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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捆綁

2023-12-18 01:48:24 作者: 十年臥雪
  兩個持刀馬匪因戰馬被殺死、砍死而摔下馬,但僥倖沒死,成為俘虜。一個充當馬倌的馬匪見勢頭不對,立刻扔掉武器,因而救了自己一命。另外還有兩人,在策馬逃向土垠縣時,掉進了事先挖好的陷阱之中。

  「除了投降的和這個。其他都殺了。」梁禎並不想留太多俘虜,因為多一個俘虜,就意味著多一張嘴吃飯。至於留下來的兩個人,一個要交給吳老爺算是交差。至於投降的那個,梁禎打算自己留著,因為他還有些東西,需要這人的解釋。

  「哪個是頭?」梁禎問馬倌。

  「跑……跑了……」

  「他是誰?」梁禎臉色一變,指著疤臉道,「剛剛可是他在指揮。」

  「他是二……二當家……」

  沒能抓到馬匪頭領,算是一個遺憾,但並不礙事,因為這股馬匪,已經元氣大傷,而贓馬,也已經全部追回。

  「俘虜最好現在審。」兵卒們打掃戰場時,黑齒影寒提了個建議,「吳老爺若知道我們留了一個,恐怕會有想法。」

  「嗯。」這兩天,吳老爺已經用行動向梁禎表明,他的能量比梁禎想像的還要大,因此,還是儘量不要引起他的反感為妙。

  馬倌很坦誠,因為在他扔掉刀的那一霎,他就已經想明白了,自己要怎麼做:「我是後村的李老頭,一輩子都在跟牲口打交道。這幾年,吃飯越來越艱難,同村的李三就邀我去跟大當家的販馬,說不僅能混口吃的,還能蓋個新房子,買上幾畝地。」

  「馬賣給誰?」李老頭搖搖頭,「我只養馬。其他的,不懂。」

  「這馬哪來的?」

  「當然是塞外買的。」

  「當真?」

  「真的不能再真。」

  梁禎點點頭,有李老頭這句話,就夠了。

  吳老爺的堡塢,關起四門,就是一座規模雖小於徐無縣,但比徐無縣繁華得多的小城。今天,他特意清空了堡塢中最好的一間酒樓,將堡塢中最好的廚師集中一處,做了三十來桌豐盛的酒席。

  參與宴會的,是包括張、苗、李三家在內的徐無縣所有的頭面人物。就連那個綽號「大福」的米罩子也在裡面,梁禎當初,就是找這個大福,賣出了一百石的軍糧。

  除了梁禎等少數雲部軍官外,在場的所有人,都穿著光鮮亮麗的絲綢袍服,右腰間佩戴著華美的長劍。可按照法律,商人出身的他們,是不允許這麼穿著的。

  梁禎在僕人指引下,坐在首席,跟吳老爺隔了三個座位。吳老爺來得比較晚,但只是草草地跟幾人打了個招呼,並沒有落座,反而在僕人的攙扶下,登上了高了一階的戲台。

  「多謝諸公賞臉,參加我吳某人的宴會。」吳老爺拱著手,彎著嘴,露出一行黃白色的牙齒,「在這之前呢,我吳某人,想跟諸公隆重介紹一下,我們徐無縣的大貴人,梁司馬。」

  梁禎不得不起身,笑容滿臉地跟在坐諸人行禮。心中卻在懷疑,這場宴會,自己是不是來錯了。

  「梁司馬可是我們徐無的大恩人啊。替我們剿了黃巾亂賊相三臣,讓徐無縣,得以安寧。」

  「多謝梁司馬。」人們紛紛起身,跟梁禎拱手行禮,「多謝梁司馬大恩。」

  接著吳老爺話鋒一轉:「但徐無縣,還是不太平,這徐無山中,還是有許多的強盜。若是不剿滅,我想諸公的生意,也做不踏實吧?」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不少人頻頻點頭,他們雖都是徐無縣上的頭面人物,但很多並不似吳老爺那樣,手中有千數家丁作護衛,因此他們所迫切期盼的,還是一個安定的環境,如此,他們的買賣,才能好好做。

  「梁司馬的兵,可以替諸公消除這些煩惱。」吳老爺再次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梁禎身上,「只是啊,這古人都說『無糧不遣兵』。吳某人雖不才,但甘願獻上軍糧九百六十石。以助梁司馬,完成剿匪大業,還徐無,一個安寧。」

