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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戰火

2023-12-18 01:48:24 作者: 十年臥雪
  甄堯如約送上了價值一億錢的財帛,這令黑齒影寒很是高興了一翻,因為有了這錢,她不僅可以名正言順地「代管」梁禎的部曲,還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關係網拉伸到極致。

  然而,沒等她高興多久,一封來自北疆的軍書,就潑了她一盤冷水,令她從頭到腳,都只感到一陣冰寒。

  公孫瓚終究撕下了臉皮,帶著一支由他的嫡系、烏桓人、匈奴人組合而成的軍隊,浩浩蕩蕩地來冀州「打秋風」了。而另一邊,晉陽方向,沉默了許久的漢帝突然開始了動作,向鄴城派出了自己的使者。

  「公孫瓚傾巢而來,號稱步騎五萬,如此陣勢,非府君親自領軍出征不可擋矣。」審配在自家的牆上掛了一副巨大的輿圖,然後用竹簡作教鞭,替黑齒影寒分析局勢,「只是府君一出,鄴城便無人可守矣。」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黑齒影寒瞄了眼東邊的窗戶,那裡正是司空府的方向,「司空現在又昏迷不醒。」

  「司空所受之創,一般疾醫難以醫治,恰好配最近得到消息,神醫華元化最近正在青州遊歷,配本欲差人想請,只是不知,府君是否應允?」

  華佗的大名,黑齒影寒自然早有耳聞,事實上樑禎遇刺的當日,黑齒影寒便想派人去請,只是華佗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一時半刻之間,還真尋他不得。因此,當審配稱找到華佗的蹤跡之後,黑齒影寒自然是大喜過望。

  於是,黑齒影寒便親自修書一封,再從司空府中選派了個能說會道的文吏,讓他帶著這封親筆信,星夜趕往青州,去請華佗出山。

  有人可能會問,請華佗這種神醫來救命,卻只派一個小吏去,會不會太看不起人了?但事實卻是,要去請華佗,還真的只能派個小吏去,為什麼?因為華佗是倚靠醫術而聞名的,而醫術,在古代好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屬於「下九流」之一,正經的士大夫是不恥的。因此,如果黑齒影寒真的請審配這種士人作為信使,對華佗,是足夠給面子了,但對審配而言,卻是奇恥大辱。

  「烏桓、匈奴皆是重利寡義之輩,若是我們能在常山一帶將其擊敗,他們便會一鬨而散,到時候,自渤海而下的公孫瓚,便是孤軍之勢,破之,易矣。」審配接著給黑齒影寒出主意,「依配之見,應選一偏將,在渤海拖住公孫瓚,府君親率大軍,全力進攻烏桓、匈奴人。」

  「即便神醫願來,從青州至此,最快亦需半月。但若想阻擊胡人,大軍十日之內便要出發。」黑齒影寒一個勁地搖頭,「更何況,就算神醫到了,司空也不見得當天就能醒。」

  此刻,梁禎集團一直面臨的難題,終日徹底暴露了出來,那就是後繼無人!沒錯,作為軍閥,立命之基便是軍權與根據地。但在很多時候,軍權和根據地,往往都不是一人所能兼顧得來的。哪怕雄才如劉邦,出關征戰時,不也需要一個蕭何來替他穩定關中嗎?

  而在梁禎遇刺之前,梁氏集團的模式便是,梁禎在外征戰,黑齒影寒在跟基地坐鎮。但現在,梁禎是一病不起,黑齒影寒一人,又是分身乏力。

  看到這,有的人可能會說,梁禎手下不也有一干將相之才嗎?讓他們出征或是坐鎮後方不就行了?

  答案是,理論上是可行的,但實則卻不行。為什麼?因為這個問題的癥結,不在才能,而在人性。為什麼?因為哪怕聰慧如諸葛武侯,通曉古今之事,不也沒有看穿馬謖的言過其實,從而葬送了一伐時的大好局面嗎?

  更何況,馬謖只不過是言過其實,並沒有涉及上位者最忌憚的「忠心與否」呢,試想一下,要是你帶著大軍離家千里征戰時,被委託守家的人突然反了,那會是什麼樣的精彩局面?

