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大錯特錯

  我靠！這個死燕無雙，真是自戀到天上去了！

  「錯！大錯特錯！」顧綰綰頂著發燒的臉頰，朝著他怒氣滿滿地喊道，「我剛才不過是誤以為你死了，想到自此以後就和南越國結下大梁子，要過上被人追殺，四處逃走的日子，不禁悲從中來。」

  話落，顧綰綰轉頭指著燕無雙鄭重其事地說：「你聽明白了嗎？所謂的因為你，是因為這件事。」

  「哦！」燕無雙發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字音，然後沒有再說什麼，似乎是在回味這句話，也似乎是相信了這句話。

  顧綰綰突然覺得鬆了口氣的同時，好像心臟的某個位置又被拽了起來。

  剛才她是因為怕被南越國全體追殺，所以才不能自抑地痛哭的嗎？這樣的話，就算可以瞞得過燕無雙，也是瞞不過她自己的。

  那種被悲傷沉浸，似乎隨時都會溺死在自己眼淚水之中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嘗到。如果說這些是假裝出來的，那她還真是可以拿影后講了。

  燕無雙依舊不說話，黑暗之中，突然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的氣氛顯得很詭異，就像是到了真空世界中，就連呼吸都要被剝奪了！

  她真的受不了這種氛圍，但是又該說什麼來打破這種氛圍呢？難聽的話，她剛才已經說過了，好聽的話，她好像又說不出來。

  「那個……天快亮了吧？」顧綰綰張了口，問了句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話。

  怎麼會選這麼不痛不癢的一句話？關鍵是如果燕無雙不配合，那就是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了！

  正在她忐忑不安，甚至覺得窘迫的時候，燕無雙的聲音如水般平靜地響起了：「快了！」

  「哦，那該趁著天亮之前好好休息一下，天亮之後要出發了！」顧綰綰跟著說了句。如此平常的語氣，就像是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不是這樣的，她自己心裡非常清楚，剛才的事情依舊是沉澱在她心裡的一潭積水，是不可能被陽光覆蓋到的地方，所以怎麼會這麼快就乾涸掉？

  「嗯！」燕無雙應了一聲後，起身下了床。

  沒有多餘的話語，他是為剛才的事情在意了？對她失望透頂了？她只覺得心裡那團被揪起的地方揪得更緊了，讓她透不過氣來。

  「等一下！」顧綰綰叫住他。雖然屋裡已經沒有了燭光，但還是能從他的影子辯出他停了下來，不知道有沒有回頭。

  「上半夜已經是你睡桌子，現在換我了，公平些！」她是想用這句話來說服燕無雙，也是想用這個方法來使自己的心裡舒服一些。

  說完，顧綰綰便起身跳下了床，給燕無雙騰位子，朝著她印象中桌子的位置而去。

  經過燕無雙身旁時，卻被他突然伸出的一隻胳膊攔住。

  「你跟本王講公平？」很輕的笑聲，很冷的語氣，「你認為本王需要這個？」

  顧綰綰被問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覺得公平是人人心裡都想要的，但是對於他這種一出生下來就是王爺的天之驕子而言，應該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判斷吧？

  顧綰綰答不上來，燕無雙也不再給她答的機會。

  「給本王快點回去！」燕無雙一甩手，顧綰綰退後幾步，雙腿碰到了床。

  他的力氣不算小，到底還是生氣了，可既然生氣了，又為何不由著她，讓她睡桌子，當是給她的一點懲罰呢？

  顧綰綰還沒問出心裡的疑問，眼前的黑影已然動了起來。即使身處黑暗之中，燕無雙還是能迅速地找到桌子並躺上去，而顧綰綰能看到的便是他矯捷靈敏的身姿？

  無語到天明，她不知道燕無雙有沒有睡著，總之她是沒再睡著過。

  正在感慨這一夜過得太漫長的時候，窗外的天色竟悄無聲息地亮了起來，直到整個屋子都被明亮的光線覆蓋，她好像都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過。

  而她從餘角內一直關注著的人，也沒有動過。他是否睡得很熟？

  想到被子還在自己身上，而他竟然可以睡得那麼熟，心裡泛出內疚來。

  顧綰綰起身，朝著桌邊走去，生怕驚擾到了床上的人，她刻意將腳步放到最輕，但其實她的目的是想要看看燕無雙不是真的睡著了。

  因為他是微微側頭，看向另一方，所以她一直到走近了才確定燕無雙是真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他冷不冷，他的這個位置正對著窗口，而窗戶並沒有關上，就連她站在這裡，都可以感受到一股冬日裡特有的冷風迎面撲來。

