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回來請罪

  「讓他們去！都不許攔著！本王倒是很想看看雲羅會怎麼死！」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還騎在馬上，高高俯視著眾人的燕無雙。他的話里含著笑意，像是在鼓勵幾人，可是這話一出，卻沒人笑得出來。

  就連那幾個前一刻還氣焰高漲，嚷著要報仇的長樂宮弟子都啞了口，一時間誰也不說話，氣氛異常僵硬。

  無顏凝視著顧綰綰，一雙欲言又止的眸子有太多的擔憂。

  掌心裡已噙滿了汗水，但卻不是她的，而是來自無顏。顧綰綰回視著無顏，沖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先別出聲。

  無顏的顧慮和不安，她都懂，但是她這一刻卻是只能站在燕無雙的一方。

  長樂宮的弟子這麼固執，勸只怕是勸不動的，還不如由著燕無雙嚇唬下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也好。

  可是專屬於長樂宮弟子的最大優點，也是最大缺點，那就是執著。

  「那個雲羅如此傷害師父，我等定是叫她血債血償。」

  其中一人說了這話之後，其他幾人也跟著恢復了說話的能力，紛紛附和起來，嚷著要雲羅償還血債。

  對此，燕無雙沒有冷眼旁觀，他簡直是在慫恿。

  「開道！讓他們去！」

  話音一落，他的人立馬站到兩旁，讓出一條道來。幾個長樂宮的弟子舉了舉手中的劍，笑著說：「劍在手中，都不用回去拿，現在就可走！」

  話落，幾人果真抬腿就走，不是隨便說說，而燕無雙則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眼見著幾人就要走遠，顧綰綰按捺不住了，出聲叫住幾人：「站住！他讓你們走，你們就走，都傻了麼？」

  真是一點腦子都不帶！

  幾人聞聲停下來，回頭看著顧綰綰，面面相覷，皆是無語，似是在揣摩她話里的含義。

  而在這時，一個顯得尖銳的嗓音卻響起了：「綰綰公主，你這話，好像是在怪王爺。」

  循著這聲音望去，姜雨晴已然踱步到了燕無雙馬兒的跟前，替燕無雙喊冤：「王爺這麼說可都是在為他們好，是他們自個兒曲解了王爺的意思。哎，真是難為王爺出生入死千辛萬苦地把顧相爺救出來，早知道這些人想去，就讓他們去好了，何必勞煩王爺你呢？」

  話末，姜雨晴仰眸看著燕無雙，一臉替他不值的樣子。

  「你說得對，看到這些人，本王真覺得是在浪費功夫。」燕無雙從馬上跳下來，站到姜雨晴身旁，朝她微微一笑，似乎很為這話感動。

  顧綰綰轉開眸子，落在長樂宮的弟子身上，壓沉著聲音：「你們的師父，現在體內的餘毒還未清除，隨時都可能失控，在這種情況下，你們當真覺得報仇才是首要？不是應該先把你們的師父照顧好嗎？」

  她已經不想再跟他們說去找雲羅報仇會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對於這些從小就在長樂宮生養長大的人，規矩早已經是背在身上的殼，他們放不下來了。

  越是告訴他們危險的事，他們就越是要去做，越是告訴他們面子不算什麼，他們就越是會為面子而去拼掉性命。

  於此，她能告訴他們的，就是還有比面子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們最在意的師父。

  師父尚且神志不清，卻都不做照顧，要跑去冒險報仇，他們真當自己有多孝順嗎？

  這襲話語一出，幾人如遭雷擊，均怔立在原地不動。

  見此，無顏沒法再沉默下去了。

  「你們都聽公主的吧，算我求你們了，爹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只想他老人家快點康復起來，再也不想折騰出什麼事兒來了！」

  無顏上前幾步，朝著幾人哀聲勸著。

  「那……那就這麼算了？」開口的是之前帶頭的人，聽了這麼多的話，總算是冷靜了下來，也覺得有道理。可是就這麼放棄為師父報仇了嗎？

  他看向其他人，想要聽聽大家的意思。

  「不算了還想怎樣？你們當真以為你們幾個是雲羅的對手？」顧綰綰頓時怒從中來，指著幾人呵斥道，「你們幾個，立刻把師父和師兄送進帳內，還有，好好照顧其他受傷的師兄弟。」

