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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利益

2023-12-18 01:48:24 作者: 十年臥雪
  梁禎吸取了董卓的教訓,升官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報答自己的老兄弟們,梁瓊、張郃、徐晃、張燕、張白騎、張楊等人被悉數封為將軍。黑齒影寒、張既、滿寵等人被悉數委以州郡宰執之職。賈詡、荀彧、荀攸等人則被封為縣侯。

  被梁禎封賞的人,大多歡天喜地地謝過太師的厚愛,只有荀彧例外,他再三推辭自己的侯爵之位。最後,梁禎沒辦法,只好將他封為萬歲亭侯。

  「不聽勸,不聽勸啊。」黑齒影寒雖然沒有拒絕梁禎委任的冀州牧之職,但她在接過官身後,臉上展露出來的,卻不是喜出望外,而是無盡的憂愁。

  「使君可是在為太師的行為嘆氣?」荀攸是在傍晚時分空手來的,因為他要帶給黑齒影寒的東西,要是落在實物上,反而會給兩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董太師的所作所為,他也是知道的。唉。」這是黑齒影寒第一次在荀攸面前,將梁禎稱為「他」。

  太師之稱,始於商朝。據史書記載,殷紂之時,箕子為太師,周武王時,太公為太師。由此可知,歷史上擔任太師一職的,都是名垂後世的賢人。當年董卓或許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於是便自封為太師,以求給自己貼金。

  但問題是,在董卓之前,兩漢四百年間,都是沒有「太師」這一個官職的。因此,梁禎將自己加封為太師的行為,非但不會令他的聲望提高到與古之先賢並列的地步,反而會令人下意識地在心中,將他跟董卓劃等號。

  「叔叔心中,對司空此舉其實也甚是不滿。」荀攸嘆道,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其實就是希望通過黑齒影寒,讓梁禎知道,他的舉動,已經引起了已經歸附他的士人的不滿。

  「只是事已至此,即便司空願意放棄『太師』之稱,也已經來不及了。」荀攸背著手站在晚霞之中,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父親,正在為不生性的孩子而傷神。

  黑齒影寒轉著新進送到的官身,沉吟不語,因為她在想,自己究竟是要跟著荀攸一起說梁禎的不是,還是開口替梁禎爭辯。

  不過,荀攸也不光是來「指責」梁禎的,因為他還帶來了一個務必要儘早解決的問題:「為今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如何平息士林中的怨氣。」

  「要不是孔融等人實在過分,司空也不至於這樣。」黑齒影寒終究還是選擇了替梁禎說話,「那篇文章,我看了都氣悶不已,別說司空了。」

  孔融的文章,荀攸自然讀過,因此他也知道,在孔融的文章之中,梁禎已經被誒渲染成了一個十惡不赦,只以殺人為樂的魔頭,跟當年的魔王董卓相比,也是不落下風。

  「他們將司空比作群凶之首,司空還能一笑置之。但將司空比喻成當年的跋扈將軍,司空是真的忍不了。」黑齒影寒說著,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官身,「所以,司空才在一氣之下,要陛下加封自己為『太師』。」

  「司空的難處,使君懂,攸懂,叔叔也懂。但天下人是不會懂的。」荀攸嘆道,「使君,叔叔讓我請你代勞,轉告司空一句話。」

  「先生請講。」

  「先平袁本初,後誅孔文舉。」

  無論袁紹敗了多少仗,只要他活著,袁家就依舊是天下之望,士人之首。因此,只有當袁紹徹底倒下了,天下的士人,才會真正開始考慮投向梁禎,並替梁禎說好話。

  至於孔融,他已經浪費了太多活命的機會,再留著,不僅顯示不了梁太師的慈悲為懷,反而會讓天下人覺得,梁太師不僅十惡不赦,且還是軟弱可欺的。

  黑齒影寒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起身,朝著荀攸長揖到底。因為她知道,這已經不是荀彧第一次,救梁禎於倒懸了。

  荀攸沒有推脫,挺直身受了這一禮,然後問道:「南君生了嗎?」

  「生許久了,男孩。」

  也不知道,梁禎是命好,還是命壞,連續三個孩子都是男孩。這若在平民家中,絕對是一件能讓父母歡天喜地的大喜之事。因為在民間,多一個男丁,就意味著多一份生產力,對整個家庭都是有極大的好處的。

  但在富貴之家,尤其是帝王之家而言。男丁太多,絕對是一件禍事。因為,在這些家庭之中,父親的遺產,並不僅僅有財富,更有權力。而權力的特性就是:它是不可能跟別人共享的。