  思及此，顧綰綰下意識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摩挲了兩下，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心裡那塊懸著的地方才放了回去。

  像他這種身體強壯的人就是好，對著冷風吹了一夜也絲毫不受影響，他肯定是極少生病的吧？顧綰綰嘴角微揚，浮出一絲羨慕的笑意。

  顧綰綰轉身，本想回到床上去，誰知眸光竟觸到一張布著詫異的面龐，一雙噙著笑意的鳳目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似要將她看透。

  「我，我……」顧綰綰嚇得後退兩步，連忙為她剛才的一番行為作出解釋，可是話到嘴邊，卻像是卡了塊魚刺似的，怎麼也沒辦法往下說。

  「你什麼？」燕無雙坐起身來，手肘杵在腿上，手掌撐著下巴，一臉的魅惑笑容。

  「我剛才本……本來是想叫你起床，準備上路的，但是沒想到你睡得那麼著，就連我走到你身邊都不知道，所以就好心地想讓你再睡一會兒，誰想你竟然已經醒了。」

  顧綰綰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速，不想讓燕無雙看到她的心虛。

  「是嗎？」燕無雙勾勒起一絲迷人的幅度，眸光仍舊落在她臉上。

  「當然是了，你竟然已經醒了，那就不能怪我不仁義了，我們該上路了。」其實她本來想說的是，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是真的困，就再睡一會兒吧！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口竟然變成這個！話落，顧綰綰匆忙轉身，面向床鋪。不管燕無雙是認為她撒謊也好，覺得她不仁義也好，反正話已出口了，她是想收回都沒辦法了。

  「那就上路吧！」燕無雙從桌上跳下來，整理了下衣服。

  答應得這麼爽快？沒有任何異議？而且從他的語氣間聽不出一點不快，難道昨夜之事，他已經忘了？

  顧綰綰轉身，朝他投去驚訝的目光，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直到燕無雙發現了她的目光，反問她一句：「看什麼？本王哪裡不對嗎？」

  說話間，燕無雙已然伸手撫上臉龐，想要確定是否臉上不小心黏了什麼東西。

  「哪裡不對？聽這話你好像有些心虛啊！」他急著擦臉的樣子更為心虛。

  「本王心虛什麼？」燕無雙放下手來，目光困惑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會懷疑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難道是因為你昨天晚上出去遇到過什麼的緣故？」顧綰綰順著他的問題，把話題繞回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上。

  現在仔細想來，昨天晚上的事情可真夠烏龍的，本來是燕無雙突然不見了，她出於擔心去找他，結果被他撞見後，就被懷疑是要趁機逃走。而她本來可以解釋清楚的，但是卻選擇了向燕無雙出手，於是乎又給了燕無雙一個險些被她謀殺，反過來給她一擊的機會。

  她昨天晚上傻傻的，才會搞不清楚狀況，此刻想來，方才知道問題所在。

  「怎麼會呢？」燕無雙輕聲一笑，一語帶過，顯然是不願說清昨晚的事。

  「怎麼不會？你昨晚到底去什麼地方了？為什麼我醒來沒有見到你？」顧綰綰不準備放過他。

  「你昨晚真的是去找本王？」說起昨晚的事情，燕無雙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還沒弄清楚。

  「你先回答我。」她的答案會視情況而定。

  「昨晚……其實本王只是睡不著，所以出去乘涼散心，沒想到你會為本王著急。」燕無雙勾唇，眉目噙笑地看著她，「但是你應該想到本王出去，也是跳窗走，怎麼會走正門呢？」

  「你……」顧綰綰被這話嗆得面頰一紅，「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想逃走是不是？」

  「這倒不是，本王仔細想過了，三更半夜逃走與你有什麼好處？沒了本王，你根本找不到那些人的？」燕無雙懶散地搖頭，笑得不羈。

  「你還仔細想過了才這麼認為的？」顧綰綰咬著牙說完，控制不住笑了起來，「燕無雙，我沒想到你真的這樣懷疑我。」

  就算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以為她要逃走，可是在聽了店小二的解釋之後，他應該明白是誤會她了吧？可他倒好，一點都沒這麼認為，而是花了不少時間去前思後想之後，覺得她不可能逃跑了之後，才選擇相信她，這多可笑？

  「這也不能完全怪本王啊！你也知道你的性子有多怪。」一言不合就可以轉身要走，他怎會知道她會不會又使性子要離開？

  「我性子能怪得過你？」呵！這個全天下性子最古怪的人竟然指責她性子怪？

  「你昨夜可是謀殺親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