  對著這幾個頑固不化的人，再好的脾氣也能消磨掉，何況她就不是那麼好脾氣的人。

  顧綰綰憤怒的話語響起後，幾人再也不敢磨蹭，趕緊照做了。

  從顧綰綰的話里可以聽得出，即使有燕無雙帶人幫忙，長樂宮派去搭救師父的弟子也是死傷一片，可見那雲羅公主是有多難對付，就憑他們幾個，去了也是送死。

  何況他們的師父已經救了回來？哪還有那個用命去拼的勇氣？

  都說不怕死，可是說到底誰能做到真的不怕死？

  看到大家回心轉意，不再一意孤行，無顏總算是舒出一口氣。

  「公主，謝謝你，若不是你最後的那番話，他們未必會聽我的。」她深知勸動大家，都虧了顧綰綰。

  「哪裡？他們就是頭腦發熱，給他們潑點涼水就都醒了。」她可是勸不動都改用罵了，對此，她真是不敢邀功。

  不過想到這裡，她還真是忍不住要問無顏一句：「他們這麼難勸，這些天都辛苦你了吧？」

  「不算辛苦，他們都是因為我才留下來的啊！到後來的幾天，一直未等到你們，大家確實是很想進城，連我都有這個意思呢！」無顏慚愧地一笑。

  她可沒有很辛苦地勸大家留下來，因為就連她自己都差點進城了。

  「那你們後來又是怎麼想通的？」顧綰綰有些驚訝地問。

  她還以為是無顏勸下了大家，才令大家苦等到這時，可如果連無顏都動搖了，那豈不是再沒人勸了？可他們卻依舊等著，這又是因為何故呢？

  「因為……啊，對了，我忘記跟你說了。」被顧綰綰這麼一提醒，無顏拍了下腦門，又懊惱又欣喜地說，「公主，找到靈兒了！」

  「她現在哪裡？」這話一出，顧綰綰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一直安靜聽著兩人談話的白梧桐，立刻怒聲反問。

  無顏被嚇了一跳，話到嘴邊又很快吞了回去。

  「你幹什麼啊？」顧綰綰不悅地瞪了眼白梧桐，「找到靈兒是好事啊！

  「好事？微臣可不覺得是什麼好事，有她那種人在公主身邊，公主的生命安危隨時會受到威脅。」一想到靈兒做過的惡事，白梧桐便是一臉怒氣。

  「胡說，那件事情不能怪靈兒的，你別再這樣了！」他說得太嚴重了，也太誤會靈兒了。

  「不怪她怪誰？」白梧桐聽了這話，面上的怒氣更重，看向無顏問道，「她現在哪裡？你立刻叫她出來，今天當著公主的面，把一切事情做個了斷。」

  之前他已是放她一馬，可是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回來，他斷然不會再給她機會接近和傷害公主。

  「靈兒她……」無顏被白梧桐的憤怒嚇到了，猶豫著不敢開口。

  看來還真是被靈兒說中了，白梧桐不願意原諒她。想當時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靈兒留住的，現在要是把靈兒叫出來，不是害了靈兒嗎？

  「白梧桐，我再告訴你一遍，不許這樣！」顧綰綰看著白梧桐做出難得有的嚴詞厲色。

  靈兒就在此地，可是見到她回來，卻都不敢出來相迎？為什麼？還不都是被他給嚇的嗎？

  白梧桐怔住，一時失語。顧綰綰不再理睬他，拉著無顏說：「走，帶我去找靈兒。」

  無顏點頭，看了眼怔忡在原地的白梧桐，心想還好公主能夠壓制住白梧桐的那團怒火，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顏領著顧綰綰去了一間帳篷，還未走近，裡面的人兒就已奔了出來，跪在了顧綰綰腳下。

  「靈兒叩見公主！」

  「怎麼又跪下了？我不是說過的嗎？我們是好姐妹，不要這樣。」顧綰綰一邊責備地說著，一邊心疼地上前去扶靈兒。

  豈知靈兒卻推開了她，眼中噙滿淚水：「公主大仁大義，可是靈兒不配做公主的姐妹。」

  「誰說你不配？我說你是你就是。」顧綰綰聽了這話，有些生氣，更加用力地去拉靈兒。

  聞言，靈兒眼中的淚水滾落了下來，嗚咽道：「公主如此善良，靈兒不是人，做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靈兒該死，請公主賜靈兒一死吧！」

  想到自己做過的錯事，靈兒悔不當初，只想以死謝罪。

  「你也知自己禽獸不如，該得一死嗎？」隨著這冰冷的話語響起，一臉怒火的白梧桐衝上前來。

  「白梧桐，你是不是真的不聽我的話？」顧綰綰反應及時，一把拉住了他。

  「公主，你可知當日你為何中毒，被哈爾羅擒走？就是因為她在你與微臣喝的水裡下了藥。」見到公主一味地偏袒無顏，白梧桐實在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將這件事情合盤托出。

  「是的，公主，白公子說的是實情，當日的確是我在你們二人的水中下了藥，才會導致你們中毒昏迷，哈爾羅有機可乘……這都是我的錯，我該死……」靈兒接過白梧桐的話，坦然承認錯事。

  她之所以在這裡等公主，不是為了求得公主的原諒，只想在公主面前坦白錯誤，請求降罪。