  「目前,倒是有一將可用。」審配遲疑了一會,卻是面帶喜色道。

  「誰?」

  「常山,張燕。」審配胸有成竹道。

  「為何?」黑齒影寒蹙眉道,因為她實在看不出,張燕為什麼就非要對梁禎忠心耿耿。

  「張燕是常山人,對常山的山川地理,甚是熟悉,在烏桓、匈奴中亦頗有數人。此其利一也。」審配說著,又豎起第二隻指頭,「其獨子張方,目前正在鄴城的太學中修習。此其利二也。」

  自古國人最重的,便是「傳宗接代」這四個字,因此,以張燕的獨苗為要挾,似乎也確實可以讓他死心塌地地為梁禎效力。

  「好,就讓張燕領兵。」

  清雅閣是鄴城第一樓,但並不意味著,鄴城就只有這麼一間風流之所。反而,在清雅閣遭到「鬼魂」血洗後,原本被它的光芒所掩蓋的其它風流之所,也慢慢地有了魚躍龍門之勢。

  為什麼?因為這對「鬼魂」的恐懼,又哪裡能抵得過風流的快樂的吸引力呢?因此,清雅閣被血洗一事僅僅過去不到二十天的功夫,鄴城第二大的風流之所「瀟湘樓」前便又恢復了門庭若市,車馬不絕的盛況

  亥時前後,一名漢子騎著一匹馬來到了瀟湘樓前,只是這漢子的裝束與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因為,他僅僅穿著粗布衣服,坐騎也只有五尺出頭,雖然四肢很是壯實,但跟其他客人的坐騎比起來,卻始終缺少了一點雄健。

  這漢子的身材很是魁梧,十隻手指既粗也長,一看就是常年用手勁的。

  「站了,這是你進去的地方嗎?」把門的僕役攔著漢子喝道。因為這瀟湘樓規模雖遠不及清雅閣,但也絕非尋常市井之人能夠消費得起的。因此,在把門的僕役看來,這一臉窮樣的漢子,純粹就是來搞事的。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可是你家老闆的請柬!」怎知,這漢子也是毫不示弱,右手一伸,亮出一塊銀色的腰牌,高聲回敬道。

  「呦你這……」小二哪裡見過這等制式的腰牌,於是便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漢子實在訛他,當即怒從心上起,掄起袖子就要趕人。

  「住手!」怎知,小二尚未來得及動手,身後,便傳來掌柜的怒呵。

  小二聞聲,不禁臉色大變,因為他哪裡能知道,原本好日不來一次大門的掌柜,今日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後!

  「可是王兄?」掌柜滿臉堆笑地迎上前,對著漢子拱手深揖道,「下面的人瞎了眼,頂撞了王兄,還望王兄勿要往心裡去。」

  說著,掌柜笑呵呵地從袖子中排出一沉甸甸的物什,就要漢子袖裡送,「小人喬東成,往後還請王兄多多提攜。」

  「倒是個懂事的啊。」漢子一笑,收了禮,便跟著喬東成往裡面走。

  喬東成領著漢子,穿過嘈雜的大堂,上了二樓,走過迴廊,最後在一間門前站著兩名穿著粗布衫的小二的廂房前停下,抬手輕敲房門,而後低聲道:「孟爺,王兄來了。」

  「讓他進來。」裡面傳來一把略顯沙啞的男聲。

  喬東成讓開了路,漢子也不遲疑,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這漢子姓王名忠,扶風人,乃是梁禎麾下的一個材官軍候,他本是扶風郡的一個亭長,董卓死後,西涼軍禍亂關中,他眼看著關中已經沒了活路,便投了梁禎。但卻一直聲名不顯,因此五六年了,亦沒能上升半級。

  王忠尚未完全踏進廂房,便發現廂房中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人,男的應該就是那個孟爺。但王忠立刻敏銳地意識到,今日值得自己賣力討好的人,絕非這個孟爺,而是坐在孟爺對面的那個,戴著厚厚的帷帽的女子。

  「自我介紹一下,小姓孟,草字華心。」孟華心笑著朝王忠拱手一揖。

  「王忠,見過二位尊駕。」王忠對著兩人分別行天揖之禮,只不過,向孟華心行禮的時候,他的腰沒有彎得那麼低。

  果然,王忠猜得沒錯,因為孟華心在替他們倆引薦過後,便躬身退了出去,但房門尚未關上,便有一佳人帶著撲鼻的花香款款而入。

  若是瀟湘閣的熟客,見到此情此景,那表情一定是兩隻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嘴巴長得能塞下一隻西瓜,嘴角的唾沫則滴得如那廬山瀑布一般,為什麼?因為這佳人不是別個,正是瀟湘閣的花魁蒼南雪。

  而且她的牌詞亦是一絕:論歌舞,天下幾人出其右?論姿顏,貂蟬見了也要妒。或許正因如此,才能逼得瀟湘閣的鴇母心生憐意,特許她「賣藝不賣身」。

  因為,對這種花魁中的花魁而言,賣身只會掉了她的價。

  王忠左手狠狠地捏著自己的大腿,以讓自己的視線從蒼南雪的絕世容顏中掙脫開來,並悄無聲息地落在坐在房間一角的那位女客上。他在想,這位女客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喚得平日多少風流浪子費盡萬貫家財都不得一見的蒼南雪親身前來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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