸家後院下人房間

  陸家做了多年的下人周媽也在同一天生下了一位女嬰，這個女嬰就是現在的陸雅琴。

  周媽一聽說陸家夫人難產歸西了開心的大笑：「哈哈哈，活該，誰讓你當時阻止我嫁給陸老爺。想我年輕時就跟著夫人您，我向來盡心盡責衷心耿耿，陸老爺對我也是偏愛有佳，有心娶我為妾。都怪夫人您存心破壞，害我只能嫁給管家為妻，始終只能做個下人。」

  陸家辦完喪事後，襁褓中的陸家大小姐交給了下人周媽精心餵養。

  心有怨氣的周媽把自己的女嬰和周家大小姐調包，來了個狸貓換太子的把戲，這才有了陸雅琴當上了周家大小姐，而真正的周家大小姐小翠當下人的事情。

  至今知道此時的只有周媽和陸雅琴兩人，陸有良以及陸家上下全被蒙在鼓裡。

  陸家花園

  陸有良瞧見小翠低頭抹淚走過來問道：「小翠，小姐又發脾氣了？」

  小翠見是老爺施禮道：「老爺好，小姐今日心情不好，脾氣是大了些。」

  陸有良見她臉上的紅印嘆息道：「難為你心地善良，從小在小姐身邊照顧她，你多勸勸她，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

  「是，老爺，小翠明白。」小翠低眉順眼的回答。

  陸有良看到小翠離開的背影不禁嘆息：「雅琴的脾氣這麼一點都不像她親娘？為什麼有時候自己對小翠會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剛才一瞬間，陸有良突然覺得怎麼連小翠的身影都那麼像死去的夫人呢？是自己太想她了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