  「好!」不知哪個人開始叫好,初時,只是一兩個人在叫,但後來叫好之聲卻是越來越大,差點沒將樓頂給掀了。

  「諸公都是公忠體國之人,而此刻,正是報國之際,還望諸公,以大局為重。」

  吳老爺果真如他所言,自己一個人將好人醜人全做了,沒讓梁禎出面說一個字。但梁禎卻總是覺得,在這件事上,他還是被吳老爺給拖下了水——或許,他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我張家,屢受皇恩,當此危難之際,當毀家紓難以報皇恩。司馬,我張家願獻上家中全部存糧九百六十石,以助司馬,清剿黃巾叛賊。」張家的領頭人率先表態,允諾了跟吳老爺一樣多的軍糧。

  然後是苗家、李家,不過這兩家的家底,要比吳老爺及張家弱一些,因而兩家共同獻上九百六十石的軍糧。在這四家的共同表率下,參宴諸人也紛紛大義凜然地表示,要毀家紓難,就連那個叫「大福」的米罩子,也獻出了一百石軍糧——或許就是前幾天,梁禎賣給他的那一批。

  當天夜裡,就有十來人送來了自己允諾的軍糧,梁禎讓他們全部堆在縣衙前院的空地上,等到次日一早,再讓輜重屯的人運出城送往雲部的營盤。儘管,今天收到的糧食,只有大夥許諾的一半不到,但仍在縣衙前的空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梁禎坐在公堂最上面的那級台階上,看著「頂峰」幾乎要高過縣衙兩邊圍牆的小山,眼神空洞。

  「很快,他們就會讓你辦事了。」黑齒影寒不斷地用手錘著那一袋袋糧食,「那五萬錢放哪了?」

  「在後堂。」

  「當軍餉發了吧。」黑齒影寒靠在小山上,抱著雙臂看著坐在台階頂上的梁禎。

  「不是你們讓我留著以後用的嗎?」

  「是,但我現在改主意了。」黑齒影寒目光幽幽地看著梁禎,「這所有的東西,畢竟來路不正,就讓雲部的所有人,跟你一起擔吧。你一個司馬,擔不了。」

  「你這個……」梁禎收住了後半句,他想說原話是:你這個狠毒的野丫頭。

  雖然心有餘悸,但梁禎還是不得不說,黑齒影寒的這一手絕了:要是將來哪個要追究自己的責任,自己只需咬定「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手下的弟兄,不用挨餓,不用受凍,能有錢養家。」便能在道德上,立於不敗。哪怕真要法辦,也辦不了多大的罪——反正,劉使君和宗將軍,可一斤軍糧、一個銅錢都沒有撥下來。

  「我的軍餉就別發了。小三子他們幾個,家中還有老娘、幼弟,自己又是頂樑柱。將我那份,給他們吧。」

  「那你吃什麼?」梁禎白了黑齒影寒一眼。

  黑齒影寒毫不避忌梁禎的目光,然後露出了女孩在某種時候才會有的狡黠笑容。

  「就不,我也將我的分給他們。餓死你。」梁禎奸笑一聲:你怎麼不直接以死相諫呢?那樣肯定沒有人敢揪你小辮了。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回去,我也不墨跡。」黑齒影寒收起了笑容,很嚴肅地說道,手一指心口,「來。」

  「相死?我就偏不讓你死!」梁禎被她氣得不行。

  兩人瞪著眼盯著對方,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但過了不久,就都「噗」的一聲,笑得比盛開的鮮花都要燦爛。

  斗完嘴後,梁禎特意找到倉官,讓他將每一筆「捐資」的數目,「捐資」人的名字,都一字不差地記錄下來,末了,還特意叮囑,賣糧得來的那十萬錢的來龍去向,都要一一寫明白,斷不可有任何錯漏。

  都說人生如戲,區別只在於,有的人一早就拿到、知道了劇本,而有的人直到終老,才讀完了全部的劇本。

  梁禎覺得,黑齒影寒就是那個一早就拿到了劇本的人。因為,果然如她所說,「捐資」還沒有全部送到,就已經有人登門拜訪,請求梁禎幫忙了。

  請求幫忙的,是一個叫「管英」的人,他是徐無縣鐵器行業的罩子,在那天的「捐資」大會上,捐獻了一百五十石的軍糧。這人肥頭大耳,滿身汗餿味,都不知剛才是不是跑過來的。

  梁禎本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想法,客客氣氣地接待了這位帶給雲部兵卒一天飯食的恩人。

  「管兄大駕光臨,有何賜教?」

  「啊,司馬您這是折煞小的了。」管英面色一變,惶恐不已,「小的就是有點小事,詳情司馬幫忙。」

  「能力範圍之內,一定。能力範圍之外,儘量。」梁禎也不虛與委蛇,開門見山道,「就是有一點,在下畢竟是雲部司馬,做事,不可太直接。」

  「曉得,曉得。就一小事。」管英連連點頭,腰彎得很低,就像一條哈巴狗似的。

  「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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