  因此,在大貴之家,男丁越多,就意味著明爭暗鬥越激烈。

  荀攸才剛剛點頭,黑齒影寒又道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董白也懷孕了。」

  荀攸眼眉一挑:「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吧。」

  荀攸掐了掐手指頭,又沉吟片刻,而後才沉聲道:「太師對南君的熱情,可有衰減?」

  搖頭。

  「那就好。」荀攸的神情很明顯舒緩了不少,因為他知道,只要梁禎對荀南君還有興致,那距離荀南君的第二次懷孕,想必也不會太遠了。

  「使君,你的當務之急是,遵照元化先生的囑咐,好好養病。短期內,萬不可再戎馬征戰。」

  荀攸跟荀彧,雖是叔侄關係,但他們倆的想法,卻是不盡相同。因為荀彧心中裝著的,是漢室。而荀攸心中裝著的,更多的是荀家。而且荀攸也知道,荀家想要在這個風雲激盪的時勢中,長保富貴,就一定要跟手握軍權的黑齒影寒牢牢捆綁。而荀南君,就是他們之間的橋樑,荀南君所生的孩子,則是他們的希望與未來。

  「先生,還有一事,霜想跟你談談。」黑齒影寒沒有正面回應荀攸的話,因為她剛才,突然想起了一個一直盤踞在心中,但卻總也想不到解決之法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無論是按照禮法還是人情,梁禎的第一繼承人,都是嫡長子梁規。因為梁規的生母,才是梁禎唯一的正妻韓霜靈。

  荀攸知道,在黑齒影寒心中,對梁規是有真感情在的,因此他在言語的時候,也儘量不去刺激她:「不知在使君眼中,規兒跟益壽相比,孰優孰劣?」

  梁規的優點是年長,因為他比梁益壽大了十多年,這意味著無論在那一時間段中,他的心智都要比後者成熟,也更適合作為梁禎的儲君。但梁規也是有缺點的,而他的缺點也跟優點一樣明顯,那就是,他只有年長這一優點。

  而眾所周知的是,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儲君,哪怕能順利繼位,也是萬萬坐不穩的。因為,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哪個人,能夠僅憑一己之力,掌握一個龐大的集團。

  「若是益壽繼位,這廟堂之中,可還有使君跟荀家的坐席?」荀攸見黑齒影寒沉默不語,便知她已經被說服了一半,於是便順勢說道。

  「要怎麼做?」黑齒影寒問的,自然是如何讓梁禎覺得,梁規不堪重任,無法繼承他的事業。

  「刀槍無眼。」

  黑齒影寒知道,梁規是時候,該上戰場了。儘管,此刻的梁規還不到二十歲。不過,回想起來,她跟梁禎第一次走上沙場的時候,不也是這麼個年紀嗎?

  「南邊的袁本初,又在蠢蠢欲動了。」黑齒影寒捧著一摞軍書,來到梁禎的公廳之中,然後將這些文書一股腦地「砸」在梁禎面前,「儁乂的建議是,我們必須拔掉清河郡的袁軍堡塢。以應對袁軍日後的大舉進犯。」

  截至目前,袁紹跟梁禎的最後一次交手,就發生在冀州的清河郡。在此次交戰中,三萬白波軍被七千袁軍盡數殲滅,而清河郡也因此,一直掌握在袁紹的手中。

  「只是,數月之前,我方才允諾幽州的士民,三年之內,免稅免役。如今要是戰火再起,我便要失信於民了。」

  制止梁禎立刻吹響攻略清河郡的號角的,其實並不僅僅是他的信譽,還有他府庫中的財帛。因為冀州在經過連年的戰亂後,已是民生凋敝,再無當年天下之重的富庶了。若是此刻,再貿然點起戰火,對梁禎而言,與那自取滅亡又有何異?

  「也是。」黑齒影寒的目的,當然不是說服梁禎立刻出兵清河,因此,她便藉機將話題引向正規,「規兒也夠大了。下次征討,就讓他全程跟隨吧。」

  梁禎一聽,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之中。因為梁規今年,虛歲剛剛十五,此時上戰場,會不會太早了點?

  本能告訴梁禎,確實早了很多,再怎麼樣,也要多等幾年,等他加冠後,再隨軍征戰也不遲。但理智卻又告訴梁禎,此刻讓梁規隨軍征戰,非但不早,反而有些遲了。

  因為,梁禎也明白,目前自己的身體雖然尚算堅朗,但畢竟「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要是自己出了什麼事,梁規能夠立刻接過自己的班,終究還是要比接不了班要好得多的。

  而梁規要想順利接班,軍方對他的支持就是必不可少的。而要想獲得軍方的支持,就必須要先跟軍士們打成一片,也就是隨軍征戰。

  「好,就依盈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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